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楊
(中共廣州市委黨校 經濟學教研部,廣東廣州 510070)
2015年12月12日,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巴黎協定》在巴黎氣候大會上通過,并于2016年4月22日簽署,該協定為2020年后全球應對氣候變化行動作出安排。90%以上的《巴黎協定》簽約國都設定了可再生能源發展目標,中國提出2030年二氧化碳排放達到峰值和非化石能源占一次能源消費比例達到20%的政策目標。2017年,歐洲議會將2030年歐盟可再生能源在全部能源消費中占比的目標由原來的27%提升至35%。
歐盟在推進可再生能源發展過程中一直較為積極,是最早將可再生能源目標量化的經濟體。目前各成員國均實施了一定程度的可再生能源政策(表1),其中固定上網電價機制,是歐盟應用較為廣泛的可再生能源促進政策,目前已經在20個成員國家實施。

表1歐盟促進可再生能源消費的主要政策
資料來源:歐盟委員會《關于設計可再生能源支持計劃的指導》(https://ec.europa.eu/energy/sites/ener/files/com_2013_public_intervention_swd04_en.pdf)。
原油供給瓶頸凸顯,且局部產油國局勢不穩,石油產出份額調整導致國際油價劇烈波動,各國能源安全受到挑戰。在經濟增長緩慢及氣候政策背景下,歐盟能源需求雖然呈下降趨勢,但下降較為緩慢,2016年歐盟能源消費不降反增,增幅0.7%,達1642百萬噸油當量(Million tonnes oil equivalent,以下簡稱Mtoe),占世界能源消費總量的12.4%,僅次于中國和美國。然而,歐盟能源資源匱乏且分布不均,區域內部石油和天然氣產量、煉油能力一直在下降。2016年已探明的石油儲量只占世界總儲量的0.3%,天然氣儲量占世界總儲量的0.7%。巨大的能源需求與匱乏的能源資源使歐盟能源的產量持續降低,進口持續增加,成為全球最大的能源進口地區。2005年以來,每年都有超過53%的能源需要進口,并且還有繼續上升的趨勢。據歐盟委員會預測,若不采取措施,按照現有的能源消費模式,歐盟的能源進口依存度將在2030年達到70%。在目前原油供給瓶頸凸顯,局部產油國局勢不穩,石油產出份額調整導致國際油價劇烈波動的背景下,歐盟能源安全受到挑戰。增加可再生能源生產和消費有利于能源結構多元化、減少能源對外依存度,因此有利于能源安全。
化石能源消費導致的氣候變化,進而引起的社會、健康安全和經濟損失等問題引起全球關注,發展可再生能源是解決氣候變化問題的關鍵。頁巖氣革命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全球能源供給和消費格局,使傳統化石能源供給將更加充沛、價格將更加低廉。相較于煤炭,頁巖氣開采和使用的溫室氣體排放較少,然而頁巖氣仍屬于傳統化石能源,在消費過程中會排放一定量的溫室氣體并且不可再生。首位諾貝爾化學獎獲得者斯凡特認為化石燃料的燃燒會導致二氧化碳濃度增加,引起氣候變暖。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也指出人類燃燒化石燃料所排放的溫室氣體至少有95%的可能導致全球氣候變暖。氣候變暖已成為科學事實,美國宇航局(NASA)和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局(NOAA)提出,2014年以來全球地表溫度連續刷新紀錄,2016年成為有記錄以來最熱的一年。歐洲的自然和地理條件使其對氣候變化異常敏感,歐盟各國國土面積狹小、生態系統脆弱,氣候變化帶來的危害極大。據科學家研究,如果全球平均溫度比工業前高2攝氏度或者比現在高1.2攝氏度,將導致難以預測的嚴重后果,如冰川融化、極端天氣、糧食減產、疾病傳播等。實際上,人類正在遭受氣候變暖所造成的天災威脅和健康損失,應對全球氣候變暖以及減少溫室氣體排放已成為各國關注的焦點。能源是經濟運行的重要生產要素,而可再生能源在使用過程中幾乎不排放二氧化碳。因此,發展可再生能源是解決氣候變化問題,避免其引起社會、健康安全和經濟損失等問題的關鍵。
氣候變化已成為影響未來世界秩序的第三個根本因素[1],新的國際格局正在形成。鑒于氣候變化和能源安全問題,氣候治理和能源結構轉型是各國經濟發展的必然選擇,幾乎所有重大的國際雙邊或多邊機構都將能源結構轉型納入核心議題。因此,任何力圖重塑國際秩序的國家或地區都必須順應這趨勢,能源結構轉型越成功的國家或地區,在國際秩序中將越會占據主導地位。目前國際體系仍然是一超多強,氣候治理和能源結構轉型是一個適合歐盟爭奪國際秩序主導權的領域。在特朗普廢除“清潔電力計劃”以及退出《巴黎協定》背景下,歐盟可以通過發揮可再生能源領域的領導和示范作用,提高全球氣候治理影響力,構筑新的國際格局。當然,歐盟在國際氣候行動中的領導人角色早在《里斯本條約》中就得到支持[2],條約規定歐盟協助制定國際政策措施,維護和提高環境質量,以應對氣候變化。
作為技術密集型戰略新興產業,可再生能源產業有利于技術和知識溢出,有助于促進綠色就業和綠色增長[3,4],可以成為歐盟未來經濟增長的新引擎。同時,有望引發新的技術革命,促進新一輪經濟周期形成。歐債危機、高福利制度、經濟結構矛盾等問題制約了歐盟的經濟發展,導致歐盟經濟增長緩慢,失業率高,社會矛盾突出。2016年歐盟經濟增長率為1.87%,就業率連續數年下降,2016年歐盟就業率為1992年以來的最小值,不到4.2%。歐盟可以利用其在可再生能源領域的技術領先地位,在能源結構轉型中獲得先發優勢,實現經濟發展模式轉型,使歐盟擺脫經濟低迷現狀,實現綠色經濟增長。可再生能源部門可以為歐盟吸收大量勞動力,減少社會壓力,實現綠色就業。尤其是近年來發展迅速的生物能,還可以促進農村地區就業。歐盟委員會前任主席巴羅佐(Barroso)曾表示,到2020年可再生能源部門將帶來100萬個就業機會。而監測歐洲可再生能源發展趨勢的歐盟可再生能源觀察站(EurObserv'ER)發布報告,2015年歐盟可再生能源部門就業人數已達到114萬人,創造了1530億歐元營業額。
發展可再生能源還可以成為深入歐盟一體化的新動力。歐盟一體化進程以能源部門為起點,1952年成立歐洲煤鋼共同體,1954年,共同體國家的煤、焦炭、鋼、生鐵等的貿易壁壘幾乎完全消除。為了擴大歐盟的世界影響力,歐盟橫向擴張非常迅速。隨著最近歐盟多次東擴,新老成員國差距和發展不平衡日益顯現,分歧加大,民族主義涌起,歐盟內部紛爭不斷,各成員國對歐盟內部認同感不斷降低,各成員國政府對主權的讓渡表示擔心,歐洲一體化進程屢遭挫折。再加上難民問題、英國脫歐以及主權債務危機和經濟結構性矛盾造成的經濟增長緩慢等一系列因素更使歐盟一體化面臨嚴峻考驗。然而,歐洲民眾環境保護意識強,能源結構轉型和發展可再生能源的立場受到各成員國民眾的廣泛支持,歐洲領導人和民眾在發展可再生能源的議題上找到了共同點,增強了成員國彼此間的認同感。同時,歐盟統一的能源結構轉型戰略也推動了其他國家對歐盟的認同,強化了“超國家共同體”的立場。因此,歐盟為應對氣候變化所采取的積極的可再生能源政策有利于推進歐盟一體化進程。實際上,歐盟能源結構轉型和實施積極的可再生能源政策的歷程也是歐盟能源一體化和政策一體化逐步深化的過程。
首先,從能源消費總量來看,2006年以前中國能源消費低于歐盟,1965年兩者分別為131.40Mtoe和998.33Mtoe。隨著歐盟逐步完成工業化和城鎮化進程,而中國正深入推進工業化和城鎮化,2006年中國能源消費超過歐盟,2016年中國和歐盟的能源消費分別為3052.98Mtoe和1642.00Mtoe。從能源消費結構角度來看,如圖1所示,中國化石能源比例更高。2016年中國一次能源消費中化石能源比例為87%,其中較為清潔的天然氣比例只有6%,煤炭比例高達62%。而歐盟一次能源消費中化石能源比例為75%,其中較為清潔的天然氣比例有23%,煤炭比例僅為15%。清潔能源中,歐盟核能比例顯著高于中國,分別為12%和1%,可再生能源比例大體相當,中國和歐盟比例分別為12%與13%。可再生能源中,中國水電比例相對更高,而歐盟非水可再生能源比例相對更高。中國水電和非水可再生能源開發和消費時間晚于歐盟,2016年中國與歐盟水電消費規模分別為263.11Mtoe和78.70Mtoe,中國與歐盟非水可再生能源電力消費規模分別為86.12Mtoe和135.63Mtoe。因為水電是各國可再生能源開發的最早類型,技術較為成熟,隨著水電資源開發接近飽和,轉而開發其他非水可再生能源。

圖1 2016年中國和歐盟一次能源消費分布
資料來源:BP能源數據庫(http://www.bp.com/statisticalreview)
非水可再生能源中,中國和歐盟生物能消費規模存在較大差距,歐盟在積極的政策支持下,生物能規模擴張非常迅速,成為歐盟消費量最大的可再生能源種類。2016年中國和歐盟生物燃料消費規模分別為2053.27千噸油當量和13580.30千噸油當量。全球地熱能累積裝機規模呈緩慢上升趨勢,中國從1990年以來地熱能新增裝機規模幾乎為0,累積裝機規模較小,在全球中的比例只有0.20%,且保持穩定。歐盟地熱能累積裝機容量也較為平穩,稍有增加,但近年來也保持穩定,在全球中所占比例為7.36%。中國、歐盟以及全球太陽光伏累積裝機容量都呈快速上升趨勢,中國和歐盟太陽光伏累積裝機容量規模較大,2016年分別達到78070兆瓦和100960.74兆瓦,在全球中的比例分別為25.90%和33.49%,兩者之和占全球太陽光伏累積裝機容量一半以上。中國、歐盟以及全球風能累積裝機容量都呈快速上升趨勢,2016年中國和歐盟風能累積裝機容量分別為148640兆瓦和151716兆瓦,分別占全球31.69%和32.35%,兩者之和將近全球風能累積裝機容量的2/3。中國風能開發和利用較晚,但發展速度較快,2016年與歐盟已相差無幾,將近全球風能累積裝機容量的1/3,已形成一定規模。
參考多數文獻做法,以專利申請數表示技術創新水平。通過對比中國和歐盟的專利在全球的份額,發現歐盟的創新研發水平顯著高于中國。1990年以來,歐盟可再生能源專利份額始終保持在18%以上。1990年中國和歐盟專利份額分別為2.02%和25.60%,之后中國與歐盟的專利份額呈收斂趨勢,直到2006年兩者差距最小,中國和歐盟專利份額分別為14.52%和18.09%,之后兩者呈發散趨勢,2014年分別為5.76%和19.70%。通過對比中國和歐盟可再生能源專利在全球的份額(圖2),可以發現歐盟可再生能源的創新研發水平在全球較為領先,所占份額始終保持在25%以上,1996年達到43.09%,但之后呈下降趨勢,2014年為25.31%。而中國可再生能源專利在全球的份額曾在2006年達到最大18.11%,但是2014年僅為3.74%。中國和歐盟可再生能源專利份額在2006年之前呈收斂趨勢,2006年后呈發散趨勢。目前中國和歐盟可再生能源技術創新水平仍存在較大差距。

圖2 中國和歐盟可再生能源專利在全球份額
資料來源:OECD數據庫(http://stats.oecd.org/)

圖3 中國和歐盟可再生能源專利占總專利的比例
資料來源:OECD數據庫(http://stats.oecd.org/)
如圖3所示,中國和歐盟可再生能源專利在總專利數中的比例較小,均小于4%,總體變化趨勢大體相似,都是先上升,然后分別于2011年和2012年開始呈下降的趨勢。1999年前,中國和歐盟可再生能源專利在總專利數中的比例不存在顯著差異,然而1999年之后,歐盟可再生能源專利所占比重明顯高于中國,可見歐盟可再生能源技術進步對總體技術進步的貢獻更大。2014年中國和歐盟可再生能源專利在總專利數中的比例分別為1.01%和2.00%。
依照OECD數據庫中關于可再生能源政策方面的統計數據,選取促進可再生能源發展和消費的三大政策進行比較,包括可再生能源研發補貼、固定上網電價機制以及綠證交易。OECD數據庫基于各國可再生能源技術研發的公共預算規模,計算出可再生能源研發補貼指數,指數值在0(補貼最低)~6(補貼最高)。可以發現大多數國家可再生能源研發補貼指數總體呈上升趨勢,但近年來趨勢比較穩定(表2)。通過將這20個國家按照可再生能源研發補貼強度由低到高進行排列,發現中國可再生能源研發補貼強度遠低于歐盟,與歐盟可再生能源補貼強度最低的葡萄牙和斯洛文尼亞類似。
歐盟承諾2014—2020年,將至少投入政府預算的20%于氣候行動,因此對可再生能源技術研發補貼強度較高,有數個較大的明確支持可再生能源技術創新的資助方案。比如,作為世界最大的低碳創新能源示范項目資助計劃之一,NER 300以支持二氧化碳捕獲和封存技術以及可再生能源技術創新為兩大目的,其中與可再生能源研發相關的資金超過20億歐元。而中國在減排初期更關注提高能源效率方面,可再生能源補貼制度起步較晚,可再生能源補貼資金來源單一,主要為可再生能源電價附加,且補貼資金主要用于可再生能源上網電價補貼,因此研發補貼強度遠低于歐盟。

表2中國和歐盟可再生能源研發補貼指數
續表

年份19901995200020052007200920112012201320142015西班牙2.002.002.002.002.002.003.001.00———匈牙利1.001.001.002.002.002.002.002.00———比利時1.001.001.002.002.002.002.002.00———愛爾蘭1.001.001.001.001.002.003.002.00———波蘭1.001.001.001.001.003.003.002.00———英國2.001.001.001.001.002.002.002.002.002.002.00意大利2.002.001.002.001.002.002.002.002.002.002.00法國1.001.001.002.002.004.003.003.003.003.003.00瑞典3.002.004.002.003.004.004.004.00———奧地利1.002.002.002.002.005.004.004.00———德國2.002.002.002.002.003.004.004.004.004.004.00荷蘭5.003.003.002.003.004.004.005.00———斯洛伐克1.001.001.002.002.003.006.006.00———丹麥3.004.004.005.005.006.006.006.00———芬蘭2.002.003.003.006.006.006.006.00———
資料來源:OECD數據庫(http://stats.oecd.org/)。
如表3所示,各國上網電價制度比研發補貼政策起步更晚,這是因為,研發補貼政策主要從供給側角度在技術研發和投資早期直接給予支持和激勵,減少企業研發成本壓力,而上網電價制度則從消費側角度拉動可再生能源需求和消費,促進可再生能源技術擴散。只有在可再生能源得以被開發并且能夠提供的前提下,才繼續考慮可再生能源消費的問題,同樣技術研發也是技術擴散的條件,因此上網電價制度在2000年以后才較為普及。與歐盟相比,中國上網電價指數低于大部分歐盟成員國,即中國上網電價補貼普遍低于歐盟大部分成員國。
值得我們注意的是,在可再生能源行業發展初期,固定的上網電價有效地激勵了企業和投資者的信心,促進了可再生能源的發展。然而基于政府命令的補貼手段常常引起爭議,增加了用電企業和消費者的負擔,并且歐債危機后可再生能源補貼給財政困境的歐盟帶來較大壓力,因此,歐盟正逐步取消可再生能源補貼。這可能會導致歐盟投資者熱情下降,消費者減少可再生能源使用,最終導致可再生能源發展目標無法實現,而市場化驅動機制——可再生能源綠色電力證書交易制度(以下簡稱“綠證交易”)能降低取消補貼所帶來的不利影響。

表3中國和歐盟上網電價指數
續表

年份19901995200020052007200920112012201320142015芬蘭0.000.000.000.000.000.002.002.50———中國0.000.000.000.000.001.002.502.502.002.002.00匈牙利0.000.000.002.502.502.002.002.50———西班牙0.002.505.504.505.004.002.502.50———德國0.003.004.004.504.503.503.002.502.502.002.00斯洛伐克0.000.000.000.000.003.003.003.00———葡萄牙2.001.502.505.004.004.003.003.00———斯洛文尼亞0.000.000.000.000.000.003.503.50———捷克0.000.000.000.005.004.003.003.50———奧地利0.002.502.504.504.003.003.503.50———法國0.000.002.503.005.504.503.503.503.503.003.00意大利0.002.502.002.502.502.002.002.004.004.004.00荷蘭0.000.000.002.502.005.004.004.00———希臘0.004.004.000.005.504.504.504.50———英國0.000.000.000.000.000.005.005.005.004.504.50
資料來源:OECD數據庫(http://stats.oecd.org/)。
作為與可再生能源配額制配套的政策,綠證交易基于市場機制,較為靈活地促使配額義務承擔者完成既定指標,有效促進可再生能源跨區消納,實現國家可再生能源量化發展目標,并且沒有增加政府財政負擔,目前已經在全球二十多個國家的國家層面上實施。綠證交易在歐盟尚處于推進階段,部分成員國開始實施,如比利時、意大利、波蘭、瑞典和英國等。以瑞典為例,2003年起實施綠證交易。瑞典政府根據國家層面的可再生能源電力生產目標來設定可再生能源年度配額指標,所有供電商和某些電力用戶必須購買規定比例的綠色證書。而可再生能源電力生產商除了獲得售電收入,還可以獲得出售綠色證書所得收入,激勵了可再生能源電力生產。并且綠色證書所得收入替代了政府財政補貼,減輕了政府財政負擔。
中國目前執行固定上網電價制度,給予可再生能源一定補貼,但補貼缺口不斷在增加,截至2016年年底補貼缺口超過700億元。隨著新增裝機規模的進一步擴大,補貼資金缺口將會越來越大。雖然中國暫未實施強制性的可再生能源綠色電力證書交易制度,但是中國在2017年初,發布了《關于試行可再生能源綠色電力證書核發及自愿認購交易制度的通知》,我國已實行綠色電力證書核發和自愿認購,這標志著我國實施綠色電力證書交易制度已進入倒計時。
中國和歐盟是《公約》和《京都議定書》重要的參與者,雙方開展氣候合作始于1996年。1996年,歐委會制定《歐盟對華新戰略》,不僅將“推動改善環境和可持續發展戰略”作為歐盟對華四大戰略之一,還討論了推動中國改善環境和可持續發展戰略的領域和手段[5]。2012年簽署的《中歐能源安全聯合聲明》標志著中國和歐盟結成能源消費國戰略合作伙伴關系。2016年,中國和歐盟簽署《中國-歐盟能源合作路線圖》,指出發展可再生能源是中歐能源合作的基礎。
中國可再生能源產業從無到有得益于國際間交流和合作。中國第一次深入參與可再生能源項目,是中德簽署的3個能源合作項目,以北京市大興縣義和莊等三處作為項目示范點,進行新農村規劃和建筑設計,安裝新能源設施。之后中國與歐盟在可再生能源領域進行了多方面的深入合作。具體包括:
第一,可再生能源合作機制建設。中國和歐盟能源合作逐步實現了制度化,建立了各種長期的戰略性的能源合作機制,包括中歐領導人會晤、中歐能源對話以及中歐城鎮化合作伙伴關系等以可再生能源為重要議題的合作機制,為中歐政府、企業以及利益相關者提供定期舉行會議的平臺,為雙方啟動多層次的項目合作提供機會。
第二,可再生能源能力建設合作。能力建設合作在《中歐氣候變化聯合聲明》中得到強調,可再生能源能力建設合作具體內容包括可再生能源政策制定、行業監管、人才隊伍建設以及標準體系建設等,主要形式包括教育培訓、國際交流以及研討等。以可再生能源標準體系建設為例,中國標準化工作較為滯后,而歐盟的標準體系較為先進和完善,中歐已經在綠色建筑、智能電網、低碳城市、可再生能源發電及并網標準化等方面,通過兩國標準信息交流、聯合制定國際標準以及聯合開展標準化人才培訓等展開合作。2013年啟動的中歐低碳生態城市合作項目,歐盟提供930萬歐元經費支持,選取中國的10個城市為示范城市,圍繞清潔能源利用、綠色建筑、綠色交通綠色產業等領域,進行了廣泛的交流合作、經驗分享、技術培訓和支持等,實踐和展示歐盟城市綠色、環境友好的政策及管理方式,宣傳城市低碳生活方式和價值觀,普及低碳城市建設相關的政策標準和應用技術標準,極大地促進了示范城市的可再生能源能力建設。
第三,中歐可再生能源技術創新合作。技術創新是發展可再生能源的關鍵,而目前可再生能源技術正處于研發早期,由于間歇性、難以大量儲存,以及高成本等特征,若不改進可再生能源將難以普及。中國可再生能源發展起步較晚,自主創新能力不足,缺乏核心技術。歐盟作為可再生能源的先驅,在風力發電、太陽能光伏、可再生能源并網和智能電網等方面技術先進,歐盟在可再生能源技術創新方面給中國提供了較大的支持,中國是歐盟歷史上最大的科研與創新資助計劃“地平線2020”的第一大合作伙伴。2010年中歐簽署特別鼓勵中歐中小企業開展能源科研創新合作的《2010能源科研創新合作聲明》,2011年已經開始組織太陽能發電領域的首批合作項目。2015年中歐可再生能源創新中心成立,旨在促進可再生能源領域聯合研究、技術轉移以及人才培養等。風電方面,歐洲技術較為領先,我國大部分風電制造企業的原始技術來自歐洲。
使用HS編碼來考察中國和歐盟之間的可再生能源貨物貿易,使用的可再生能源HS編碼涉及可再生能源所有生產設備、技術或特定材料、設計、建造或安裝,以及管理、提供、搜集或運輸可再生能源電力等。綜合前人文獻研究[6~8],并基于歐盟統計局著OECD出版的報告[9],以及國際貿易和可持續發展中心的報告[10],文章選取太陽能和風能這兩類中國和歐盟在全球具有一定競爭力的典型可再生能源為研究對象,對應的HS編碼如表4所示。

表4太陽能組件和風能組件的HS-6分位代碼(1996)
資料來源:Eurostat(1999),Wind(2008),Jha(2009)以及傅京燕和吳麗敏(2015)[8~11]。
第一,中國和歐盟可再生能源貿易競爭優勢。從中國和歐盟各自與世界其他國家之間的可再生能源進出口額角度來看,中國太陽能產業存在較大順差,2016年順差額為21655.94百萬美元,歐盟太陽能產業則存在較大逆差。歐盟的風能產業處于貿易順差, 2015年順差額為3894.90百萬美元。而中國風能產業在2006年由逆差轉為順差,順差規模較小,2016年順差額為1511.55百萬美元。
通過測算貿易競爭力指數來進一步分析中國和歐盟可再生能源貿易競爭力,結果如圖4所示,太陽能方面,中國太陽能產業貿易競爭力指數在各年份都大于0,但小于0.5,歐盟太陽能產業貿易競爭力指數在各年份都小于0,波動較大。可見,中國在太陽能產業方面具有一定貿易競爭優勢,而歐盟太陽能產業沒有競爭優勢,中國和歐盟在太陽能產業方面優勢互補,具有廣闊的發展潛力。風能方面,歐盟風能產業貿易競爭力指數大于0,較為穩定,在0.3到0.6波動,而中國在2006年以后貿易競爭力指數也由負轉為正,并呈逐漸上升趨勢,2015年已達到0.63。可見,中國和歐盟在風能產業方面都具有競爭優勢,中國在近年來競爭優勢更為明顯。

圖4 中國和歐盟太陽能和風能貿易競爭力指數
資料來源:聯合國UN COMTRADE數據庫https://comtrade.un.org/data/
第二,中國和歐盟可再生能源貿易現狀。從中國和歐盟相互之間的可再生能源進出口額角度來看,中國和歐盟之間太陽能產業貿易規模遠大于風能產業貿易規模。太陽能方面,由于中國太陽能產業更具有競爭優勢,歐盟從中國的進口額遠大于出口額,2010年和2011年貿易逆差額分別為21703.78百萬美元和21541.59百萬美元。但歐盟的貿易逆差額在2012年之后急劇減少,因為2012年開始歐盟從中國的進口額顯著下降,這與中歐之間太陽能產業貿易摩擦和貿易壁壘有關,貿易摩擦一直持續,2015年歐盟的貿易逆差額減少為5476.67百萬美元。風能方面,由于中國風能產業競爭優勢在近年來開始超過歐盟,因此2007年前,歐盟對中國保持凈出口。但2007年以來,歐盟對中國的出口額開始小于進口額,即風能產業中國對歐盟的貿易在2007年后由逆差轉為順差,2015年貿易順差額為658.38百萬美元。

圖5 中國和歐盟太陽能和風能貿易規模
資料來源:聯合國UN COMTRADE數據庫https://comtrade.un.org/data/
使用適合雙邊貿易的Gruel-Lioyd指標,對中國和歐盟可再生能源產業內貿易水平進行衡量,并將產業內貿易指數值分為四個區間[12~13]。

表5產業內貿易指數的四個區間
中國和歐盟產業內貿易指數如圖6所示,太陽能產業內貿易指數主要分布在[0,0.5]區間,且大部分年份是在(0.25,0.50]區間,即中歐太陽能產業內貿易處于較低水平,中歐在太陽能領域的國際分工屬于垂直分工。而中國與歐盟風能產業內貿易指數主要分布在[0.5,1]區間,屬于典型的水平型國際分工,只是近年來風能產業內貿易指數有下降趨勢。

圖6 中國和歐盟太陽能與風能產業內貿易指數
資料來源:聯合國UN COMTRADE數據庫https://comtrade.un.org/data/
通過對中國和歐盟可再生能源發展進行多維度比較,以及對中歐可再生能源合作現狀進行分析,發現目前中國發展可再生能源存在以下問題。
第一,能源消費規模較大,化石能源(尤其是煤炭)比例較高,能源轉型面臨較大壓力。歐盟經濟增長與能源消費正逐漸脫鉤,而伴隨著中國經濟的快速增長,中國能源消費仍保持較大規模。并且中國能源消費中,化石能源(尤其是煤炭)比例遠高于歐盟,基于上文所提出的能源消費的路徑依賴和鎖定效應,能源轉型面臨較大壓力。中國正處于城鎮化深入發展的關鍵時期,在將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國對能源將仍然有較高的需求,能源結構轉型、選擇更為清潔的可再生能源將是重要的戰略選擇。
第二,水能消費規模較大,非水可再生能源消費不足,可再生能源消費呈現非平衡增長。歐盟比中國較早進行了水電開發,之后多元化開發風能、太陽能、生物能和地熱能等各類型可再生能源,非水可再生能源消費比例高于中國。而中國,水電開發時間更晚,但增速較快,水電消費規模已經遠超于歐盟,也高于非水可再生能源消費。隨著水電資源開發接近飽和,且大規模開發水電可能引發生態問題,中國應該多元化開發各類型可再生能源。以生物能為例,目前中國在生物能開發利用方面仍面臨許多爭議,可能引發與糧爭地、森林植被消失以及生物多樣性遭到破壞等社會和環境問題,歐盟生物能近年來卻在迅速發展,第二代生物能技術創新大大降低了發展生物能的不利影響。如何借鑒歐盟經驗,通過技術創新來實現中國可再生能源多樣化發展值得我們思考。
第三,可再生能源技術創新不足,且與歐盟的差距無明顯縮小趨勢。歐盟可再生能源的創新研發水平在全球較為領先,中國可再生能源創新水平遠低于歐盟,且兩者之間的差距無明顯縮小趨勢。不僅如此,可再生能源創新水平下降是中國和歐盟,甚至全球共同面臨的問題。可能的原因包括:一是歐盟等全球許多國家可再生能源補貼開始下降,可再生能源領域的研發投入進入下行階段,導致可再生能源專利申請數下降。二是隨著可再生能源逐漸進入規模化生產階段,可再生能源技術也從創新階段進入轉移和擴散階段。技術擴散是將技術創新成果廣泛應用和推廣的階段,也是技術創新成果逐步放大的過程,這也導致可再生能源專利申請數下降。三是以中國為例,目前發展可再生能源面臨的問題不僅僅是可再生能源技術創新問題,還有從可再生能源生產到消費的難題等,因而技術創新方面受到的關注有所下降。然而,關鍵技術創新仍然是降低可再生能源利用成本、實現可再生能源規模化發展的關鍵途徑。
第四,可再生能源消費的促進政策仍有待加強,市場化手段將是主要方向。歐盟比中國更早地實施環境政策和可再生能源政策,中國可再生能源政策的實施起步較晚,強度較低。由于基于政府行政命令的補貼政策存在較大爭議,歐盟已開始退出,因此中國也應該以市場化手段為重點,在越來越大的可再生能源補貼資金缺口背景下,強制性綠證交易呼之欲出。目前中國已實施綠色電力證書核發和自愿認購,只要在全國綠證認購平臺(http://www.greenenergy.org.cn/)認購一張綠證,就代表消費的電量中有1000千瓦時是綠色電力,即可再生能源發電量。目前綠證交易的特點是“核發多、交易少”。截至2018年3月22日,綠證認購者共有1729名,共認購27144個綠證,遠低于800多萬的綠證核發數量,并且,超過一半的天數,綠證的交易數量為零。可見,中國綠證交易正處于試水、引領階段,通過不斷完善可再生能源綠色電力證書自愿認購交易制度,并借鑒歐盟綠證交易制度的成果經驗,來適時啟動可再生能源電力配額考核與綠色證書強制約束交易。
第五,可再生能源貿易仍基于成本比較優勢,處于全球價值鏈分工的低端。作為一個新興戰略產業,隨著中國可再生能源產業快速發展,可再生能源已成為中國和歐盟之間競爭和沖突的領域。歐盟在風能方面具有競爭優勢,中國在太陽能方面具有競爭優勢,風能方面在近年來也開始具有競爭優勢。因此,中歐可再生能源貿易,太陽能方面中國處于貿易順差,風能方面中國于2007年由貿易逆差轉為順差。雖然中國與歐盟太陽能產業的貿易額遠高于風能產業貿易額,但各種形式的貿易和投資保護主義愈演愈烈,2012年開始的歐盟對華光伏產品“雙反”案,是迄今為止歐盟對華發起的最大規模貿易訴訟,嚴重影響了中歐雙方太陽能產業發展,導致中國光伏產品出口急劇下降。不僅如此,中歐太陽能產業內貿易水平較低,中歐在太陽能領域的國際分工屬于垂直分工,這不利于中國可再生能源技術創新,不利于中歐可再生能源貿易的長遠發展。只有加大創新,加快向全球價值鏈分工的上游移動,才能突破貿易壁壘,減少貿易摩擦,并形成良好的貿易態勢。
中國與歐盟是當今世界能源消耗和溫室氣體排放大戶,中歐可再生能源合作是氣候減緩和氣候適應的有效途徑之一。基于以上分析,具體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著手:
1.中歐可再生能源能力建設合作
在巴黎氣候大會,中國和歐盟都提出了具體的可再生能源消費目標,政府當前第一要務是,迅速反應,將自主決定貢獻方案轉變為具體的法律、政策和措施。中歐可再生能源能力建設合作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展開:第一,建立信息共享機制,加強信息和技術交流,消除誤解和沖突。可再生能源合作既屬于能源合作,也屬于氣候合作。然而南北矛盾一直是氣候談判的焦點,中國與歐盟屬于不同的兩個陣營,會導致中歐在可再生能源合作中存在理念分歧。比如,歐盟將知識產權看成可交易商品,意圖以高價進行有償轉移。而中國則希望歐盟在資金和技術方面提供援助,以較為優惠的條件獲得先進的可再生能源技術和管理經驗。通過建立信息共享機制,既加強信息和技術交流,尋找更多合作機會,也為雙方消除誤解和沖突提供良好的溝通平臺,有利于深入合作。第二,開展可再生能源立法與標準標識合作。歐盟可再生能源法律體系較為完善,其多層治理架構值得我國“全國—省”之間借鑒。通過對歐盟及成員國進行實際調研,借鑒成功經驗,總結經驗教訓,有利于中國《可再生能源法》與國際相關法規鏈接,有利于中國在全球氣候談判中掌握主動權。同時,可再生能源產業是新興產業,歐盟可再生能源領域的標準標識制度在全球屬于非常嚴格并經過不斷實踐和修改,中國可再生能源標準標識體系建立較晚。通過加強與歐盟在標準化方面的合作,比如借鑒歐盟相關標準、相互認證、標準統一制定等,有利于推進中國可再生能源標準化進程,對于參加全球標準會處于更加主動的地位。第三,開展可再生能源領域人才培養和交流合作。政府層面,設立專門機構提供人員培訓和交流平臺。歐盟可以定期提供可再生能源技術培訓和交流機會,中國派相關人員接受培訓,并得到與歐盟可再生能源領域人才交流的機會。高校層面,通過院校合作,共同開發培養方案和計劃,設置相關專業,并為學生提供出國交流學習機會。
2.中歐可再生能源技術合作
由于間歇性、難以大量儲存,以及高成本等特征,技術創新是發展可再生能源的關鍵,而目前可再生能源技術正處于研發早期,技術合作與技術轉移是獲得技術成本最低的途徑。中國和歐盟可以通過以下方式進行可再生能源技術合作與技術轉移:第一,雙方開展聯合研發合作。可再生能源技術研發前期需要大量的資金,并且技術上非常復雜,具有一定研發風險。中國和歐盟通過技術研發創新合作,如,建立聯合研究中心,一方面,各方利用比較優勢,通過專業知識和人才共享,實現優劣互補,相互學習,聯合提高科研與創新能力。另一方面,也可以達到風險共擔以及利益共享的目的。第二,雙方開展產學研合作。歐盟科研人才和機構相對而言占有優勢,中國企業研發能力相對較低。通過這種常見的研發模式,可由中國企業提出研發需求并提供研發資金,尋找歐盟合作高校或科研院所開展研發。這當然也需要中歐政府為產學研合作搭建平臺,并提供信息咨詢服務。第三,雙方共同促進技術轉移。我國能源轉型面臨技術制約,大部分核心減排技術需要通過技術轉移獲得,這需要在歐盟減少技術轉移壁壘的前提下,通過建立歐盟-中國技術轉移中心,為技術轉移提供平臺,通過組織技術轉移活動和促進項目接洽,推動歐盟與中國可再生能源技術轉移與創新合作。第四,中國加大知識產權保護力度,引進技術需結合實際國情、需與自主創新并進。中歐之間技術壁壘由來已久,從冷戰時期的“巴黎統籌委員會”,到2000年的“1334號法令”,歐盟對中國技術出口管制政策從未松動。中歐可再生能源技術合作的主要形式是歐盟向中國進行技術轉移,歐盟相關技術出口的管制,也就是可再生能源技術壁壘是最大障礙。而中國知識產權保護力度不夠是歐盟實施技術壁壘的重要原因。2006年歐盟將中國單列為知識產權違規問題的第一類重點關注對象,因而不愿向中國轉讓可再生能源核心技術。因此,中國需要加大知識產權保護力度。同時,在引進技術時需結合實際國情,要注意中歐在氣候、生活習慣、文化等方面差異所帶來技術適用性問題。在技術引進后,更加要重視技術的消化吸收再創新,提高自主創新能力,突破可再生能源發展的技術瓶頸。
3.中歐可再生能源貿易與投資合作
歐盟對可再生能源產業實施貿易保護,雖然讓歐洲少數光伏電池制造商從中獲益,但產業鏈內的大多數歐洲企業受到損失,也使歐洲龐大的太陽能消費者付出了更高的成本。因此,中歐深入開展可再生能源貿易合作使雙方都獲益,而中歐可再生能源投資合作是貿易合作的發展和延續。可再生能源投資合作使投資者前期可再生能源研發投入得到更快和更多的回報,也為東道國提升可再生能源產業生產方式和管理水平帶來機遇。為了使中歐可再生能源貿易和投資更加可持續的良好發展,提出以下兩個方面的建議:第一,政府方面。一是積極開展中歐可再生能源合作對話和交流活動,加強與歐盟可再生能源貿易和投資相關政策的磋商和協調,完善雙方各項可再生能源貿易和投資政策,增進相互間的了解,為可再生能源貿易和投資創造良好環境,為消除分歧、緩解摩擦提供基礎;二是通過政策引導,減少可再生能源產品的出口限制措施,并鼓勵和支持有條件的企業有序對外直接投資、跨國參與國際可再生能源合作、參與境外可再生能源項目;三是擴大可再生能源市場的開放程度,降低可再生能源投資準入門檻、拓寬可再生能源項目外資準入范圍和程度,以及加大對可再生能源外商投資的保護程度,以吸引外商投資開發可再生能源資源;四是通過消除貿易和投資合作障礙以推動合作。比如,中國可再生能源產品面臨反傾銷和反補貼調查,中國可再生能源企業“走出去”投資設廠或參股歐盟相關企業受到限制,這仍需雙方政府協商解決。第二,企業方面。一是作為可再生能源貿易和投資主體,需做好技術轉型,增強自身出口和“走出去”的競爭力,建立新的競爭優勢,加快向全球價值鏈上游和“微笑曲線”兩端攀升,推動貿易結構和投資結構全面升級;二是實現可再生能源貿易和投資標的的多樣化,避免過度集中,減少貿易和投資摩擦。目前全球以及中歐可再生能源產品貿易和投資主要涉及太陽能和風能,通過將貿易和投資標的多樣化,加強其他類型可再生能源產品的貿易和投資,發掘其他貿易和投資機會。
目前《巴黎協定》減排目標與各國自主決定貢獻尚存在缺口,各國可再生能源發展現狀與可再生能源具體目標也存在差距,后巴黎時代中歐深入可再生能源合作,繼續推動全球氣候治理非常重要。基于過去中國和歐盟雙方合作的良好基礎,繼續深入可再生能源能力建設、技術創新、貿易和投資等方面進行合作,建立氣候互信,中歐可再生能源合作既有利于雙方發展可再生能源、推動能源結構轉型,也將為全球“南-北”氣候合作樹立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