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人一人江湖

文__金 超

金老爺子走的那天，微信朋友圈滿屏都在送別老爺子。本人愛極了老爺子筆下的江湖，那個武俠世界對我有著罌粟般的誘惑。

自打十幾歲起我和小兄弟們就沉迷于老爺子的小說，開啟了武俠世界的大門。仍記得那本書的封面破破爛爛，中間偶爾還缺頁，錯別字也不少，但自從看過那本盜版書，我便沉迷于刀光劍影、快意恩仇的武俠世界里不可自拔，變成了妥妥的金庸迷。

那時候，由老爺子小說改編的電視連續劇風靡國內，細密的文字變成了鮮活的畫面，視聽效果帶來的沖擊，覆蓋了對文字的癡迷。由此熟知了一大批顏值演技超爆的帥哥美女，有黃海濱版的陳家洛，至今仍能哼上兩三句的“紅花紅顏”主題曲；張智霖、朱茵版的郭靖和黃蓉，古天樂、李若彤版的過兒和姑姑，蘇有朋、賈靜雯版的張無忌和趙敏，黃日華版的蕭峰等。還有留在時光里的那些經典瞬間，林青霞一襲紅衣的水中豪飲、張敏女扮男裝白衣翩翩的馬上回眸、王祖賢蓋世容顏下那傲視一瞥、張曼玉跌入深淵的孤寂目光……

那些年，看的是愛情，是塞上牛羊空許約，是等待十六年的重逢，是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是既見君子、云胡不喜，是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看的是江湖道義，是兵火有余燼、貧村才數家，是寶刀屠龍、號令天下，是宋朝的江山，是反清復明的偉業，是郭靖黃蓉傾其身家性命守護的那方城池，是陳家洛的還我河山，是為國為民，是俠之大者……

如今，互聯網將地球連成了一個村，新媒體的橫空出世，成就了許多網絡寫手，其中有一個叫六神磊磊的小子，嬉笑怒罵、幽默風趣又熱辣辣的文風吸引著我，帶著我繼續探尋老爺子文字背后的深意。老爺子離世第二天，六神磊磊說靜下來寫了點東西。他寫了老爺子兩句話，前一句是俠之大者、為國為民，講的是家國情懷；后一句是憐我世人、憂患實多，講的是悲憫。原來，每次讀老爺子的小說，那種壓在心頭表達不出卻又久揮不去的感覺，是悲憫。原來，老爺子筆下，英雄笑傲天下是悲憫，惡人終被手刃是悲憫，江湖歸隱亦是如此。

從青蔥到壯年，從意氣風華到隨遇而安，那“讓青春吹動了你的長發讓他牽引你的夢”，如今只余下“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轉眼間，已是千山萬水無復路；轉眼間，已是萬水千山扁舟過。老爺子用一支筆，在江湖里縱橫捭闔，寫盡了恩怨情仇，道盡了世間滄桑；老爺子懷一腔悲憫，透視著生命的本質，寫不完家國情懷，道不完人世蒼涼。

老爺子說：你瞧那些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離合，亦復如斯。

老爺子還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會有江湖，人就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