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動社區建設轉型的“三駕馬車”

◎鐘一軍

先賢荀子說：“（人）力不若牛，走不若馬，而牛馬為用，何也？曰：人能群，彼不能群也。”荀子道出了人能群、合群，從而能聚群成社會的精髓。社區就是這樣一個人們生活的共同體。這樣的共同體充滿著友愛互助、團結和睦，是一群人共同的生活家園。在當今時代，社會分化加快，人員流動頻繁，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的情感聯系似乎越來越成為一種稀缺，面對面的真情互動越來越被人留戀向往，社區建設的一個重要目標就是要重構這種變得稀薄的情感，重建人們共同的心靈家園。這種重建不是要回到傳統的共同體狀態，而是要在社會現代化背景下，尋找鄰里團結、互動交往的社會元素，創造性地完成傳統社區向現代社區的轉型。這其中，可以將居民需求、群眾參與、社會組織三類元素看作是推動社區建設轉型的“三駕馬車”。

一、“三駕馬車”：需求、參與和社會組織

需求為“基”，形塑對社區福利的“依賴感”。社區，作為人們棲息生活的共同的場域，一個重要功能就是為居民提供服務和福利，滿足居民的相應需求。一方面，從居民需求看，居民需求不僅包括日益增長的直接的、現實的利益滿足，也包括交往、文化等更高層次的需求；不僅有物質的需求，也有非物質的精神性、服務性需求。一般而言，居民越是得到滿足，越是信任和依賴社區。比如廣州在社區推廣的“家庭綜合服務中心”，不僅提供青少年、老年人和家庭服務等基礎服務，而且根據社區實際，進行殘障康復、社區矯正、外來人口服務、社區文化等延伸服務，得到居民的認可，成為大家想去、愿意去的社會交往的中心。另一方面，從社區福利供給看，只有提供的服務適合居民胃口，供需進行耦合對接，才能真正打動居民的心，否則往往吃力不討好，好心辦不成好事。因此掌握了解居民需求的方法就顯得尤為重要。現實生活中，可以通過走門串戶、問卷調查等方法進行。比如上海靜安區就設計了一套系統的社區需求分析工具，通過調查數據讓需求“破冰而出”，并在居民支持下解決了一些群眾最想解決的問題。

參與為“本”，獲得居民自治的“主人感”。居民在一起共同生活，共同決定和處理事務，離不開溝通交流，這就需要有一定的活動參與機制。在當前“社區參與冷漠癥”普遍存在的情況下，激發居民的參與意識十分關鍵，它具有推進基層民主、推動社區自治、塑造公共精神、增進社區認同等多重功能，是社區建設的內在動力。為克服居民參與普遍不足的狀況，各地創造性地進行了協商民主、投票參與、發展社區組織等促進參與的實踐。比如成都的“還權賦能”，在城鄉搭建議事平臺，把決策權還給居民，并在社區層面建立了參與式預算社區基金，社區事，居民議，居民辦，極大激發了居民對公共事務的關注和參與熱情。又如北京酒仙橋街道舉辦社區提案大賽，居民在大賽中全程參與了陳述、打分、網絡投票等多個環節，真正在參與中體驗了居民自治。

組織為“伴”，催生居民交往的“友善感”。這里的組織指各類社區社會組織。社區社會組織由于其具有的“草根”特性，更能扎根居民心田；由于其自發性，有著較好的群眾基礎。同時，社區社會組織往往帶有互益性或公益性，能很好激發成員的奉獻之心，促進友善交往，積累良好的社會情感。如江蘇省泰州市文昌社區的望海樓演藝團，在開展公益演出的基礎上，還進一步在生活上為居民化解難題，居民之間的互助蔚然成風，演藝團成為不少居民向往的娛樂和愛心之家。當前，大力發展社區社會組織已成為大勢所趨，隨著民政部出臺《關于大力培育發展社區社會組織的意見》，社區社會組織迎來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政府購買服務、社區發展基金會、社區社會組織孵化器等平臺將惠及眾多社區組織；同時人才培訓、“三社聯動”、公益創投等機制也將大大提升社區社會組織的服務能力。

二、三元互動：社區社會資本的重建

滿足以上三個主要元素，既相對獨立，又相互關聯，就像三駕馬車，共同拉動著以社會資本為核心的社區建設不斷向前奔進。

一方面，三要素在社區建設中發揮著各自的功能。居民需求的核心要素是能量，它對接著社區的多元需求，就像社區的“福利社”，源源不斷向居民提供著各種服務、福利；居民參與的核心是公共精神，正是在一次次的公開討論中，公眾的公共精神得以激發，公共意識得以喚醒，它就像是社區的“咖啡廳”，成為人們自由談論、民主議事的互動場域；社區社會組織的核心是團結紐帶，它以某一志趣為連接，匯聚了一批志同道合的居民，使其成為互聯互通互助互益的朋友，它就像社區的“好伙伴”，隨時關注著社區成員的人情冷暖。

另一方面，需求、參與、社會組織三要素又密切聯系。居民要滿足自身的需求，往往要經過與其他居民的共同討論，在實施過程中社區社會組織可能參與其中甚至直接承接服務；居民參與的重要目標之一就是滿足社區居民的需求，而社區社會組織也是組織群眾參與的一種重要機制；社區社會組織在居民參與和滿足社區需求中往往扮演著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由此，三者圍繞社區建設形成了一個相互關聯的有機系統，成為社區建設的三駕馬車。

在社會學意義上，社區建設的核心可看作是一定范圍內社會資本的擴展，即基于信任、規范基礎上的社會交往的關系網絡的編織。無論是形塑依賴感的居民需求、獲至主人感的居民參與，還是催生友善感的社區社會組織，其最終都指向一個共同焦點——社區社會資本的建構，這種社會資本通過需求的滿足、參與感的增強、團結紐帶的生長，以及三者的有機互動，共同營造著社區居民相互信任、友善互助的積極的社會關系，使得疏遠的人際關系有了再次拉近的可能。這種社會資本的重建是在現代化進程中進行的，加入了公共參與、現代社會組織等新元素，因此必定打上傳統向現代轉型的印記。

社區建設三元要素

三、政府角色：三駕馬車的駕馭者

社區是社會和諧、社會團結的細胞。對處于轉型期的中國社區建設來說，政府扮演的角色尤為重要。筆者認為，對社區建設中的三元要素，政府部門需要注重兩方面的工作，引導駕馭好這三駕馬車。

一是把握趨勢。就需求而言，隨著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社區居民的需求將進一步提檔升級，更趨多元化，特別是非物質性的精神需求、社會服務將不斷涌現；隨著各地協商民主等實踐活動的開展，社區參與冷漠癥正趨向破冰化，但居民參與意識、公共精神的養成仍需要一個過程；而社區社會組織，隨著我國社會組織發展環境的進一步優化，其發展正處于開啟化階段，其建設社區的作用將逐步顯現。

二是支持引導。對居民不斷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要通過合適的方法，進行精準對接，做到服務精細化，對一些需要專門技術的服務，要通過引進社工機構或社工，提供專業化服務；對居民參與，應趁熱打鐵，在協商民主的基礎上，不斷創新居民參與的渠道，使群眾在不斷的學習和實踐中，養成公共參與的習慣，成為建設社區的真正主人；對社區社會組織，加強對其在發展初期的培育扶持，重點發展生活服務類、公益慈善類和居民互助類組織，特別注重對“群主”的挖掘，培養一批能帶隊、懂公益、善服務的草根領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