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錢選《楊貴妃上馬圖》的構圖形制

摘要：距今為止我們所見到的人物畫大多以長卷的形式表達，橫列式的情節安排成為了傳統藝術表達和欣賞的獨有的模式。以錢選的《楊貴妃上馬圖》為例進行闡述。

關鍵詞：《楊貴妃上馬圖》；錢選；構圖形制

錢選（1239-1301），字舜舉，號玉潭。別號：巽峰、清癯老人、習手懶翁等。宋末元初著名畫家，湖州（今浙江吳興）人。

宋元易代是中國歷史文化、政治社會上的一個重大變局，是異族入主的動亂年代。錢選本來是南宋景定年間的進士，南宋滅亡后，元朝統治者在政治上實行等級制度，漢人的地位變得非常低，許多漢人不愿為元效力，大多歸隱山林，呼朋喚友或者寄情于書畫。元代的畫壇產生了兩種不同的方向，一種是恢復早期的唐宋、五代等復古畫風；另一種是嘗試開創新的畫風，將古典與新畫風融會貫通。錢選本是南宋時期的進士，但在他正準備踏入仕途時恰巧遇上了南宋的滅亡，這一事件給錢選身心造成了沉重的打擊，他滿心悲憤，毅然將自己撰著的《春秋余論》、《易說考》等書稿全部焚毀，只有他一人“勵志恥作黃金奴”，終生不仕，歸隱山林。

《楊貴妃上馬圖》卷，紙本設色，縱29.5厘米，橫117厘米，現藏于美國弗利爾美術館。《楊貴妃上馬圖》展示給我們的是安史之亂爆發后，楊貴妃隨唐玄宗逃往蜀中的場景。畫卷共繪有十四人，從左至右依次是侍從、侍女攙扶著楊貴妃跨上馬鞍，右側的唐玄宗騎著照夜白側頭望向貴妃。畫中人物皆著唐裝，人物的身形飽滿，姿態生動，人物形象刻畫細致入微。敷色雖然艷麗卻又不失古典雅致的美。受唐代繪畫的影響，畫人物不著背景，線條皆為游絲描。這幅畫卷是復古畫風的一個最佳范例。錢選的人物畫師承唐代畫家閻立本和宋代的李公麟，線條工細，敷色沉著。在背景的處理上也可以清晰的看出是受到了唐代人物畫風的影響。將《楊貴妃上馬圖》與唐代閻立本的《步輦圖》相比較就可以看出這些特點：兩幅畫都不設背景、繪畫手法大致相同、勾線和填色的方法也大致相同。《步輦圖》描繪的是唐太宗李世民接見來迎娶文成公主的吐蕃使者祿東贊的情景。作者將不同身份的人物生動地刻畫了出來，兩幅作品同樣都不設背景，突出重點，節奏十分鮮明。墨線勾勒工細，流暢中又帶有一些堅韌。主要的人物神情刻畫得栩栩如生。兩幅作品對比起來，繪畫手法大體是相同的。也由此可見唐代的人物畫對后世的影響是很大的。錢選將這一復古畫風發揮得淋漓盡致。

中國畫的構圖講求一種形式美，構圖也不會受到空間和時間的影響和限制，同時也不受焦點透視的影響，畫卷采用了傳統中國畫中最為常見的水平線構圖、散點透視，使得畫面的視野變得十分寬廣，構圖靈活沒有束縛。以橫向構圖為主的長卷式構圖是自魏晉以來延續最久的構圖形制，包括漢代出土的帛畫以及畫像石等，雖然在材質上與長卷不同。但在內容上與創卷的構圖形制相仿。長卷式水平構圖會讓觀者產生一種嚴肅、莊重之感。可能會感受到一絲單調，卻又十分平靜舒適，觀賞的視野開闊寬廣。長卷式構圖更方便于觀賞與閱讀，從右至左的觀賞順序與漢字的書寫和閱讀的順序一致，因此這樣的一種順序在傳統中國和書法的表達方面就形成了一種統一。

畫卷中的題跋也屬于中國畫構圖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題跋的內容、款式都會與畫面相互增益，成為一個統一的整體。據中國美術史的考證，宋代以前的畫沒有題跋，即使存在也只是在不明顯的角落中提一個名字而已。之后隨著文人畫的發展，題跋逐漸興起，最后成為了傳統中國畫的重要藝術形式。我們今天所見的宋、元、明、清以及近現代的中國畫中，有作者本人的題款以及其他人的題款屢見不鮮，但從無題款到有題款再到有他人題款經歷了一個很漫長的歷史過程。書畫題款源于“款識”，原本是作為青銅器上的銘文說明，后延用為對書畫作品作者及內容的說明。題款內容一般為作者姓名（包括字與號）、時間、環境、心境等。題款和題跋在題材上又可以分為：題畫詩、詞、題畫記、題畫跋、畫題等。好的題跋必定是要有較高的文學和書法修養。

《楊貴妃上馬圖》卷中有錢選親筆題的詩句：“玉勒雕鞍寵太真，年年秋后幸華清，開元四十萬匹馬，何事騎騾蜀道行。”款署“吳興錢選舜舉”、并鈐“舜舉印章“錢選之印”、“舜舉”三方印。另有“乾隆御覽之寶”、“嘉慶御覽之寶”、“宣統御覽之寶”等鑒藏印。但錢選又不同于其他畫家的一點是：錢選作畫從不題寫年月，這也說明了他不承認元朝的統治，題詩也曲折的在抒發亡國之痛。他的愛國思想在歷史中雖然也有局限性，但依然受到后世人們的景仰。

題跋的詩句：“玉勒雕鞍寵太真，年年秋后幸華清，開元四十萬匹馬，何事騎騾蜀道行。”可以讀出一股諷刺的意味。畫面中的唐玄宗沉迷于美色和游山玩水，無心朝政，才會導致本應有十萬匹駿馬卻要騎驢入蜀的凄涼境地。而錢選對人物的細致入微的刻畫又將玄宗與貴妃之間的溫馨與深情表現了出來。又讓讓人細細回味起這段愛情悲劇的凄婉結局。

錢選在元代的畫壇中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他的人物畫以歷史題材居多，拋開他獨特的藝術風格和精巧傳神的繪畫技法來講，他選擇以長卷的形式來表達這些歷史事件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作者簡介：

王鑫（1995.8-）女，蒙古族，籍貫：內蒙古赤峰人，廣西藝術學院中國畫學院，17級在讀研究生。專業：美術學， 研究方向：中國畫人物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