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國,都雪,程磊,紀鋒,牟振波,馬波,李雷,金星
(1.中國水產科學研究院黑龍江水產研究所,黑龍江 哈爾濱 150070;2.西藏自治區農牧科學院水產科學研究所,西藏 拉薩 850002)
西藏自治區(以下簡稱“西藏”)位于青藏高原的核心區,是我國平均海拔最高、河流數量最多、湖泊面積最大的省區,流域面積大于1萬km2的河流有20多條,雅魯藏布江(以下簡稱“雅江”)、怒江、瀾滄江等重要河流均發源于此,還擁有納木錯、色林錯等1 500多個湖泊,面積超過100km2的有57個,占全國湖泊總面積35.1%,是中國乃至南亞地區重要的水源地,也是中國水資源安全戰略基地和水能資源基地,有“亞洲水塔”之稱[1,2]。青藏高原是全球獨特的生態地域,生態安全閾值幅度窄,環境人口容量低,生態系統一旦破壞,很難恢復。然而,近年來以雅江中游為代表的西藏人口密集區水能資源開發利用與漁業資源和生態環境保護之間的矛盾日益突出,已成為亟待解決的重大科學與民生問題。
為了解西藏漁業資源現狀,尋求西藏漁業資源保護與生態環境可持續發展的合理對策,在西藏拉薩、山南、林芝、日喀則等主要城市進行了大量的走訪調研和雅魯藏布江流域等西藏重點水域長期實地野外漁業資源調查。本文重點針對西藏漁業資源現狀、漁業產業規模、漁政隊伍建設和漁業基礎設施裝備現狀,以及面臨的主要問題及其影響因素進行了系統梳理和分析評述,以期為了解西藏漁業資源現狀和水產業發展提供有價值的信息,為制定涉及西藏漁業資源環境相關政策法規提供參考。
西藏漁業資源以魚類為主,1959年民主改革后,西藏局勢剛剛穩定,1960年中國科學院動物研究所科研人員對西藏主要河流和大型湖泊(雅江、獅泉河、亞東河、拉隆河、拉瓦藏布、奇林湖、斑戈湖、東橋湖和羊卓雍措湖)進行了漁業與水生生物科學考察,采集了大量的魚類和水生生物標本[3-7]。根據已有研究結果及本團隊漁業資源調查結果,西藏魚類主要包含71個種或亞種,其中很多都為青藏高原特有類群,即鯉科裂腹魚類、高原鰍屬魚類、科魚類,其他類群合計僅有7種魚類[8-10]。其中,雅江中上游和下游垂直落差較大,魚類組成差別也較大。雅江中上游具有典型的青藏高原魚類區系組成,下游除了有上述三大類群外還有墨脫四須鲃Barbodes hexagonlepis、墨脫華鯪 Sinilabeo dero、西藏墨頭魚Garra kempi,淺棕條鰍Nemacheilus subfuscus和墨脫阿波鰍Aborichthys kempi等典型的東洋區魚類。
西藏魚類生態特點及演化規律一直是學術界的研究熱點之一,其中對裂腹魚演化規律的研究最為深入?;谛螒B學特征,裂腹魚類被認為分為3個分化等級不同的類群,對應在第三紀晚期以后青藏高原經歷的三次急驟隆起抬升地質事件。依曹文軒等[11]的觀點,每一次高原隆起事件都導致裂腹魚類顯著分化一次,形成一個主干屬;在隆起事件之間的地質相對穩定時期內演化出其他旁支屬,最終形成特化等級存在顯著差異的主干屬和旁枝屬。隨著高原海拔的不斷抬升,新形成的屬越來越特化,于是,形成了原始類群主要分布在青藏高原邊緣的低山地帶,高度特化類群主要分布在高原腹地和主要水系的上游河段,特化類群則分布于在高度特化類群與原始類群之間廣大區域的分布格局。隨著分子遺傳學手段應用于動物譜系地理學的研究中,對以裂腹魚類為代表的西藏魚類演化歷程出現了不同的認識。新的研究數據顯示,裂腹魚原始類群與特化類群(含高度特化類群)似乎不是來源于同一祖先,而是各自獨立演化發展而來[12]。
在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中,并無西藏土著魚類。在《關于做好“十三五”水生生物增殖放流工作的指導意見》里,提出到2020年,西藏共需增殖放流內陸經濟物種1 000余萬,珍稀瀕危物種200余萬,淡水主要增殖放流經濟物種(區域性物種)包括高原裸裂尻魚Schizopygopsis stoliczkae、拉薩裸裂尻魚Schizopygopsis younghusbandi、雙須葉須魚Ptychobarbus dipogon、裸腹葉須魚Ptychobarbus kaznakovi;主要增殖放流珍稀瀕危物種包括尖裸鯉Oxygymnocypris stewartii、瀾滄裂腹魚Schizothorax lantsangensis、拉薩裂腹魚Schizothorax waltoni、巨須裂腹魚Schizothorax macropogon、黑斑原Glyptosternum maculatum。
經項目組實地漁業資源調查,在西藏發現了13種外來魚類,廣泛分布于西藏主要河流、濕地及水庫中。目前在雅江干流以及拉薩河、尼洋河電站水庫中鯉Cyprinus carpio和鯽Carassius auratus是分布范圍最廣的外來魚類。解剖顯示,鯉和鯽在雅江流域自然條件下均能達到性成熟。由于雅江水域面積廣大,暫時還無法通過食物鏈和生存競爭等方面的直接證據確證外來魚類在干流中威脅土著魚類生存。但是,在拉薩河直孔電站水庫中存在大量鯉群體,透過清澈庫區水體直接目測僅5~10kg的大個體鯉即可見1 000尾以上,漁業資源總量估計可達數十噸以上。同時,對位于拉薩市區內的拉魯濕地和位于曲水縣拉薩河畔的茶巴朗濕地魚類資源調查結果均顯示,外來魚類不論是種類還是數量都占有相當大的分量,外來魚類以麥穗魚Pseudorasbora parva、黃黝魚Hypseleotris swinhonis和鯽為絕對優勢種,尤其以麥穗魚最為突出[13,14]。在分布上,麥穗魚幾乎遍布整個濕地,而土著魚類僅分布于小部分水域中。
西藏漁業有著悠久的歷史。在距今約四、五千年的拉薩曲貢遺址內就發現了魚骨和漁具[2]。迄今有文字記載的西藏漁業以及食用魚類的相關歷史已有1400多年,達布地區(大致為今西藏山南加查縣和林芝地區朗縣)是古代西藏地區漁業生產及消費的重要區域,至吐蕃第三十一代贊普揮倫贊龍南木時期(公元601—29年),雅江沿江地區已有普遍食魚的傳統[15]。后因佛教自印度傳入,吃魚之風才漸漸減弱。受宗教信仰和社會制度等原因的影響,舊西藏漁業生產得不到統治階級的重視,對捕魚為生的人極度輕視并有時會施用私刑。即便如此,漁業生產也沒有完全停止。直到民主改革,在宗教圣地拉薩近郊曲水縣拉薩河與雅江流經的地區仍然還存有1個純漁民村[2]。
西藏最早的現代漁業生產組織是西藏軍區1960年3月9日組織建立的一支60余人的羊卓雍錯捕魚隊,5年時間共計捕撈羊湖魚類約2050t,年均捕撈量近400t[2]。改革開放以來,1980年西藏自治區提出“合理開發利用漁業資源”的方針,并于1981年正式成立了西藏自治區水產局[16]。20世紀80年代中期以后,西藏漁業開發迅速發展,全區漁業捕撈年產量由1985年的450t迅速增至1995年的1 291t,10年間捕撈量三倍遞增,漁業從業人員不斷增加,漁業生產也開始向綜合方向發展。1989年,內地漁民在色林錯最大的支流扎加藏布下游進行捕魚試驗,隨后,那曲農牧工商公司從吉林省引進技術人員在色林錯開展冬季冰下捕魚試驗并獲得成功,建立了西藏首個魚粉加工廠,魚粉質量達到國家二級標準,當年產量達到70t[16,17]。
據本團隊實地調研、西藏自治區農牧廳畜牧水產處和林芝市農牧局負責人介紹,近年來,西藏本地水產養殖總量不大,年產量多年徘徊在60~100t之間,大宗食用魚類每年需要從內地引進2 000t左右,主要從寧夏、四川等地運入。拉薩、林芝等地在內地援藏項目支持下建設了數家小型大宗淡水魚類水產養殖場,主要養殖對象有鯉、鰱Hypophthalmichthys molitrix、羅非魚 Oreochromis spp、鯰Silurus asotus等[18-20]。近年來,西藏還有幾處從事亞東鮭Salmo trutta fario和虹鱒Oncorhynchus mykiss等冷水性魚類養殖場[21-23]。迄今為止,農牧廳在全區只為雅江流域43艘皮筏、木船等小型漁船發放了捕撈許可證,年均捕撈魚類總產量約為270~280t。據中國漁業年鑒數據[24],2016年度西藏漁業捕撈產量約為832t,其中約400~500t為鹵蟲。鹵蟲的最主要捕撈作業區位于在那曲地區雙湖縣的其香錯??傮w來講,西藏漁業經濟在整個農業經濟中占比非常小,按當年價格計算,西藏自治區2016年度漁業經濟總產值為6 087.00萬元,僅占農業總產值的0.1%左右[24]。
1981年西藏自治區水產局成立,標志西藏漁業漁政管理法制化建設的開端[25]。1984年西藏頒布了《關于保護水產資源的布告》,1989年制定了《漁業資源增殖保護費征收使用辦法》。后因機構調整,自治區水產局并入西藏自治區農牧廳,漁業管理業務最初由農牧廳多種經營局負責,后職能轉入畜牧草原水產處,目前由分拆后的畜牧水產處承辦。也有很多具體的漁業漁政執法和培訓工作委托西藏自治區畜牧總站負責實施。針對西藏漁業發展現狀,農牧廳提出了“穩定捕撈業、鼓勵養殖業”、“依法保護并合理開發利用漁業資源”等漁業生產的指導政策,制定了很多配套措施,有些已經通過了西藏自治區人大立法,由自治區政府頒布實施。例如,《西藏自治區關于貫徹執行<漁業資源增殖保護費征收使用辦法>的意見》(藏農發[1997]33號),意見詳盡闡述了“漁業資源增殖保護費用”的具體用途,主旨在于強化保護漁業資源并在具體措施上予以落實。隨后1998年頒發了《西藏自治區人民政府關于加快漁業發展的決定》(藏政發[1998]32號),決定著重強調了“加快漁業發展的措施”,為西藏水產養殖業的發展指明了方向。1999年頒發了《西藏自治區人民政府辦公廳轉發自治區鄉鎮企業管理局關于加強鹵蟲卵資源開發管理規定的通知》,通知明令鹵蟲開發的詳細管理規定。2000年,西藏自治區物價局和財政廳聯合下發了《關于征收水生野生動物資源保護費的批復》,對各個野生動物資源擬定了詳盡具體的保護費標準。此批復對西藏水生野生動物資源的保護起到了積極作用。2002年發現已開發湖泊漁業資源普遍存在過度利用的狀況,西藏自治區發布主席禁令,禁止在全區湖泊從事商業漁業捕撈活動。
西藏自治區最重要的一部漁業漁政管理法規是2006年1月8日自治區八屆人大常委會第22次會議通過的《西藏自治區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漁業法>辦法》,于當年3月1日起實施[26]。這是西藏漁業漁政法律法規建設的標志性成果。近年來,自治區農牧廳依照《漁業法》、《野生動物保護法》、《環境保護法》等法律法規的有關規定,增強了對各類涉漁違法行為的監管整治,加大了對各類涉漁違法主體的查處力度,全面積極履行漁政執法管理職責。
西藏最早的漁業漁政專職管理隊伍可以追溯到1985年,當年自治區任命了3名漁政檢查員,負責對七個市(地區)20余個沿江(湖)縣(區)漁業生產和漁業資源管理進行檢查指導[27]。近年來,為提高漁業行政執法人員業務素質,每年由自治區農牧廳主辦,農牧廳畜牧水產處和自治區畜牧總站承辦西藏自治區公共法律法規和漁業行政執法培訓班,每期培訓班均有來自自治區畜牧總站、地(市)農牧局、部分縣(區)農牧局和部分鄉鎮農牧綜合服務中心的相關受訓人員參加,累計培訓學員100人以上。持續多年的執法培訓和宣講工作提高了西藏漁業行政執法人員專業水平和執法能力,對加強漁業資源保護、維護良好漁業生產秩序發揮了重要作用。目前,西藏各級各類漁業執法人員約270余人,但是,全區除林芝市農牧局建立了3人的專業漁業行政執法大隊外,其他人員均為基層農牧局或者其他有關部門抽調的兼職人員,目前漁政隊伍尚未實現統一著裝和統一配備執法車船及設施。
自改革開放以來,經過各方的努力,西藏的漁業資源保護和開發取得了長足的進步,自治區各級政府部門采取了多項措施對自治區漁業資源進行保護和開發利用。
雅江魚類繁殖期一般在5—9月,主要魚類的繁殖和育幼盛期集中在6—8月。為保護親魚正常繁殖和幼魚安全生長,每年4月20日—7月31日,拉薩河墨竹工卡至達孜縣河段實施休漁,在西藏主要湖泊魚類產卵場設定禁捕區和禁漁期。積極推動瀕危珍稀物種列入國家和地方保護動物名錄,使得部分破壞漁業資源和盜捕珍稀水生動物的行為可以追究刑事責任,加大對潛在違法犯罪分子的震懾力度。例如,1992年亞東鮭被列入西藏自治區二級保護動物,其主要分布水域亞東河被劃為水產種質資源保護區,無政府許可禁止捕撈野生亞東鮭。拉薩市和林芝市分別于2013年和2017年以地方立法和市長令的形式實施全境水域禁漁。
在加強漁業法制建設和執法管理的同時,西藏自治區黨委、政府和各級有關部門也關注西藏漁業資源保護和漁業可持續發展涉及的科學和技術問題。西藏農牧科學院在中國水產科學研究院黑龍江水產研究所等有關單位的幫助支持下,于2016年獲得批復單獨組建了水產科學研究所。2014年以來,中央政府加強了對西藏漁業科研的支持力度,2014年公益性行業(農業)專項“雅魯藏布江漁業資源保護與利用”及2017年農業財政專項“西藏重點水域漁業資源與環境調查”等項目陸續啟動,累計投入中央財政經費5 300余萬元。2017年,中國科學院啟動了第二次青藏高原綜合科學考察,漁業和水生生物資源也是重要科考內容。
據西藏自治區農牧廳畜牧水產處負責人介紹,西藏最早科學公益性增殖放流可以追溯到2004年在亞東河放流10萬尾亞東鮭幼苗。見諸報端的公益性增殖放流活動始于2009年尼洋河增殖放流裂腹魚類。目前,西藏自治區農牧廳和農牧科學院水產科學研究所每年都在雅江干流、拉薩河、尼洋河、亞東河等西藏重點水域舉行魚類增殖放流活動。據不完全統計,西藏自治區在2004年開展漁業資源增殖放流以來,累計放流各類土著魚苗1 000萬尾以上,取得了良好的生態和社會效益,獲得社會各界廣泛關注和國家和地方新聞媒體宣傳報道[28]。
西藏捕撈漁業作業區主要在人口稠密的雅江中游,雅江水域生態環境脆弱、生態系統結構簡單、生物生產力較低,加之以裂腹魚為主的高原魚類生長緩慢、資源補充周期長、對環境高度適應和依賴,使得雅江水生態環境更易受外界的影響和破壞。目前,雅江漁業生態系統主要受到外來物種入侵、過度捕撈、水電工程建設導致的棲息地喪失、生境片段化等因素的影響。
放生是藏區信教群眾尊重生命的行為,但由于科學教育引導和管理不到位,一些地方開始出現放生活動不科學、不規范的現象,對西藏水域生態系統造成了嚴重負面影響[29]。雅江水域生態系統的食物鏈和食物網結構較簡單,多年持續的宗教放生活動引入的外來魚類對土著魚類的影響巨大,入侵的外來魚類具有較大群體生物量,適應環境能力強,引進后很快形成群體。例如,麥穗魚等生理和環境耐受性較強的小型雜食性魚類大范圍入侵,已經威脅到高原鰍等小型土著魚類的生存。
最近十年,西藏已開發漁業生產的各水體都存在多年連續過度捕撈,漁業資源明顯下降,目前西藏湖泊已暫停漁業開發,雅江干流中游、拉薩河等漁業資源也不容樂觀。據本團隊對雅江中游的漁獲物抽樣分析結果顯示,雅江中上游的仲巴江段魚類資源量最為豐富,每km江段漁獲物可達41.11kg,其次為薩嘎江段,每km江段漁獲物為22.43kg,豐度最小的為曲水和日喀則江段,每km江段漁獲物分別為0.89kg和1.52kg。從人類居住密度低的仲巴到人口密度高的日喀則,魚類資源豐度呈降低的趨勢,消費市場規模與雅江野生魚類資源豐度呈顯著的負相關,消費市場規模越大的地方,魚類資源豐度越低,日喀則、拉薩(曲水)和林芝等旅游熱點目的地雅江干支流魚類資源豐度均相對較低,其中拉薩(曲水江段)每kg江段漁獲物甚至不足1kg。
西藏水能資源豐富,水利水電工程的建設在滿足區域供水需求、改善能源結構、減少環境污染、促進經濟發展中有重要作用,但是,水電開發將原有的河流生態系統分割成不連續的生態單元,改變了河流原有的水文過程和水體理化特征,破壞了魚類等水生生物完成生活史所需的生境,嚴重影響魚類等水生生物的生長、棲息和繁衍[30]。水壩的物理阻隔阻礙和延誤了魚類洄游等遷移活動,導致生境片段化,影響種群遺傳結構。雅江干流僅桑日-加查峽谷就規劃了5級梯級電站,已建成的有藏木水電站和已開工建設的加查、街需、大古和巴育等電站;中游支流拉薩河、尼洋河和下游的西貢河也建設了直孔、多布、亞讓等大中型水利水電設施,將山澗河谷變成了水庫庫區,水量、流速等水文環境急驟變化,直接威脅雅江土著魚類的生存和漁業資源的可持續利用。
鑒于西藏自治區專業漁政漁業隊伍現狀,相對西藏如此廣闊的水域,很多漁業政策法規很難得到充分落實。盜捕偷獵珍稀魚類資源,使用非法漁具漁法,無證捕撈等涉漁違法犯罪時有發生,也很難查處,無法對潛在犯罪分子造成有效威懾。加之,當地民族宗教習俗,漁業漁政管理部門也無法有效監管整個自治區的宗教放生活動,導致由放生引起的外來水生物種入侵愈演愈烈。
公益性行業(農業)專項“雅魯藏布江漁業資源保護與利用”、農財專項“西藏重點水域漁業資源與環境調查”等科研項目執行過程中,積累了大量以雅江流域為代表的西藏各水域的魚類種類、魚類“三場”(產卵場、育肥場和越冬場)、洄游通道、資源量、生物組成、水域生態環境等第一手科研數據,筆者建議相關科研單位及時將數據匯交整理,形成保護方案及規劃建議。以雅魯藏布江為例:通過前期工作基礎,編制“雅魯藏布江重點魚類保護名錄”、“雅魯藏布江魚類自然保護區規劃”、“雅魯藏布江棲息地保護規劃”、“雅魯藏布江野外觀測臺系規劃”及“雅魯藏布江禁漁實施方案”建議等。組織專家論證,將形成共識的結果,向國家和自治區政府各級漁業漁政管理部門建議,以利于有關部門及時制定和發布適當合理的漁業資源與生態保護應對措施。
現階段雅江土著魚類早期資源時空分布及關鍵生境現狀尚不完全清楚,瀕危土著魚類種質資源救護與保存不力,外來物種對水域生態環境影響尚有待深入研究,典型水電工程對河流水生生態的影響有待進一步闡明。目前雅江主要裂腹魚類還沒有實現親魚的全人工繁殖,養殖技術也還不成熟。旅游餐飲業大量消費雅江土著魚類,漁業資源消耗速度可能會遠高于漁業資源的補充水平,對雅江漁業資源和生態環境安全造成潛在的巨大威脅。加之,當地群眾普遍信仰藏傳佛教,對捕魚殺生行為也比較反感。
上述各項因素為在雅江流域全面禁漁奠定了堅實的經濟和社會基礎,先從雅江中游人口密集區入手,僅需投入少量財政資金就可以將目前合法捕撈證照回收,參照退耕還林還草等制度,適度增加財政生態補償投入,安排有合法證照的漁業產能轉產轉業,給予必要的禁漁補貼,適度獎勵合法合規證照齊全漁船、漁具主動休漁。此外,具備條件的漁民也可以在技術人員指導下,生產供增殖放流用的土著魚類苗種和養殖土著魚類商品魚以供應日益增長的旅游餐飲市場。
基于西藏目前漁業漁政實際情況以及人員編制等限制因素,本項目組建議西藏自治區在全面落實“河長”、“湖長”制過程中,應將漁業資源與生態環境保護工作也納入考核指標中。其次,建議建立有科研部門參與、政府監管的增殖放流站,為科學放流提供苗種,避免非土著魚類苗種混入。漁業漁政管理部門應會同宗教、教育、科研等有關部門,積極開展科普和法制宣傳活動,增強信教群眾生態環境保護意識、法治意識,依法依規放流、放生。建議佛教協會及有影響力的僧侶發出倡議,引導信教群眾接受科技人員指導,科學放生。建議西藏應適度增加漁業漁政管理部門人員編制,或者利用財政資金購買社會服務的方式,參照聘任林業護林員的做法,增加專職或兼職重點水域護漁人員,建設專業漁業資源調查船和漁政執法船只,力爭使重點水域漁業行政執法機構達到標準化、規范化,實現漁政行政執法監管有效監控。建立健全并進一步細化涉漁法律法規及地方條例,優化保障西藏漁業可持續發展的法制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