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文化視角的中醫英語翻譯研究

【摘要】中醫學和西醫學本身就屬于不同的兩種文化體系，所以兩者在學術體系和思維方式，甚至診療方式上都是不同的，但是兩者之間也存在一定的聯系。中醫學理論體系的基礎是中國古典哲學，所以中醫理論和學術語言在醫學和中國古典哲學的交融碰撞中形成了獨特的特征。但是西醫學的理論體系和學術語言發源于西方古希臘自然哲學，因此在中醫英語翻譯中在學術語言和文化內涵方面的翻譯上會存在一些障礙。本文將對中西醫文化上的不同進行分析，從文化的角度探討中醫英語翻譯應該注意的地方。

【關鍵詞】文化視角；中西醫；英語翻譯；注意事項

【作者簡介】宿哲騫（1981.10-）， 男， 漢族，吉林通化人，長春中醫藥大學， 副教授，教育管理在讀博士，研究方向：中醫英語翻譯，高等教育管理；韓艷（1966.03.08-），女，漢族，吉林長春人，教授，研究生，研究方向，語言文學。

【基金項目】課題：2017年吉林省教育廳“十三五”社會科學研究規劃項目：《黃帝內經》、《難經》漢英平行語料庫建設對吉林省中醫藥文化“走出去”影響研究（編號：JJKH20170747SK）；2018年吉林省教學科學“十三五”規劃一般規劃課題：中醫英文文獻語料庫構建及應用研究（編號：GH180237）；吉林省高教學會2018年度高教科研重點課題：產出導向法視域下中醫藥高校多模態ESP教學研究（編號：JGJX2018B21）；長春中醫藥大學課程思政專項研究課題：“課程思政因子”在英語專業基礎英語教學中的應用研究；2018年度長春中醫藥大學高等教育教學研究課題：醫學英文文獻語料庫在研究生ESP教學中應用研究（編號：XJ201810）。

我國在改革開放以后對外交往越來越頻繁和深入，尤其在文化交流上，隨著外國文化的涌入，中國傳統文化和西方文化不斷碰撞和融合。我國中醫藥學是民族醫學，其中也包含了古代古典文化思想，比如《黃帝內經》以及古代古典哲學思想。隨著中醫學走出國門，走向世界，中醫在英語翻譯中也遇到了不少問題。這主要是因為中醫學和西醫學本身就孕育于兩種不同的文化體系，思維方式和診療方式有很大的差異，所以翻譯起來難度較大，尤其是一些醫學術語和文化內涵方面的內容。此外，中國古代儒士和醫者身份同構，使得中醫思想上更具有文學色彩，這就使中醫學翻譯成英文難度更大。在不同文化感和符號系統之間人們進行交流，因為語言和表達方式的不同很容易形成交流障礙。所以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為了使中醫翻譯工作順利完成，就要對中西醫的文化背景進行分析研究，然后遵循中醫翻譯的原則，在翻譯中理解雙語的差異，提高中醫翻譯和傳播的效率。

一、中醫英語翻譯文化障礙分析

1.中西醫兩者理論體系不同。中醫學中蘊含了古代古典哲學思想，其理論核心是“天人合一”，其理論體系的主要特點包括以下幾點：第一體現的是整體觀念，也就是在診療時是從人的整體上去考慮，但是又不局限于人體的五臟一體和形神一體，也體現了人和自然、社會的統一。比如在《靈樞·邪客》中“人與天地相應也”就充分體現了這種整體觀念。第二古代醫學思想中還體現了辨證論治的特征，也就是在診治時應一分為二地看待病癥，需從人體生成到順應自然變化考慮。同時也講了關于“春夏養陽”以及“秋冬養陰”的養生原則和“冬病夏治”、“夏病冬治”的治療方法。總之，中國古代哲學思想中的“天人合一”理念想要表達的核心觀點是人是在自然界的運化中產生的，所以人體的活動要遵循大自然天地運行的規律，如果違背這種規律就會生病，難以達到天和人的協調。在這種觀念下產生了五行學說下的“五臟學說”、精氣學說，目前在中醫的辨病治療中還用到這些學說中的內容和方法。

西方醫學的哲學思想是二元論世界觀指導下的“物質還原論”，也就是將世界看做是可控和需要驗證的兩個部分，人和自然是不同的，生命應該歸結于物質。另外，西醫文化建立在哈維血液循環理論上，隨著自然科學的發展，西醫文化也在發展，比如細菌圖譜確立了西醫系統論和分子論兩大理論基礎。這種醫學上的認知也影響了以后西方國家對于醫學的認識。

2.中西方語言思維方式不同。在思維方式上，中醫學講究的是實踐經驗，也就是在長期臨床實踐中建立某種統一的診斷體系和具體方法。在“陰陽學說”、“五行學說”、“精氣學說”、“臟象學說”和中醫的“四氣五味”等在一開始就建立在人們對自然生命和萬事萬物的直覺感知上的，這對后來的中醫學理論和臨床實踐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比如在《素問·平人氣象論篇》中寫到“平肺脈來，厭厭聶聶，如落榆芙……平脾脈來，和柔相離，如雞踐地……”，可以看出用許多形象的比喻來描述人體不同器官的脈象，這也反映了中醫思維方式上的直覺性思維。另外關于病癥的描述，中醫當中也喜歡用形象的比喻，比如“舌黃鵝口”、“纏腰火丹”、“奔豚氣”、“風熱乳蛾”、“犢鼻穴”等。

然而在西方語言思維方式上，體現的是一種比較機械的世界觀，也就是用理性來對抗感性，用客觀性來對抗主觀性，用科學來反對宗教。在該世界觀下，世界是一個根據科學規律和既定方式運行的物質系統，人是可以通過掌握先進的科學技術去改變世界的。從醫學角度來看，也就是掌握了先進的醫學理論和診療技術，在對人體結構和生理病理等進行仔細研究之后，可以發現病因，能治愈多種疾病。西醫的研究方法是解剖和實驗研究，是一種醫學科學，將多種醫療方式結合在一起，而不像中醫中的草藥、針灸等建立在和大自然的聯系上。

3.中西醫語言描述上的差別。在中西醫語言描述或表達上，因為中醫文化的基礎上漢語，體現的是漢文化的調整，所以語言表意豐富，在很多中醫描述中都帶著形象的某種情境。比如“亢害承制”體現的就是五行學說中五臟之間相生相克的關系，“乙癸同源”指的是肝腎同源，蘊含了“天干地支”中的維阿背景，像“母子相及”、“水火相濟”中還包含了五行學說中的藏象理論。又比如“逆流挽舟”、“釜底抽薪”等中醫上的治療原則就十分形象地帶有某種中醫語境，如果沒有這種特定的語境就很難理解真正的意思。因為漢子表意豐富，而英語構詞簡單，蘊含的語境簡單，所以西方醫學中講究的是一種精確性的語言描述，而中醫學中則講究使用修辭來描述醫學語境。

二、基于文化視角的中醫英語翻譯要點

鑒于中西醫在文化背景上的不同，加上兩者語言和醫學翻譯本身具有的“科技翻譯”的屬性，在中醫翻譯時應該放在“不同的文化視角”，理解接收者的特權，采用親近性的文本，遵循文本取向和科技翻譯的原則進行翻譯。

1.理解接收者的特權。接收者的特權指的是不管交流的是什么內容，自己想表達的是什么內容，都應該以對方，也就是傾聽者為中心，而不是以講述者自己為中心。所以在中西方兩種不同的文化背景下，在中醫翻譯時應該充分尊重西方國家受眾的接受程度，在忠于原本內容的基礎上，對西方受眾負責，采用面向讀者的翻譯思路。

第一，從翻譯的目的上來看，將中醫翻譯成可被西方受眾理解甚至運用的語言，是為了將中醫學和中醫文化傳播到西方大陸。所以在翻譯時如果依然堅持中醫文字中半文半古的風格或者四字一句的語言形式，很多西方受眾是沒辦法理解的。比如將“帶下醫”直接按照形式將其翻譯成生硬的“doctor under the skirt”，這種字面表達雖然在文本形式上相似，然而接收者卻無法正確理解文本內容，這樣就影響了傳播的效果。

第二，從文化角度來看，應該充分尊重西方國家受眾的世界觀和語言思維方式，也就是“二元論”和機械論的思維方式。在涉及到中醫獨有的古代樸素哲學思想和直覺性的思維方式表達時，應該要將其中所蘊含的意義用通俗的英語句子表達出來。比如《素問·陰陽應象大論篇》中“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是，神明之府也”，這句話在翻譯成英文時如果直接翻譯成“Yin and Yang，they are the way of Heaven and Earth……”，很讓被西方受眾理解其中真正的內涵，而如果這樣翻譯：“The law of Yin and Yang is the natural order of the universe，the foundation of all the things，mother of all changes，the root of life and death”就簡潔明了得多，符合西方受眾的認知方式和思維表達方式，更便于他們理解其中深層次的含義。

2.創造親近性文本。從精神文化傳播角度來看，創造親近性的文本是為了實現有效的跨文化傳播，也就是將中醫學有效傳播到西方世界中去。所以在中醫翻譯的過程中，在文本表達上要和西方受眾所期望的表達方式、思維方式甚至是心理相一致，使他們感受到“親切感”。

首先必須謹慎使用漢語拼音，中醫中的一些文字表達可能在英語中找不到與之相對應的詞匯，這時往往會用漢語拼音來代替，這種方法比較簡單且可以保留中醫的原有風格，在傳遞信息上也沒有太大影響。比如“陰陽”、“氣”、“玉屏風散”等直接翻譯成“Yin and Yang”、“qi”、“yu ping feng san”是沒有辦法的事。但是如果過多使用漢語拼音，就會引起西方受眾對中醫的誤解，西方受眾會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到底具體是什么含義，比如在翻譯“得氣”時直接翻譯為“de qi”肯定不如翻譯成“arrival of qi”來得好。

其次，在翻譯中醫術語時，應該優先選擇對等意義詞，體現醫學術語的專業性。比如牛皮癬對應現代西方醫學上的“psoriasis”，鵝掌風對應現代西方醫學上的“tinea manus”這樣的翻譯方式可實現交流上的意義對等，而且也更尊重英語國家的語言使用習慣，避免使用解釋性的通俗翻譯帶來理解上的障礙。

三、基于文化視角解決中醫英語翻譯障礙的具體措施

1.將中醫術語直譯為西醫的對應詞。直譯法是中醫英語翻譯的主要方法直譯，是一種將字面翻譯法和西醫術語相結合的方式。比如將中醫中的人體五官和形體相關的名詞根據字面翻譯法翻譯成“five sense organs”、“seven orifices”等。很多中醫疾病的名稱在西醫的術語中也能找到對應詞，比如瘟疫翻譯為“pestilence”，感冒翻譯成“common cold”。中醫語言大多數來源于古代醫學典籍中，文字表達比較抽象和模糊，文學性成分較大，在翻譯時則可以將其轉化成為簡單易懂又符合原意的現代漢語，然后再將現代漢語英譯。比如“生氣”指的是“生命力”，這樣就能翻譯成英語詞匯“vitality”，“帶下醫”不是“doctor under the skirt”，而是“婦科醫生”，所以翻譯應該是“gynecologist”。

2.音譯加注釋法。由于中西醫文化的差異，所以部分中醫中的術語在西醫中是找不到相對應的術語的，這時可以采取拼音翻譯加注釋的方式翻譯。比如“氣”可以音譯為“qi”，然后在后面括號中加以解釋，即“as the world in ancient philosophy”。不過還是那句話，在翻譯時不能大量使用拼音翻譯法，否則會造成英語世界受眾的理解困擾。

3.類比和隱喻術語的翻譯。在中醫中很多術語往往是以形象的比喻、隱喻和類比方式出現的，在翻譯成英文時便加大了翻譯工作者的困難，直譯是沒辦法將文字中蘊含的意思完整表達出來的，這時可以先將比喻或類比的術語翻譯成通俗的現代漢語，然后再翻譯為英語。比如白虎歷節指的是游走性關節性疼痛，這樣就能翻譯成英文的“acute arthritis”。

4.結合語境選擇恰當的詞匯。中醫語言表達往往帶著豐富的語境，在不同的語境下，一個術語所表達的真正內涵不同。比如“虛”可以指“體虛”，也可以指“脾虛”、“血虛”等。所以在翻譯時要結合語境選擇恰當的翻譯詞匯。在指脾虛時可翻譯為“asthenia of spleen”，在指氣血虧虛時可以翻譯為“deficiency”，指功能虛弱時可以翻譯為“hypofunction”。

四、結語

綜上所述，中西醫在理論基礎、思維方式、語言表達方式等方面存在很大的差異，這是因為中西方文化背景不同。中醫中往往存在大量形象，富有生動語境的術語，在語言表達上比較模糊。但是西醫講究的是邏輯性和簡明性，所以在翻譯時應當站在接收者的角度，考慮到英語國家語言特點，將具有豐富文化內涵的中醫術語通過通俗易懂的方式翻譯出來，但同時也要注意術語的專業性。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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