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復讀女生
星期天的大清早,唐唐繞著小區跑步。早晨的風略帶寒意,平時已經出門的上班族,正趁著周日蜷在被窩睡個自然醒,路上沒有行人。當唐唐經過一幢樓房時聽到了類似嬰兒那樣的哭聲。他循哭聲看去,只見一個穿裙子和白衣的少女側身倒在地上,從她的口中還流出了鮮血。剛才聽到的異樣聲音,是從這個少女的手臂中發出的。
唐唐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只猴子。少女緊緊地摟著猴子死了。那只猴子好像什么地方也受了傷,它的叫聲刺耳難聽,并越來越微弱了。
唐唐立刻報警。于是,警車和救護車馬上向這兒趕來。
市公安局刑警隊的司徒隊長一到現場,就首先仔細觀察了尸體四周的地面。在十分清潔的地面上,看不出一只腳印來。尸體幾乎是陷在了這塊比較松軟的土地上。
“大概是墜死的,尸體沒有穿鞋,腳上也沒有泥土。”唐唐在一旁說道。
司徒隊長抬起頭向上望去。在頭頂正上方的六層樓涼臺扶手上,掛著一條紅色的圍巾一樣的東西。窗戶也開了,窗簾在窗外飄動著。
“吱——!”
突然一聲尖銳的聲音,司徒隊長迅速向發出聲音的少女的旁邊望去,那只猴子要從少女的手臂中爬出來,但因少女是側臥著,壓著猴子的腳,它爬不出來。
司徒隊長過去輕輕地挪了挪少女的身子,猴子出來了,它搖搖晃晃地朝司徒隊長走過來,并蹲在他的身邊。
“頭部受到撞擊,肋骨骨折,并刺入肺部……看來,還是墜死呀!”
法醫的結論與唐唐說的一致。
“您看是從多高的地方摔下來的呢?”
“三層樓以下的地方摔下來,不會陷在這么深的地上,而且也不會造成肋骨骨折的。嗯——大概是五、六層樓上摔下的吧,并且是當場死亡。”
死者的身份很快就查清楚了。
和警方估計的一樣,她是窗戶被打開的六樓六〇一號房間的住戶,叫白艷姝,是從S市來的十九歲高三復讀學生,在花城市一家復讀學校補習,這幾天正參加高考呢!
“就她一個人住在這兒嗎?”
司徒隊長向面色變得蒼白的大樓管理員問道。這位中年管理員說“是的”,點了點頭后又說道:
“現在考大學的女孩子都這樣,應該和家長住在一起嘛。可都偏偏愿意一個人住在這兒,也真夠可憐的呀!最近,她養了一只猴子。”說完,管理員還惋惜地嘆了一口氣。
“猴子?啊,她是抱著一只猴子來著。”
“對,在我們這個大樓是禁止飼養動物的。但我想她是為了解悶,又快考試了,就默許了,可鄰居都找我告狀,說這只猴子就愛偷東西。”管理員說著,流露出了茫然和失望的表情。
“我本想等高考結束后,就讓她把猴子送走。”
今天是六月七號,正是全國高考的日子。
“抱著她那心愛的猴子從樓上摔下來,看樣子是自殺了?”刑警小劉叔叔看著司徒隊長問道。
“嗯,對于屢次考不上大學的人來說,通常是在考完試,知道自己的失敗后才容易發生這類事件。還是先進去看看她的房間吧。”
司徒隊長和小劉叔叔由管理員領著,一起上了六樓。唐唐當然不會放過這機會,也跟著上了樓。
六樓的六〇一室鎖著門。
“這是自動鎖嗎?”
“啊,是的,這種鎖可以在外邊鎖一下,里面的人就出不來了。”
管理員一邊說著一邊用自己帶的鑰匙打開了房門。
這是一間兩居室的套房,屋中干凈整潔,書箱上放著一只插有郁金香和珍珠花的花瓶。
在毫無自殺跡象的桌子上,放著幾本攤開了的課本、筆記本和單詞手冊等。在廚房的煤氣灶上,還放著一份吃剩的早餐。
司徒隊長彎下腰,撿起了一只放在桌子旁邊的小布手提包。他打開一看,里面有一張月票,兩本參考書,還有鉛筆盒和一只空飯盒。月票里還夾著一張花城大學的準考證。
“正好今天該去花城大學考試呀!看樣子這個手提包是她準備好去參加考試的。”
好容易復讀了一年,可還沒有看到結果就死了,真令人遺憾。司徒隊長想起來了,他的兒子說,就是考不上想上的大學,也絕不復讀。
正當司徒隊長仔細檢查涼臺時,小劉叔叔氣喘吁吁地拿著一只紅色的錢包跑了上來。
“就是這個,里面有一千五百元和幾枚硬幣,另外還有一把鑰匙。”
“鑰匙是這個門上的嗎?”
司徒隊長來到門邊,把鑰匙插進去試了試。果然是這個門上的。
他又轉過身來向管理員打聽道:“這個房間共有幾把鑰匙?”
“總共三把。交給住戶兩把,我留一把。”
司徒隊長拉開白艷姝桌子的抽屜,果然里面還有一把。共有兩把鑰匙,一把在死者身上。
“這怎么能說是他殺呢?如果是兇手將死者推下樓去,然后打開門跑了出去,鑰匙又怎么會回到死者身上呢?”唐唐問。
“如果是兇手把死者推下去,再把鑰匙放回死者的口袋里的呢?”小劉叔叔推斷道。
“不是尸體周圍也沒有找到腳印嗎?”唐唐歪著頭說道。
“會不會用猴子?兇手把少女推下樓,然后帶著猴子,鎖上房門,到了樓下,把鑰匙扔在地下,猴子拾起來,放進了口袋里的錢包中?”
唐唐似乎發現了重大線索,興奮地說著。但司徒隊長搖了搖頭。
“這也不可能。猴子也有摔傷,并且在少女的懷中爬不出來呢!而且地上也沒有猴子的腳印嘛!”
“啊,對啦!”唐唐撓了撓腦袋。
正當司徒隊長和唐唐等在少女的房間里進行搜查時,隔壁的住戶也回來了。這是一對三十歲左右的夫婦。司徒隊長立刻向兩人打聽。
“她有男朋友嗎?”
“噢,好像沒有。常常是她一個人學習呢……”
“平常沒人到她的房間來呀!”
“這是個非常謹慎的女孩子。無論是管理員還是收費的人,她都掛著防盜鏈說話。”
“可我們進去時防盜鏈并沒有掛著呀!”唐唐的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如果總是掛著防盜鏈這倒讓人奇怪了。沒有鑰匙自然打不開門,她為什么還總是掛著防盜鏈呢?”
“可她并不是總掛著,聽說除了睡覺之外,有時連門都不鎖上呢!”那個叫梁棠的男主人說著,司徒隊長點了點頭。
如果她非常謹慎,那么一個她不認識的人來訪,要想進去看來很困難的。
那么就是自殺了?也許是因為面臨考試感到壓力太大承受不了,一時沖動而自殺了呢。司徒隊長這樣想著,但為了慎重起見,他又下令再次認真搜查房間,自己則朝白艷姝用的書桌走去。
一顆煙蒂
白艷姝的桌子上,放著不少英語和漢語字典、參考書、單詞手冊和日記本。這些東西都整整齊齊地擺在桌子上,只有單詞手冊和日記本打開攤在桌子上。
司徒隊長翻開日記,他想找到白艷姝“自殺”的動機。
今天是六月七日,什么都沒有寫。昨天六月六號的日記就成了絕筆。
六月六日
明天是英語。回來之后要突擊一下單詞。
夜里,去帶著淘淘散散步。
“法蘭西革命”必須記住!
大概“淘淘”是那只猴子的名字吧。
司徒隊長接下來就翻開了單詞手冊。單詞手冊分成兩部分,英語和世界大事記年表。司徒隊長拿起年表,“嘩啦嘩啦”地翻看,突然在里面發現了一張破了四分之一的紙。也許是心情不好時撕掉了吧。
司徒隊長一頁一頁地翻著,心中充滿了對這個如此拼命刻苦學習的少女的愛憐之情。
他又轉身看了一下屋內的陳設,既沒有招待客人的茶杯,也沒有請客人坐的椅子拉出來,看不出有人來過。
他把鑒定的事交代了之后便出了這間屋子。
司徒隊長來到樓下,一個抱著猴子的警員一見到司徒隊長,便馬上靠了過來:“隊長,請看一下這個。”
說著,他把一顆還沒有吸完的煙蒂放在了司徒隊長的手心里。這是一支進口香煙。
“這是怎么回事?”
“這在猴子手里攥著呢!我從你手中抱過這只猴子時,就發現它手里握著什么東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便掰開了一看,原來是個煙蒂。”
“那么,這只猴子是從什么地方拿到的呢?”
“那就不知道了……”
“少女死時,有誰進過屋子了?搜查時沒有發現什么吧?”
猴子又“吱吱”地叫了兩聲,它多少有了點精神。
“不,沒有什么線索,房間是鎖著的密室。也沒有男朋友出入。這個姑娘非常謹慎,常常掛著防盜鏈,所以不可能有人強行闖入,也沒有遺書。”
司徒隊長聽著點了點頭:
“先把在這幢大樓吸煙的人和與這個少女周圍的人調查一下看看吧。”
這時,那警員手中的猴子又“吱吱”地不停叫了起來。
司徒隊長忽然想起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還裝著早上吃剩的面包,便用左手掏出來捏成小塊兒,遞給了猴子。這時,這只猴子放下了手中的一件東西,去抓面包。
司徒隊長一看,原來是那警員的筆記本。看來這只猴子是個偷東西的老手,那警員一點都沒有察覺。
司徒隊長瞪了猴子一眼。猴子抓過面包,已經跑到一邊吃起來了。似乎它非常通人性。
右撇子
白艷姝的進一步尸檢出來了,在警局里,司徒隊長急不可耐地上去問那位女法醫。
“死因還是墜死吧?”
“是的。全身摔傷,肋骨骨折,頭骨骨折,而且頸椎和肩胛骨也都發生了骨折。因此可以斷定,她的墜死高度,至少在六層以上。”
在一旁的唐唐十分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看法:“我不認為這是自殺。因為她的腿并無骨折,只是頭部有明顯的摔打跡象。”
“噢,是這樣呀!也就是說,不是腿朝下,而是頭朝下摔下來的?”
一般來說判斷自殺還是他殺,往往把腿部與頭部有無骨折視為一條重要的依據。如果是從六層以上的樓上墮下時,無論如何腿部應有明顯的摔傷、骨折;而在被人從高處猛然推下時,就有可能頭部的損傷更為嚴重。當然,也有例外。如果是從超高層墜下,腿和頭部經過多次翻滾,可能會僅出現腿或頭部的損傷。
“但是,也許是由于她懷抱猴子從樓上摔下來時被涼臺的扶手絆了一下的原因呀!而且也可能是由于抱著猴子,上半身重量增加了呢!”司徒隊長說。
“但還有別的可疑之處,我認為這個死了的少女是右撇子。理由是她的右手手指要略粗些。這是由于她在拿粉餅盒化妝和使用鉛筆時,常常使用右手的緣故。”
于是,司徒隊長便想起來,查看她的房間時,在她的書桌上,鉛筆和橡皮等學習用具的確是放在右側的。
“原來這樣!還有什么?”
“她的錢包裝在了裙子的左側口袋里。她是右撇子,可為什么偏偏費力地放在左邊的口袋里呢?右側的口袋又不是放不進去東西。男人在往上衣口袋里裝月票和錢包時,為了方便常常是相反的,即右撇子放入左側口袋里,但西服褲和裙子是一樣的,都放在同側。”
聽著這話,司徒隊長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褲子口袋。他是右撇子,手帕就放在右側口袋里。
“還有,那個錢包,裝著硬幣,鼓鼓囊囊的,但當她頭朝下摔下時,居然沒有從口袋中掉出來,這不是不自然嗎?裙子上的口袋都是很大的,稍稍的跑跳都可以把里面的東西彈出來的。”
“那就是說,把少女推下來的兇手又把錢包送回了她的口袋里?那兇手為什么這樣干?”
“我想這個人是為了把鑰匙送回錢包中,而事先拿走了錢包。”
“噢。不過,少女是和猴子一塊兒摔在地上的,如果有人走過去,肯定要留下腳印。那么從現場一看,這個人是如何把錢包送到少女的口袋中去的呢?而且猴子也不能動呀!”
“這個……這,大概是從樓上或是在遠處把裝有鑰匙的錢包扔到少女胸部,然后那只上半身還活動自如的猴子拾起來放進了少女的口袋里的吧?”
司徒隊長贊同地點了點頭。如果這樣說,那么這個少女的密室之謎便可以解開了。也就是說,兇手用什么辦法騙開了少女的房門,將抱著猴子的少女推到樓下,然后自己又悄悄地用鑰匙鎖上房門走了出去。兇手來到院子里,看到四下無人注意時,從柵欄外邊把裝有這把鑰匙的錢包扔到少女身邊,那只猴子拾起來,就塞進了少女的口袋里。
“那么還是他殺了?”
“反正我這樣認為。”
一七八九
在刑警隊的辦公室,司徒隊長便把唐唐的假設對大家說了一遍。
“而且,令人奇怪的是,那只猴子是拿著一顆不知什么地方來的外國香煙的煙蒂墜下樓的。白艷姝并不吸煙。她的鄰屋是無人居住的空屋,另一個鄰居是雙職工,而且他們不吸煙;管理員吸煙,但只吸國產的‘雙喜’煙。”
“那會不會是管理員從誰的手中接過那種牌子的外國香煙呢?”
“在管理員的房間中再沒有發現那種煙,而且在那段時間里,他正與其他三名工作人員打掃衛生,有‘不在現場證明’。”
“那就是說,所謂他殺,只有猴子手中的外國煙、頭部著地和錢包這三個根據了?”
第二天清早,司徒隊長便出了家門。
警局從上午十一點開始召開緊急會議,在調查中,發現了與死了的少女有關的男人。
這是一個叫陳雄貴的大一學生。
“他在高中時代與白艷姝同一年級。據保安說,這個男人去過白艷姝的房間,時間是發現少女尸體之前大約十五分鐘左右。保安看見這個男的戴著一枚花城大學的校徽,他見保安死死地盯著他,便解釋說自己與白艷姝是高中時代的同學。因為保安下崗后去找老鄉喝酒,直到次日下午才知道白艷姝的死亡消息,便來報告。在警局,警方拿出三張去年從M高中畢業、考入花城大學的男人的照片,保安一眼就認出了陳雄貴。”負責調查此案的刑警報告道。
“陳雄貴去她那兒干什么?”司徒隊長一聽有了他殺的線索,便高度緊張地問道。
“問過他本人,但并不太清楚,他好像只是喜歡她而已。據他講,從高中時代就喜歡白艷姝,并希望能和她一起上大學而努力學習。還說,如果兩人都考上了大學,他就要求兩人正式確立戀愛關系。但因白艷姝第一年落考,他等了一年。這次臨近考試,他是關心她的考試情況而來看她的。”
“去她房間時的情況怎樣?”司徒隊長問道。
“是的,我也問了。他說他摁了幾次門鈴,白艷姝也沒有出來開門,便失望地回去了,也就是說他沒有見到死者。”
“這可太奇怪了。當時她應該在屋里呀!”
“是的。她非常重視這次考試,從補習學校回來之后,一步也不離開房間的。”
“但她為什么不見他呢?她門上安著防盜鏈完全可以打開一條縫看看或說說話呀!”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據陳雄貴講,擔心硬敲門會引起她的反感,也許當時白艷姝的精神處于高度緊張狀態,不想任何人來打擾她……”
“這個大學生是頭一次來她房間嗎?”司徒隊長又追問了一句。
“是的,所以他才向大樓的住戶打聽白艷姝的房間呢。”
“那么,從白艷姝的房間中查到過他的指紋嗎?如果有,十有八九他是兇手!”
經過調查,在白艷姝的房間里未發現陳雄貴的指紋。除了有幾處有白艷姝的指紋外,在電視機上有店員搬運時的指紋,參考書上有補習學校鄰座的同學的指紋,還有白艷姝父親的指紋。到處還可見到有猴子的指紋。在桌子和書架及家庭用品上面,也都帶有各個購入商店的送貨人員的指紋。但這些人的“不在現場證明”也都得到了證實。其中還有幾個無名的指紋,但經檢查,沒有一個是陳雄貴的。
在再次召開的會議上,司徒隊長陳述了自己的意見。
“但在大門外邊的門把手上也沒有陳雄貴的指紋,這不太奇怪了嗎?如果陳雄貴所說的是真話,白艷姝當時待在屋里悶悶不樂,不是沒聽到門鈴聲,就是討厭來人打擾而沒有理睬。在那之后,她便抱著猴子來到涼臺,從那兒跳了下去。即使是這樣,外邊的門把手上也應當有陳雄貴的指紋。陳雄貴自己不也是說他擰過門把手嗎?”
“是的,陳雄貴說他擰了擰門把手,發現上著鎖,便又摁了摁門鈴,也沒人回答。于是,他認為屋里沒人便回去了。”
“白艷姝房門的內外門把手都被仔細地擦拭過了,沒有留下一個指紋。令人奇怪的是,她從學校考試回來后開門,進門后也應留下指紋,卻一個都沒有。”
“那么就是說,肯定有人在她死亡前后出入了她的房間。”小劉叔叔說道。
司徒隊長默默地點了點頭。
他殺的疑問更加濃重了。
正在疑惑間,唐唐沖進了辦公室:“司徒隊長,記得那張被撕壞了年表嗎,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啦!”
“嗯?”司徒隊長愣了一下。
“這是高中歷史課的年事表,破的卡片前一頁是‘第一次奧地利被分割’;后一頁是‘第一法蘭西共和國’。‘第一次奧地利被分割’是在一七七二年;所以,這兩張卡片之間還是一七八九年的法蘭西革命呀!如果從前兩三頁開始,就是一七五六年的七年戰爭,一七六三年的巴黎條約,一七七二年的第一次奧地利分割、一七八九年的法蘭西革命、一七九二年的第一法蘭西共和國……大體上就是這么個順序。”
那張撕破的一頁是“一七八九年的法蘭西革命”,這一點弄清楚了。
但它與少女之死有什么聯系卻不明白。而且,那張撕下來的紙片又去哪兒了呢?
肇事汽車
白艷姝墜死事件的調查陷入了困境。
究竟是他殺還是自殺,司徒隊長在焦急地思考著。
“隊長,陳雄貴服了大量安眠藥!”
由于陳雄貴知道自己被懷疑是殺害白艷姝的兇手,便在自己的家中服了大量安眠藥。本來是無法搶救的事情,但正巧被來訪的一個朋友發現了。送到醫院搶救了兩個小時之后,陳雄貴已脫離了危險。
“太好了,如果他死了,也許這次事件永遠都將是一個謎了……可以說是他把白艷姝推下樓的了?”在醫院的走廊中等著的唐唐問司徒隊長。
“不清楚。但如果他是兇手,似乎也符合事情的發展。他喜歡白艷姝,并拼命學習考上了花城大學。但是,由于白艷姝落考,他打算等一年時間再表明自己的愿望。眼看馬上又開始高考了,他終于來找她,但卻被其冷落,一怒之下,便將其推下樓去。事件發生后,他如夢初醒,連忙關閉房門,并把鑰匙送回死尸的地方。”
司徒隊長說著,看了一眼唐唐。
“他吸煙嗎?”唐唐突然問道。
“好像不吸煙,我向他的朋友了解過了,而且剛才在病房見他時沒有聞到他身上有煙草味,手指也不黃。”
“猴子拿的是普通香煙嗎?會不會是一支在里面夾了麻醉藥或是有什么暗號的煙?”唐唐認真地問道。
“暗號……”司徒隊長微微笑了笑,告訴唐唐說是普通的香煙。
“如果他是兇手,那么香煙之謎就無法解釋了。”
唐唐被司徒隊長笑得不好意思,便把頭扭向一邊。
過了一會兒,他們才得到了醫師的準許,去見陳雄貴。他的意識尚未完全清楚,但已能不停地講述自己自殺的理由,并說已寫好了遺書,一再表示希望讓自己馬上死去。遺書在他的上衣口袋里,內容大概就是,他沒想過要殺死白艷姝,只是為再也見不到他朝思暮想的白艷姝而深感遺憾。
“這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可是純粹浪漫的戀愛呀!要不就是為了洗清自己而進行的偽裝自殺?”
在回警局的路上,唐唐向司徒隊長發問道。
“啊,那就不知道了……因為發現他的朋友說去看他的時候才無意發現的。所以,如果說他是偽裝自殺,也不好下這個結論……”
因為已經是中午,司徒隊長請唐唐在警局的食堂吃飯,和他們同桌的,是交警支隊的何一平支隊長。似乎何一平處理的案子也遇到了難題,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那是一個漆黑的夜里,目擊者沒有看清楚全部的車牌號,僅有幾個數字,可供查詢的范圍太窄了。”
一邊說著,何一平支隊長一邊在桌子上畫了一個和實物的車牌大小的圖樣,并在里面寫上了“x七八九”的字樣。其中的“x”,即指尚不知道的那個數字。當唐唐看到這個“x”時,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是一個“一”字。這只是他的一閃念。
“喂,汽車肇事是什么時候?”唐唐激動地大聲喊道。
“六月四日夜里九點左右呀!地點在東山大道……”
“知道了!那個車牌號碼是一七八九!”
“真的?”何一平疑惑地盯著中學生唐唐。
司徒隊長這時也想到了,他肯定地對何一平點點頭:“我負責的一個案子中,有一個叫白艷姝的女孩子,她常常在那個時間帶著一只猴子散步,而且她看到了那輛車子的號碼。也許一般人對這個號碼沒有什么特別的印象,但她是個參加高考的學生,為了通過考試正在拼命復習,因此她記歷史大事的年表非常清楚。這個號碼正好是法蘭西革命的一七八九年,所以她就記在了腦子里。也許她正好看到了那輛肇事罪犯的車,她雖然慌慌張張地回到了大樓,但罪犯卻下了車,跟蹤她,看她去了哪棟大樓。第二天,罪犯再去那一帶打聽。白艷姝平常帶猴子散步,這個習慣連小孩都知道,也許罪犯因此知道了她的住址。另一方面,白艷姝回到大樓,想打電話報警,但六月七日、八日兩天都有考試——這對她來說關系重大——而且第二天的英語考試,早上還要早起,所以她不想因此而被警方叫去收集證詞影響了辛苦一年的決定性一天,打亂她的生活節奏。她打算在考試結束后再去報警。因此,她怕忘了,便在日記本上寫上了‘夜里,去帶著淘淘散散步。“法蘭西革命”必須記住!’的字樣。”
司徒隊長把白艷姝的事情詳細地說給了何一平。
“就是說,是那個肇事的罪犯把那個姑娘推下樓摔死了?”
何一平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是的。當那個男人走進她的房間后,她也許馬上認出了就是肇事的罪犯。記著那天事件的汽車號碼的年表,就是‘法蘭西革命’的卡片被撕破了,也許是她知道自己將會被殺,打算留下證據而緊緊地抓在手里的。罪犯用力將她和懷里抱著的猴子一塊兒推下了陽臺。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她被害的理由。當然我們也進行了調查,排除了有自殺的可能。”
“那么,那個自殺未遂的學生不是兇手了?”
“那個學生不會開車,也沒有車呀!當時他去拜訪白艷姝時,也許兇手正在房間里,白艷姝無法開門了。也許她知道敲門的是誰,想把撕下來的卡片送出去呢!”
“好,這下我懂了。我將把車牌號后面4位數為‘一七八九’的汽車全部進行檢查。如果車體上帶有死者痕跡,就證明了車主是兇手。這樣一來,抓住兇手只是時間問題。”
何一平興奮得連飯也沒吃就奔出了餐廳。
司徒隊長和唐唐也十分激動。如果抓住了肇事犯,那么也就等于抓住了殺白艷姝的兇手了。為此,他開始進行各方面的準備。首先是那個在白艷姝家中發現的不知是何人的幾個指紋。如果其中有肇事罪犯的指紋,此案就可結束,除此再無有力的證據了。
對上了
汽車肇事犯查到了。他是住在市內的一個私企老板,一個叫莫定偉的中年男人。當警方從他隱藏起來的車子上發現了破損部位、死者沾上的痕跡和輪胎擦傷等幾處證據后,莫定偉才哆哆嗦嗦地承認了犯罪經過。
“我撞人逃離現場是有錯的……”
面對司徒隊長的莫定偉,只承認了汽車肇事事件,但一口否認了知道叫白艷姝的姑娘。
司徒隊長把白艷姝的日記本打開,放在了莫定偉面前。
“在這個本子的封面上,有你的右手食指指紋。你說你不認識,也沒有見過白艷姝,可你的指紋為什么會出現在她的房間里的日記本上?她可是個謹慎的姑娘,連和管理人員說話都掛著防盜鏈呀!你是不是在檢查她在日記本中有沒有寫上你的事呀?”
這唯一的指紋雖然極薄且不清晰,但這對莫定偉來說,卻是一件十分致命的證據。但是,這個莫定偉胡亂翻了一下這本日記,“啪”的一下抓在手里說道:
“我不記得了,但我現在想起來了。幾天前,我向一個姑娘在東山大街打聽道兒,當時那個姑娘就把這本日記本放在我的車蓋上,給我畫了一張草圖。那個姑娘就是白艷姝吧。也許我的指紋就是當時留下的吧。今天你們拿來這個日記本,就說我是殺人兇手,這可太武斷了!”
正在這時,唐唐抱著那只猴子走了進來。
那只猴子發出了一陣哀鳴的聲音,但莫定偉仍然一副一無所知的樣子。
“而且,你們說她是個十分謹慎的姑娘,那為什么她還會把我放進屋里?”
正在這時,那只猴子突然從唐唐的懷中掙脫出來,迅速地把手伸進了莫定偉的上衣口袋里,并抓出了一件什么東西。
這是一張細長的白紙和一粒花生米。
唐唐追上去,拽過了猴子的手。他把猴子爪子里的東西拿過來,放在了司徒隊長面前。
“隊長,正是那塊寫著法蘭西革命年表的筆記本紙。是她死前撕下來交給猴子的。也許是莫定偉從猴子手中搶過來,放進了自己上衣口袋的。”
司徒隊長取過來,與白艷姝的筆記本一對,正好對上了。
莫定偉的臉色大變。
唐唐像追問般地問道:“你是在她出去買早餐期間,把猴子騙出來。從涼臺下邊讓猴子看到你的誘餌。然后等她回來時,說在大街上撿到了一只迷路的猴子,并騙她說,打聽到它主人的地址就趕緊送了回來。白艷姝十分高興,放心地松開了防盜鏈子,讓你進了房間。這就是你為什么能順利地進入到這個十分慎重的姑娘屋中的唯一理由。在你的上衣口袋里,裝著用來誘騙猴子的花生米。衣服上不是還沾著猴子的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