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姓原出自姬姓,是黃帝的后裔。春秋時衛康叔的六世孫衛靖伯有個孫子叫公孫碏,字石,又稱石碏,是衛國的賢臣。衛桓公二年,其弟州吁因為驕奢淫逸被衛桓公撤去將軍之職,出奔國外。十幾年后,州吁領著一眾黨徒潛回國內,刺死桓公,自立為君。石碏之子厚也參與了密謀,被拜為大夫。后石碏把州吁和石厚騙到陳國,又暗中給陳桓公寫了一封密信,信上說:”衛國褊小,老夫耄矣,無能為也。此二人者,實弒寡君,敢即圖之。”等到州吁到陳國后,立即被抓,后來,石碏命人殺州吁、石厚于陳,然后迎立桓公之弟公子晉為國君。《春秋》稱贊石碏說:”石碏純臣也,惡州吁而厚與焉,大義滅親,其是之謂乎?”厚的兒子駘仲,以祖父的字命氏,稱石氏,史稱石姓正宗。
查宋版《百家姓》,石姓排第188位,排名并不靠前,但是歷史上石姓名人眾多,在歲月的長河之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如西漢時的石奮,一生侍奉漢高帝、惠帝、呂后、文帝、景帝,官至太子太傅,所生四子建、甲、乙、慶,皆官至二千石,于是景帝號其為“萬石君”。兩漢魏晉時期,石氏官宦絡繹不絕。宋代名臣石公弼,官拜御史中丞,曾上數十章彈劾禍國殃民的權相蔡京,致使蔡京被罷相,萬民稱頌。元初順州人石天麟,歷仕元世祖、元成宗、元武宗,以漢人而居官宰輔,屢進忠言,匡救時政,名留青史。明代隆慶朝名臣石茂華,嘉靖23年中進士,歷官浚縣知縣、山西按察副使、河南副使、陜西參政、按察使,隆慶元年升任都察院右都御史、總督三邊軍務,和戚繼光、李成梁齊名。有清一代,名臣循吏則以翼城石家紹為著。
石家紹,字瑤辰,山西翼城人。三歲失怙,父親去世,賴慈母、難兄得以成人。十八歲入官學,旅食廩餙,依靠官府發放的糧米錢銀,刻苦攻讀,二十二歲得選拔,朝考二等,中舉人,大挑為壺關縣教諭。瑤辰公自幼聰慧,但是長相樸素,應童子試,人頗以貌輕之,等到發榜時名列榜首,才聲名鵲起。癸酉選拔,有與瑤辰公爭名者侮之,石家紹沒有去計較,提督學政非常器重石家紹,謂:“他日必成進士”。越己卯,捷于鄉,考中舉人,周邊村社的優秀學子皆從其進學,石家紹授課時循循善誘,對待學生非常用心。
道光二年壬午(公元1822年),瑤辰公獲捷南宮,考中進士,欽點即用知縣,分發江西,歷任龍南、上饒、大虞、新城各縣。在江西龍南知縣任上,發奸摘伏,政績卓著,以神明稱。歷任數縣,皆建立文場,創修書院;筑堤以防水患,放賑以濟民貧;其它種種善政,殆有難以盡述者。后因考核卓越被調任江西省會南昌知縣,首邑繁劇,而盡心民事,理訟嘗至夜不輟。到任第一天,不越宿而曉諭出:“署內一切需用,給價與居民等。”以杜絕胥吏漁肉百姓之弊。老百姓有進獻蔬菜水果者,一律不收,百姓們從前被腐化的縣令折磨怕了,碰到這樣一個清廉的縣令,私下里紛紛稱贊,甚至自發的在城里給石家紹建建生祠。
江西河網密布,號稱魚米之鄉,但是一旦發生暴雨,則極易發生洪災。不巧當時的江西地區陰雨肆虐,多地被災,百姓們流離失所,紛紛聚集到省會討生活。江西巡撫衙門下令在南昌城周邊架設粥棚,賑濟災民,而饑民們聽說南昌放賑,于是熙熙攘攘的聚集到了省會城外。當時石家紹與新建縣令一同負責賑濟災民的工作,但是災民太多,煮的粥供不應求,當時縣衙里負責煮粥的衙役們按照慣例每天按照3千人的口糧煮粥賑災,但是每天實際來粥棚討粥喝的災民人數達到上萬人,最多的時候達到五萬人。且由于災民太多,為了爭奪糧食,不斷的發生械斗,導致治安環境惡化,巡撫衙門不少幕僚紛紛建議出兵彈壓,驅散災民。據《清史稿.列傳二百六十五.循吏三》記載:“值水漲,民乏食,詣撫轅求賑者以萬計,勢其洶洶,撫憲謀以兵脅。”在這種情況下,石家紹進言日:“以軍隊彈壓饑民,容易激發民變。如果允許賑濟災民,我愿意出城與饑民溝通,讓他們退去,穩定秩序。”在得到巡撫的允諾后,石家紹單騎出城,與災民溝通,諭之曰:“食少人眾,短期不能辦。汝等姑退,詰朝來,不使一饑民無粥也。”同時鑒于短期內政府卻實無力辦妥五萬多人的口糧,于是由初期的煮粥賑災改為給災民發放一些銀錢,令災民各返鄉里籌糧自活,同時等候截留漕米再大規模的賑濟災民,并約定了賑期。老百姓們因為平素敬重石家紹的人品與官聲,于是紛紛傳頌“石爹爹不欺人,原聽處置”,遂歡然引去,“爹爹者”,江西民呼父也。
因為妥善處理了數萬名群情洶洶的災民圍城事件,巡撫認為石家紹是個干吏,便于道光十三年保奏石家紹升任瑞州府銅鼓營同知。同知為知府的副職,正五品,因事而設,每府設一二人,同知負責分掌地方鹽、糧、捕盜、江防、海疆、河工、水利以及清理軍籍、撫綏民夷等事務,同知辦事衙署稱”廳”。石家紹到銅鼓赴任之時,正趕上三年荒旱,公籌度賑濟,井井有條,除公費之外,三年養廉銀,盡行捐賑,治下百姓多被其恩。道光十六年冬入都覲見皇帝,十七年六月回任。引見回任時,告假居籍,三月至家。沒有攜帶復雜的儀仗,于家鄉老宅內,只帶一個老仆人,拜親友,通慶吊,輒乘贏馬,從一田奴而往。至則代主款客,儼然親友中一鄉老,不作貴介氣。道光十七年八月,奉旨署理饒州府知府。公事之暇,騎馬巡鄉間,課稼嬙,民或相爭,望見公來,即跪訴曲直,立為判斷,如家人父子然。嘗有兄弟析產,爭一佳桌,公命匠依樣仿做,即成,精工無異,令各取其一,皆感悟不取而去,饒有虞芮質成之遺意焉。性好施,昏施燭,暑施笠,水施船,荒施谷,皆捐廉為之,故所蒞之境,概呼之為“石青天”。道光十八年九月,改署贛州府知府。在官不廢書,恒秉燭徹夜,倦極稍瞑目,輒復豁然,即使外出在驛館休息,這個習慣也沒有絲毫改變。其購書十余萬卷,無不遍閱,尤熟于十七省通志。了解石家紹的人都說:“瑤辰公之志不在俗吏,圣天子求輔相才,執此以往可也。”在知府任上全心為公,清廉自守,所有前人未了之案,不辭勞苦,俱以清厘。每于公余輒以史記為務,稍有所疑,即行參考正訂南越、東越、西岳各列傳。治理地方,深得民心。石家紹待人寬,持己正,菩薩心腸,士人傳統,布政使、巡撫,都視石家紹為循吏。由于全心全意忙于公務,原本就體弱多病的石家紹勞累不已,精神漸損。在處理完一件棘手的命案之后,因為石家紹親自參與開棺驗尸,沾染了疾疫,進而一病不起。道光十九年五月二十五日,石家紹病重,將老母、幼子托付給從學的學生兼幕僚張子勉,二十八日午刻,石家紹病逝。其學生張子勉奉師命料理喪事,事畢即護送石家紹的靈柩返回山西,七月初十日行至安徽廬陵界,石家紹的遺孀又趁從人不備,跳進湖中殉節而死,石家紹與其夫人歿時皆為四十八歲,可謂英年早逝。由于石家紹居官清廉,俸祿及養廉銀都用在了當地百姓身上,導致宦囊羞澀,以至于石家紹的靈柩都沒有錢運回家鄉。一直到了第二年的春天,依靠同科進士好友們的資助,石家紹夫婦的棺材才返回故土,令人唏噓不已。
石家紹外表木訥,不善言辭,然心系百姓,愛民如子,自封疆、僚友、縉紳、士民、卒隸無不稱為循吏,顧自視欲然。嘗曰:“吏而良,民父母也;不良,則民賊也。父母,吾不能;民賊也,則吾不敢,吾其為民傭乎!”道光十九年,石家紹以理冤獄一案過勞而卒,遠近無不泣下。逝世之后,其之前任職過的江西五縣皆祀名宦,南昌民尤德之,建祠于百花洲。《石家紹墓志銘》全稱為:賜進士出身、皇清誥授奉政大夫、署江西贛州府知府、瑞州府銅鼓營同知瑤辰石公暨元配誥封宜人曹宜人合葬墓志銘。由秀才張子勉撰文,太學生劉鐘彥篆蓋,秀才緦服甥書丹,原文得見于清光緒《翼城縣志》卷二十八“藝文志”。《清史稿-列傳二百六十五循吏三》列有石家紹的傳記。
清朝道光、咸豐年間,中國經歷了兩次鴉片戰爭,均遭慘敗,被迫割地賠款,與西方列強簽訂了眾多的不平等條約,百年恥辱由此肇始。而清政府之所以戰敗,官場的腐敗是一個重要原因。據清人張集馨的《道咸宦海見聞錄》所述,當時的滿清官場,大小官吏不學無術,賄賂公行,政由賄成。整個滿清官場,腐敗透頂,時人說道“千里做官只為財”,不為錢而做官者,清廉如石家紹之屬,端是罕見。或許是官場過于黑暗,清廉的官員總是特別受到老百姓的歡迎,謹以此文,紀念翼城石姓族屬中這位深為百姓信服,一心為民,竭誠奉公,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民傭”——廉吏典范石家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