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在臘八粥里的愛

苗君甫

那天早晨陽光很好，陪母親在小院里曬太陽。正說著話，聽到家門前有鞭炮的聲響。不用說，肯定是哪個虔誠的信徒來我家門前的關帝廟燒香拜佛來了。

母親驚慌起來，問我：“今兒是陰歷哪天，不會是臘月初一吧？”我笑：“就是臘月初一啊，怎么了？”

母親很有些不安起來：“今兒就已經臘月初一了，那不是馬上就臘月初八了嗎？瞧我今年這身體，怕是連熬臘八粥也不能了……”

我忙安慰母親：“臘八粥我來熬，您只要在旁邊指揮就行。”

但是母親還是有些傷感：“那不行，感覺不一樣的……”

母親的話，讓我陷入了沉思，有光陰呼嘯而來，想起小時候喝母親熬的臘八粥。我們家并不是大富大貴之家，小時候更窮，母親熬的臘八粥其實并沒有什么奢侈品，有的只是各種各樣的豆，還有米。唯一覺得昂貴一點的是紅棗。

母親會提前把紅棗挑好，選最大的最好的，因為母親說臘八粥是年的開端，一定要有個好運的兆頭，所以要用最好的。然后便是米，仔細地挑揀，看著母親在陽光下瞇了眼，扒拉米粒的樣子，我總是覺得那場景很美妙。好像母親挑揀的不是米粒，而是最溫柔的愛，因為只有最溫柔的愛，才會不允許有任何雜質出現，就像我們，永遠享受著母親純純的愛。

母親熬粥的時候也很用心，總是喜歡站在鍋邊攪拌，我記得曾經問過母親，為什么要攪拌？母親滿是柔情地說：“只有向同一個方向攪，米粒才能顆顆飽滿、粒粒酥稠，就像一家人心向同一個方向使，才能把日子過得和諧又美滿。”

我想，母親是對的，因為經母親攪拌的臘八粥，果然是濃香撲鼻，還沒有端下爐子，就已經有馨香在屋子里氤氳開來，等到我們終于端到那一碗粥，我和姐姐像是饞嘴的小貓，忙不迭地邊吹邊喝，總覺得齒頰留香，吮指回味。

此去經年，母親老了，這些年，被關節炎折磨的母親，站立起來都很困難，尤其是今年，特別嚴重，母親記掛著臘八粥，就像記掛著對我們的愛，我想，今年以及以后的每一年，我也會像母親一樣用心熬一碗臘八粥，就像傳承母親溫柔的愛，因為我知道，臘八粥里浸潤的，滿滿的都是對家人最深厚的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