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說小說的“可讀性”

問：

我喜歡寫小說，但作品出來后，別人看了，常常的評價是：沒有“可讀性”。能不能舉例說明一下什么是“可讀性”？

答：

人們常說這篇文章很有可讀性，也可說這篇文章的可讀性很強。主要是針對內容和技巧這兩個角度來說的。以內容來說，一般是小說深刻地觸及社會的敏感點，引起讀者的共鳴，才能有可讀性；至于技巧，通常指作品運用了一些修辭手法，使到文章讀起來不單調乏味，比如說比喻、排比、擬人等用得比較巧妙。這些修辭都可以增加文章的可讀性，使文章生動。

細分起來，作家造成小說“可讀性”時，設置人物矛盾、沖突、對抗是增強可讀性最有效的辦法。而設置懸念、秘密，也能引導讀者有興趣讀下去。

另外，同情、期待；選材、新異；好奇、隱私；興味、引導；構架、寫法等，處理得好，都能制造出“可讀性”。

我們舉例來說明一下：

《智利地震》（1807年）是德國著名作家海因利希·馮·克萊斯特的短篇小說代表作，也是世界災難小說的上乘之作。

它以智利的一次大地震為背景，描寫一對純潔的青年情侶悲慘的遭遇，揭露了教會的罪行，歌頌了作者理想中的人性美德——

貧寒家庭教師赫羅尼莫和貴族女兒何塞法相愛誕下私生子，被判處死刑。

突發的智利地震打斷了刑罰。

災難讓人們心懷慈悲相互和解，這對年輕戀人在樹林被其他幸存者接納，“人類的博愛精神像一朵美麗的鮮花開放出來”。

隨后，教堂把災難歸責于這對戀人對“上帝”的忤逆，貴族紳士唐·費爾南多雖手持寶劍挺身而出，卻無法保全他們的性命。

災難短期內能帶來感受的啟迪，卻無法完全啟蒙社會群體的智慧。

小說巧妙借用災難構成情節的戲劇性，在變化中淋漓盡致地展現人性猶豫、搖擺的微妙。

果然，赫羅尼莫在強大的“人民”面前受不住兩下子，很快被打倒在地。憤怒的人群涌向何塞法：這就是修道院的蕩婦！人群發瘋似的圍了過來，費爾南多揮舞寶劍，保護何塞法和孩子們脫離重圍，但沖出去又被擋了回來。面對這些眼睛里充滿仇恨的人們，何塞法苦不堪言。

讀者讀到這兒，該能明白作者的深刻用意：來自自然界的大地震只屬于小災難，而眼下面臨的卻是大災難！一對情侶十分巧合地躲過了小災難，但卻躲不過緊跟著的大災難。

何塞法見無路可退，只得把抱著的孩子交給費爾南多，要他快逃，她自己轉身沖進了人群：畜生，來殺我吧！一個暴徒掄起木棍一下子把她打倒了，頓時鮮血四濺，當場死亡。暴徒們還想上前搶孩子，費爾南多一邊揮舞寶劍，一邊掩護著夫人和孩子撤退。但終因寡不敵眾，孩子被暴徒搶了過去，還扯著小腿在頭上旋轉，然后一下子摔向教堂的石柱上，孩子當即頭破血流，暴徒們見斬盡殺絕了，才紛紛逃去。

其實，那個被殺死的是費爾南多夫婦的孩子，他倆見狀，悲痛欲絕，最后含淚抱著那個“罪孽之子”向前走去。那個活著的孩子顯然是小說悲壯的亮點，也顯示了生活中殘酷的真諦：美好事物的留存往往得用血的代價來替換。

《智利地震》設置的人物矛盾、沖突、對抗是非常有沖擊力的，故事譴責了舊時教會愚昧的罪行，歌頌了人性的美德，加上作品在描寫大地震時的繪聲繪色，場景震撼，讓人印象深刻，是一篇非常有可讀性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