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上的“霍比特人”

蔡沁

霍比特人是英國作家托爾金在《魔戒》中創造出的虛構角色，他們體形嬌小、身手敏捷，令讀者們印象深刻。然而在印度尼西亞的海島上，科學家們卻發現了“霍比特人”的身影。這些生活在幾萬年前的史前小矮人，悄然在現實與魔幻之間搭起一座橋梁。他們是如何生活的？他們又是為何走向滅亡的？讓我們跟隨科學家的步伐，走近“霍比特人”的世界。

“伊布果果”的傳說

印度尼西亞的小巽他群島，位于爪哇島以東的印度洋與帝汶海之間，群島中的巴厘島更是聞名世界的旅游勝地。在小巽他群島各個部落里，都流傳著“伊布果果”的傳說。在當地土著的描述中， “伊布果果”是個非常矮小、披著長發、無惡不作的老妖婆，她面目猙獰，說著大家都聽不懂的語言，經常從村民家中偷東西吃，甚至還會誘拐部落里的嬰兒。而“伊布果果”在印尼土著語中的意思，正是“偷東西吃的老太婆”。

小巽他群島中還有一個叫弗洛勒斯島的小島，也是風景宜人，盛產玉米、可可和咖啡。2003年，一支澳洲一印尼聯合科考隊在島上的梁布亞洞穴發現了一具完整的遺骸。從骨骼上看，這是一個30歲左右的婦女，但她身體粗壯，身高只有1米左右。當印尼科學家看到這具奇特的遺骸時，不禁驚呼道：這不就是“伊布果果”嗎！

島嶼上的小矮人

這具遺骸自然不是傳說中的妖怪。經過科學家鑒定，這是一種生活在9.5萬到1.2萬年前的原始人——弗洛勒斯人的化石。雖然弗洛勒斯人算是我們人類的遠房表親，但他們的長相和現代人截然不同。今天地球上最矮小的民族是生活在非洲中部的俾格米人，他們的平均身高約為1.3米，被譽為“袖珍民族”。可是弗洛勒斯人和他們一比，竟然更為迷你。弗洛勒斯人的個子極矮，最高的個體也只有1.09米，體重只有25千克，因此科學家用“霍比特人”作為他們的外號實在是無比貼切。

弗洛勒斯人的頭顱小而圓，腦容量只有350毫升左右，差不多一個橘子的大小。要知道，我們現代人的腦容量可達1 500毫升！除此之外，他們的雙臂修長，雙腿粗短，還有一雙又大又寬的腳。這雙大腳可以幫助他們在島上泥濘的沼澤地行走，但卻大大限制了他們的行動能力。由此看來，弗洛勒斯人應該步伐笨拙，不擅長奔跑。但靈活的雙手卻彌補了雙足的缺憾：從化石遺跡來看，弗洛勒斯人應該能打制粗糙的石器，并且已經掌握了生火的技巧，還會組織群體捕獵活動。雖然弗洛勒斯人代人對比，他們的身體狀況格外健康，這也就排除了疾病導致身體矮小的可能。那是什么原因造就了他們的小個子呢？又有人提出了演化生物學中的島嶼效應。

所謂島嶼效應，又稱福斯特法則，是英國科學家約翰-福斯特于1964年提出的理論。福斯特教授在考察了116個島嶼上的物種后，發現了一個規律：凡是居住在大陸上的大型動物，在海島上體形往往就會縮小。這是因為海島上空間資源都很有限，而大型動物在這樣的環境下就不容易生存，所以不得不通過縮小體形來適應環境。

這個理論也通過島上其他物種的化石得到佐證。在弗洛勒斯人挖掘地附近，科學家還發現了一種迷你大象——弗洛勒斯劍齒象的化石。這種象的身高只有1.5米，才剛到現代成年人的肩膀高，體重也只有800千克左右。但它們的中國表親，師氏劍齒象卻長達8米，高約4米，體重更是達到12噸。可以想象，這種象必定經常不幸淪為弗洛勒斯人的口中餐。

勁敵：巨蜥與巨烏

盡管弗洛勒斯人和弗洛勒斯劍齒象的體形都比大陸的近親小，但并不是所有生活在島上的動物體形都如此嬌小，一些身形巨大的掠食者就活躍其中，使弗洛勒斯人更要擔心自己隨時可能變成它們口中的獵物。

其中就有大名鼎鼎的科摩多巨蜥。科摩多巨蜥又名科摩多龍，體長可達3米，是現今最大的蜥蜴，作為當之無愧的活化石，至今只有在東南亞的幾座島嶼上還能看到它們的身影。它們性情兇猛，會用利爪和尖牙撕咬獵物，是馬上毋庸置疑的霸王。更可怕的是，它們的口腔里還有毒腺，能夠分泌毒液來殺死獵物。

除了要面對來自陸地的威脅，弗洛勒的智商不高，奔跑能力也不強，但他們能夠在小島上集體覓食，享受篝火宴會，這么看也確實是一群安樂的小矮人。

奇妙的島嶼效應

弗洛勒斯島位于小巽他群島之中，小島四面環海，那么弗洛勒斯人是從何處來的呢？

一些研究人員認為，弗洛勒斯人是由一支從爪哇島遷徙到島上的直立人進化而來的。可亞歐大陸的直立人身材普遍高大，弗洛勒斯人的體形為什么會這么矮小呢？起初專家們認為，這些小矮人都是罹患呆小癥或是小腦萎縮癥的患者，但通過和現斯人還要提防來自天空的襲擊。一種名為強壯禿鸛的巨烏占據著弗洛勒斯島的上空，它們站立時可達1.8米，比弗洛勒斯人高了不少。強壯禿鸛長著又長又堅硬的角質喙，能夠輕易地戳穿弗洛勒斯人的胸膛。

無論是科摩多巨蜥還是強壯禿鸛，都是有食必爭的機會主義者。每當弗洛勒斯人捕到獵物，血腥味總能引來附近的肉食動物。因此個矮力薄的弗洛勒斯人不得不舉起武器，來對抗搶奪食物的掠食者。

滅絕的原因：智人入侵

在小島上繁衍生息了幾萬年的弗洛勒斯人，卻在112萬年前突然滅絕。是什么原因導致了島嶼小矮人的滅絕？矛頭似乎指向了我們數萬年前的先祖——史前智人的入侵。

大約5萬年前，大陸上的史前智人制造出航海的工具，乘竹筏木舟進入東南亞諸島，其中就有一小部分落戶到弗洛勒斯島。智人的到來，讓島上本就捉襟見肘的資源更為稀缺，弗洛勒斯人不得不與其直接競爭。兩個本是親屬的人種，關系卻越來越惡化。盡管同屬人科人屬，但在體形與智力方面，智人具有壓倒性的優勢。于是在與智人的沖突中，弗洛勒斯人毫無懸念地慘敗。

在兩者的斗爭中，我們的先祖暴露了他們在開疆拓土時兇殘的一面：他們占領了弗洛勒斯人的獵場，大肆捕殺島上的獵物，殘忍地屠殺弗洛勒斯人的部落。在食物短缺和外族入侵的雙重打擊下，弗洛勒斯人終于在生養了自己幾萬年的島嶼上滅絕了。而毫無節制地捕獵，也讓弗洛勒斯劍齒象和強壯禿鸛在智人的手中消失，只有科摩多巨蜥作為那個時代的子遺，存活至今。

尋找“霍比特人”的后裔

盡管弗洛勒斯人已經滅絕，但關于這些奇特小矮人的記憶，卻隨著史前智人的DNA-直傳遞到今天。 “伊布果果”或許就是當年智人的原始語言中對弗洛勒斯人的稱呼。

有傳聞說，在18世紀荷蘭殖民者登陸時，最后一位“伊布果果”曾因為誘拐嬰兒而被追捕，最終被人們殺死在洞穴里。時至今日，仍有部分人聲稱自己在印尼叢林中看到古怪的小矮人。這些略帶有奇幻故事色彩的傳說自然無法取得科學家們的信任。然而在今天的弗洛勒斯島上，生活著一個平均身高只有1.5米的小個子民族——朗姆帕薩薩人，他們的身上或許有著弗洛勒斯人的基因。只可惜已發現的弗洛勒斯人遺骸太過殘破，很難提取到完整的遺傳信息，無法與朗姆帕薩薩人進行對比。要證明朗姆帕薩薩人是否是弗洛勒斯人的后裔，還要等待更多的科學線索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