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都知道田家英因學養好、愛讀書,深得毛澤東的器重和欣賞。殊不知田家英收藏上也自成體系,通過十幾年的搜尋,收得清代文人學者墨跡2000余件。據田家英二女婿、國家博物館研究員陳烈的不完全統計,“文革”后保存至今的藏品還有1500余件,包括信札、書札、手卷、手稿、楹聯、條幅等,涉及清代學者500余位。陳烈形容:“如今我們翻閱這批墨跡,有如翻閱一部近代歷史的圖卷。”
田家英的收藏重見天日
1966年5月去世時,田家英年僅44歲,而他的遺物一直被封存在中南海永福堂中長達14年之久。
1980年,田家英得以平反昭雪。“當時,我母親接到中央辦公廳的一個電話,‘退生活用品’。”田家英的二女兒曾自回憶起當時情景依然歷歷在目,“我隨母親來到中南海,通報了姓名,有人把我們帶到永福堂。然后來了一隊解放軍,一輛大卡車,就往上搬,上面的土有一寸厚。”最后,田家英的夫人董邊默默地在幾十頁遺物點交清單上簽了字。
收藏源于修清史的夙愿
談到田家英的收藏,不得不從延安時期說起。田家英15歲時到延安投身革命,就讀于陜北公學。兩年后,因其學識廣泛,加之當時延安教員緊缺,而被破格提為教員,教授文史。在楊家嶺中央圖書館,田家英反復閱讀了20世紀20年代蕭一山撰寫的《清代通史》。但由于受當時條件限制,大量新發現的史料和研究成果未能加以采用,給這部書留下很多遺憾。田家英那時就立志寫一部清史,因為蕭一山寫《清代通史》的時候,也僅20多歲。
1949年,北京解放。那時北京城的舊書攤比比皆是。大女兒曾立回憶:“當時我父親住在中南海永福堂,母親是《中國婦女》雜志社的社長,為了工作方便帶著我和保姆在燈市口住。我父親天天晚上吃完晚飯,就來燈市口看望我們。這一路上,經過王府井、東單等地的一些書鋪,常常抱著一捆書回來。”
在逛舊書攤的過程中,田家英發現,在一堆堆的舊書中,時常能夠見到一些清人留下的信札、筆記等。這再次勾起了他對清史的興趣,開始有意購買。
歷史價值遠大于藝術價值
當時,田家英一家在中南海里面算是比較富裕的。“我們家在這些干部家庭中,經濟狀況算是比較好的。因為我媽也是高級干部,收入也不低,而且我們家孩子少。所以父親從來不把工資給家里,母親的工資足夠養家。母親一個月掙兩百多,父親掙小三百,而且還有稿費。這些錢,他幾乎都用在收藏這些東西上了,”曾立說,“我父親當時有一個存折放在榮寶齋,有些東西看不好的先拿走。回去決定要了,再打個電話,榮寶齋那邊就直接把錢扣了,他從來不欠錢。”
田家英常說,現在許多人欣賞繪畫,而不看重書法,更不看重年代較近的清人的字,倘不及早收集,不少作者的作品就有散失、泯滅的危險。因此他收集的東西往往并不是別人看重的,歷史價值遠大于藝術價值。
1991年,中國歷史博物館舉辦了田家英收藏清代學者書學展。書法家趙樸初觀后即興題寫了“觀其所藏,知其所養。余事之師,百年懷想”的詩文,對他的收藏意義和人品人格非常仰慕和尊敬。此后,董邊將105件藏品捐獻國家,其中包括吳偉業、龔鼎孳、王時敏、龔自珍、林則徐、何紹基等清代著名學者、仁人志士的墨跡。
(摘自《著迷:那些有態度的收藏家》 解宏乾/著 東方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