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護身符”

陳魯民

現如今，很多人都喜歡戴護身符，而且還講究要“男戴觀音女戴佛”，意在保護自己不受厄難，不生疾病，不遭禍災。

護身符，原意是指道士或巫師等所畫的符或念過咒的物件，隨身佩戴，可以驅邪免災，后來引申為可以保護自己，借以避免困難或懲罰的人或物。如賈寶玉的護身符是通靈寶玉，薛寶釵的護身符是金鎖，史湘云的護身符是金麒麟等。

護身符有很多種，各有千秋。除了神靈保佑，祖上庇護也是護身符的一種。歷史上曾有祖上若立下蓋世功勞，創立驚人業績，成了開國元勛、治國重臣，帝王會頒授給他們一種特權憑證，叫“丹書鐵券”，亦即民間所說的“免死牌”，自己或后世子孫若犯有死罪時可保不死。但這種東西，后世的皇帝有的認，有的不認，可靠性很差，越往后越沒用處。《水滸傳》里的柴進，是后周世宗嫡派子孫，家中就有太祖皇帝御賜丹書鐵券，可是一個小小的高唐州知府高廉就愣不認賬，把柴進欺負得忍無可忍，走投無路，最后柴進被逼上梁山，落草為寇。可見神靈都是假的，祖上庇護也早已過時。

護身符用到官場上就叫護官符。《紅樓夢》里有個葫蘆僧，為拍馬屁，給剛上任的應天府知府賈雨村呈上護官符：“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阿房宮，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個史。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提醒他說要想把官做安穩，做長久，這四大家族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斷斷不可得罪。

時下許多貪官都熱衷于戴護身符，有的還請高僧開光，請道長護持，隨時佩戴，須臾不離，且不說世上本無神靈佛陀，即便是有，也只會保佑好人好官，絕不會和貪官同流合污，當他們的保護神。當然，貪官們的護身符還有很多花樣，譬如找靠山，抱粗腿；拉幫結派，“抱團取暖”；自我標榜，竭力作秀；統一口徑，訂立攻守同盟；急流勇退，妄圖“安全著陸”等。可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論貪官們后臺關系多硬，團伙勢力多大，臉上貼金多多，機關算盡，狡兔三窟，該落網時照樣落網，該倒霉時照樣倒霉，退休也不是進了保險箱，什么護身符也沒用。

因而，說來說去，神靈靠不住，祖宗靠不住，靠山粗腿也靠不住，只有自己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不徇私，不違法，不涉齷齪之地，不拿骯臟之錢，不為傷天害理之事，問心無愧，才是世間最好最靈的護身符。否則，就是渾身戴滿觀音、佛陀，就是認識天王老子，也難保平安。

（摘自《雜文月刊》 圖/亦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