淺論不服人民檢察院不批準逮捕決定的復查問題

方經武 張麗娜

摘 要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79條規定，對有證據證明有犯罪事實，可能判處徒刑以上刑罰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采取取保候審尚不足以防止發生社會危險性的，應當予以逮捕。根據該條規定，如果采取取保候審足以防止發生社會危險性的，就可以不予以逮捕。實務中有三種不批準逮捕的情形：第一種是不構成犯罪不逮捕，這是絕對不捕；第二種是證據不足不逮捕，這是存疑不捕，第三種是無逮捕必要不逮捕，這是相對不捕。不批準逮捕是檢察機關履行偵查監督職能，保障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人權，進而維護刑事活動嚴格依法進行的重要手段。但是很多老百姓會有這樣的觀點，某人犯罪了，檢察機關怎么不批準逮捕，還把人放了，認為不逮捕，就不會被追究刑事責任。所以越來越多的人不服不批準逮捕決定，進而申訴，需要檢察機關進行不批準逮捕決定的復查，筆者在受理不服不批準逮捕申訴案件過程中，認為不服不批準逮捕復查程序及時限有所欠缺。

關鍵詞 不服不批準逮捕決定 申訴 復查時限 復查程序

作者簡介：方經武、張麗娜，天津市濱海新區塘沽人民檢察院。

中圖分類號：D926.3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12.053

被害人不服檢察機關不捕決定的，可根據《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試行）》第三百一十五條之規定，及高檢控（2015）4號文件之規定，同級人民檢察院偵查監督部門有權復查不服人民檢察院不批準逮捕決定（訴訟程序未終結）的申訴案件。筆者認為，同一案件由同一檢察院偵查監督部門辦理兩次，違反回避原則；同時復查案件沒有明確的時限規定，按照《檢察機關執法工作規范（2013年版）》規定的信訪辦理時間有失妥當。

基本案情：2017年X月X日17時許，犯罪嫌疑人嚴某駕駛車牌號為冀XXXXXX的帕薩特轎車沿濱海新區XX路地道西側輔路由南向北逆行至地道北側入口處掉頭，后由北向南駛入地道口時，與行人張某某相撞，致張某某死亡。經道路交通管理部門認定，嚴某承擔該事故的主要責任。

公安機關以犯罪嫌疑人嚴某涉嫌交通肇事罪向檢察機關提請批準逮捕，檢察機關審查后，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八十八條之規定，以無逮捕必要為由對嚴某依法作出不批準逮捕決定。檢察機關作出這樣的決定，是貫徹1996年最高人民檢察院發布的《關于審查逮捕和公訴工作貫徹刑訴法若干問題的意見》和《關于檢察機關偵查工作貫徹刑訴法若干問題的意見》中的少捕、慎捕政策，以達到保護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權益的目的。同時也符合寬嚴相濟政策，寬嚴相濟作為我國現階段的刑事司法政策， 其實質就是將犯罪進行區別對待。在嚴厲打擊犯罪基礎上，又要盡可能減少社會沖突，從而保障人權、和諧司法，實現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相統一。

但是，被害人張某某家屬認為犯罪嫌疑人既沒有賠償，也沒有取得家屬諒解，檢察機關作出不批準逮捕決定不合理，遂向作出不批準逮捕決定的檢察機關提出申訴。

控告申訴部門受理當事人的申訴申請后，將該案移送本院偵查監督部門辦理，該案經過偵查監督部門審查后，認為犯罪嫌疑人嚴某涉嫌交通肇事罪，系過失犯罪，事故發生后能夠馬上報警且在現場等候，并始終能夠認罪、悔罪，雖然現未與被害人家屬達成賠償協議，但具有主動賠償的意愿。根據公安機關調取額肇事車輛查詢情況，肇事車輛有11萬元交強險和50萬元第三者責任險，若獲得保險公司賠償后，能夠用于支付絕大部分對被害人家屬的賠償金。犯罪嫌疑人嚴某系初犯，且系本地人，具有固定住所，能夠保證刑事訴訟的正常進行。對犯罪嫌疑人嚴某采取取保候審的強制措施能夠防止發生社會危險性，未能對被害人家屬進行賠償不應作為是否具有逮捕必要性的決定性因素，經了解，本案現已經本院提起公訴，在取保候審期間嚴某沒有實施其他違法犯罪行為，能夠隨傳隨到，故現階段應認定對犯罪嫌疑人嚴某無逮捕必要。

爭議焦點： 高檢控【2015】4號文件即最高人民檢察院控告檢察廳關于審查受理控申申訴事項有關問題的答復中提到，根據《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試行）》第三百一十五條、《人民檢察院復查刑事申訴案件規定》第七條第一、二、三、七項規定，人民檢察院以沒有犯罪事實為由作出的不批準逮捕決定，被害人不服提出申訴的，由作出不批準逮捕決定的人民檢察院刑事申訴檢察部門審查處理。以其他理由作出的不批準逮捕決定，被害人不服提出申訴的，由偵查監督部門辦理。偵查監督部門對不服本院不批準逮捕決定的申訴作出審查結論后，被害人不服，向上一級人民檢察院繼續申訴的，根據《人民檢察院信訪工作規定》第十八條規定，上一級人民檢察院控告檢察部門應當受理，按照首辦責任制的要求移送偵查監督部門辦理。經過兩級人民檢察院審查，被害人仍然不服，繼續申訴，符合《人民檢察院控告申訴案件終結辦法》第七條規定的終結條件的，省級人民檢察院經審查可以作出終結決定。該答復解決的是：關于不服人民檢察院不批準逮捕決定（訴訟程序未終結）的申訴案件，經同級人民檢察院偵查監督部門復查后，被害人仍不服的，是否可以由上一級人民檢察院偵查監督部門復查，以及經過兩級人民檢察院復查后，被害人仍不服的，是否由省級人民檢察院偵查監督部門復查的問題。但沒有規定控告申訴部門和偵查監督部門辦理此類案件的時限。目前只能根據《檢察機關執法工作基本規范（2013年版）》第2.36條承辦部門應當在收到本院控告檢察部門轉送的信訪事項之日起六十日內辦結；情況復雜，逾期不能辦結的，報經分管檢察長批準后，可適當延長辦理期限，并通知控告檢察部門，延長期限不得超過三十日。法律、法規另有規定的，從其規定。

該案中被害人張某某家屬不服不批捕決定，從向我院提出申訴到偵查監督科作出審查結果，歷時近一個月，而在這近一個月的時間里，該案已經由公訴部門審查起訴至法院。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八十九條第三款之規定，人民檢察院自接到公安機關提請批準逮捕書后，應當在七日之內作出是否批準逮捕的決定。而不服不批捕申訴卻需要六十日甚至九十日的期限，在這個期間，案件已經提起公訴，甚至可能法院已經作出判決，那么被害人家屬提出的不服不批準逮捕申訴是否還有意義？作出不批準逮捕申訴審查結果的檢察機關與作出不批準逮捕決定的檢察機關為同一個，是否違背回避原則？

現行《刑事訴訟法》只是規定了法官、檢察官的個體回避，但是沒有區分法院檢察院整體回避，只是關注于維護單個審判人員或檢察人員的職務行為的公正性、中立性和無偏私性，缺少規制，弊端無疑相當明顯。豏正如該案，檢察機關作出無社會危害性不批準逮捕決定后，被害人及其家屬不服進行申訴，仍由原檢察機關偵查監督部門復查，通俗的講，就是自己辦理的案件自己審查，由此既會造成申請人對案件的重新審查存在不信任感，也會浪費大量的司法資源，而且作出不批準逮捕決定的檢察院，不再行使復查職能，可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冤假錯案的發生，也可在程序上達到公平公正，使老百姓排除質疑。不僅在理論上有合理的解釋，在實際司法實踐中也會得到群眾的支持。

被害人及其家屬不服檢察機關不批捕決定進行申訴，根據《檢察機關執法工作基本規范》（2013年版）規定，偵查監督部門應當在收到申訴案件之日起六十日內辦結，情況復雜的，還可延長三十日。在這么長的期限里，案件已經由公安機關移送檢察機關公訴部門進行審查起訴，甚至公訴部門已經將案件起訴至法院。一般無社會危害性不批準逮捕案件，案情比較簡單，事實清楚、證據充分，公安機關和檢察機關公訴部門辦理該類案件使用的時間較短。那么偵查監督部門按照六十日的期限進行復查，無法及時起到監督作用，形同虛設、浪費資源。

筆者認為，檢察機關控申部門收到不服不批準逮捕申訴申請后，應及時移送偵查監督部門進行審查，偵查監督部門應當自收到申訴申請之日起，十五日內作出復查決定。這樣既能夠保證及時審查原不批準逮捕決定的正確與否，也能夠及時糾正不妥之處，維護法律的權威性和公正性。

注釋：

馬克昌.論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定位.中國法學.2007（4）.

趙秉志.寬嚴相濟刑事政策視野中的中國刑事司法.南昌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7（38）.

趙煒.論刑事回避程序的不足與完善.法制與社會.2017，3（下）評析意見.

參考文獻：

[1]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試行）.

[2]高檢控（2015）4號文件.

[3]檢察機關執法工作基本規范（2013年版）.

[4]關于審查逮捕和公訴工作貫徹刑訴法若干問題的意見.

[5]關于檢察機關偵查工作貫徹刑訴法若干問題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