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制度治黨是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在“全面從嚴治黨”戰略背景下提出的黨建思想,是“全面從嚴治黨”的治本之舉,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用制度管黨治黨、治吏,可以凈化與重塑中國共產黨的執政生態,為黨員干部個人發展創造良好的執政生態環境;可以彌補“思想建黨”黨建方式的不足,使黨的建設更加剛性有力;可以打造“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反腐機制,使黨的建設從非制度化走上了制度化軌道。
[關鍵詞]習近平;制度治黨;戰略意義
[中圖分類號]D26? ?[文獻標識號]A? ?[文章編號]1009-0169(2019)12-0011-04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的“全面從嚴治黨”戰略舉措令世人矚目,而在“全面從嚴治黨”戰略舉措中,以制度治黨令人耳目一新。制度治黨主要是運用制度體系的執行力和約束力解決黨的問題,促進黨的各項事務制度化和規范化[1]。回顧中國共產黨黨建歷程,毛澤東提出了思想建黨,鄧小平提出了制度建黨,現如今習近平提出了制度治黨。每位領導人的黨建思想都是針對黨面臨的時代問題而提出的。人們不禁會問,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為何要提出制度治黨?更進一步說,這種黨建思想的提出有何重大價值和意義?在這方面,國內一些學者也進行了一些討論。如中國人民大學教授張世飛認為這是治黨模式的一場重要革命[2]。吉林大學陳松有教授[1]、濟南大學教授包心鑒[3]均認為這對于凈化黨內政治生態有重大意義。蘭州大學劉先春教授[4]、南京政治學院盧繼元教授[5]均認為這有利于保障“思想建黨”,另外,劉先春教授還認為,制度治黨有利于塑造執政文化。海軍大連艦艇博士馬蘋認為,習近平提出制度治黨有利于提高黨建科學化水平、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以及全面依法治國[6]。以上學者的研究為我們理解習近平制度治黨重要論述的價值和意義提供了思路。
一、凈化與重塑中國共產黨執政生態
生態(Eco-)一詞源于古希臘字,意思是指家(house)或者我們的環境。現在通常指生物在一定的自然環境下生存和發展的狀態,也指生物的生理特性和生活習性。把“生態”一詞用于中國共產黨這一非自然生物主體,是要說明中國共產黨作為一社會組織,與自然生物有機體類似,都呈現類似有機體的生存和發展狀態。
簡而言之,政治生態就是從政環境。習近平指出,“加強黨的建設,必須營造一個良好的從政環境,也就是要有一個好的政治生態”[7]。由于世情、國情、黨情的變化,中國共產黨面臨嚴峻復雜的從政環境。早在2011年7月,胡錦濤在“七一”講話中就提到中國共產黨面臨“四大危險”“四大考驗”,即我們黨面臨著“執政考驗、改革開放考驗、市場經濟考驗、外部環境考驗”四大考驗,同時還面臨著“精神懈怠的危險,能力不足的危險,脫離群眾的危險,消極腐敗的危險”四大危險。2013年6月,習近平警示黨員同志,“如果管黨不力、治黨不嚴,人民群眾反映強烈的黨內突出問題得不到解決,那么我們遲早會失去執政資格,不可避免會被歷史淘汰”[8]。由此可見,兩位領導人有居安思危的歷史自覺,同時也表明中國共產黨亟待自我革新,自我超越,走出一條符合中國國情的政黨發展之路。
重塑中國共產黨執政生態成為習近平黨建工作的價值考量。在2016年建黨九十五周年大會及黨的十九大會議上,習近平接連提出“全面凈化黨內政治生態”的重大使命,“健康潔凈的黨內政治生態,是黨的優良作風的生成土壤,是黨的旺盛生機的動力源泉……是我們黨區別于其他非馬克思主義政黨的鮮明標志”[9]。毫無疑問,制度治黨成為習近平執政以來凈化與重塑中國共產黨執政生態的根本之道。制度是社會科學理念的概念,它泛指規則或運作模式,規范個體行動的一種社會結構,對人的行為具有導向性,對社會風氣具有塑造功能。鄧小平反思“文革”時曾說過這樣一句話:“制度好可以使壞人無法任意橫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無法做好事,甚至走向反面。”[10]333這充分說明,體制、制度的大環境對個人發展造成重大甚至是決定性的影響。因此,制度治黨正是通過治理黨內存在的歪風邪氣從而凈化與塑造黨內良好的政治生態,為黨員干部發展創造良好的環境和條件。習近平指出,近些年來,一些地方出現的“四風”問題、潛規則問題,帶來了“政治生態和社會環境受到污染”,“根子就在從嚴治黨沒有做到位”[11]。他指出,“制度問題帶有根本性、全局性、穩定性、長期性”。全面從嚴治黨,“更多用制度治黨、管權、治吏”[12]116。
黨的十八以來,黨中央堅持把思想建黨和制度治黨結合起來,從制定和落實八項規定入手,相繼開展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三嚴三實”專題教育、“兩學一做”學習教育等活動,“集中整飭黨風,嚴厲懲治腐敗,著力凈化黨內政治生態,管黨治黨取得新的明顯成效、創造積累了新的經驗”[1]。中央出臺“八項規定”時,當時許多同志仍持觀望態度,不相信能剎住“吃喝風”。但最終的事實證明,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堅決整肅陋習,開啟了新風,并以完善的制度優化黨內政治生態,取得了令世人驚嘆的成績”[3]。
二、彌補“思想建黨”的不足
毛澤東在古田會議上創造性地提出從思想上建黨,著重解決了馬克思主義的理想信念、思維方法、價值觀立場的問題。思想建黨要求加強三方面的教育,“一是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教育,二是為人民服務的黨性教育,三是思想道德教育”[13]。思想建黨在中共黨建史上曾發揮重要積極作用,解決了革命時期“黨內無產階級思想和非無產階級思想之間的矛盾,即馬克思主義思想和非馬克思主義思想之間的矛盾”的問題,但隨著世情、國情、黨情的變化,單憑思想建黨并不能很好地把黨建設好,因此,習近平提出思想建黨與制度治黨必須緊密結合,指出“從嚴治黨靠教育,也靠制度,二者一剛一柔,要同向發力、同時發力”[11]。這一黨建思想原則后被寫入黨的十九大報告中。
“文革”以后,鄧小平對“文革”進行深刻反思,提出改革黨和國家領導制度這樣帶根本性的問題,強調從制度上建黨。他指出,“我們過去發生的各種錯誤,固然與領導人思想、作風有關,但是組織制度、工作制度方面的問題更重要”[10]333,“要解決思想問題,也要解決制度問題”[10]332,“制度問題不解決,思想作風問題也解決不了”[10]328。改革開放后,鄧小平指出從制度上建黨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需要,是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重要保障。在《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中,他精辟指出:“必須高度重視制度問題,切實推進制度改革,關鍵是要健全干部的選舉、招考、任免、考核、彈劾、輪換制度,廢除領導干部職務終身制。……不堅決改革現行制度中的弊端,過去出現過的一些嚴重問題今后就可能重新出現。”[10]331-335因此,鄧小平的制度建黨是對原有一些制度的“破舊立新”。
習近平的制度治黨思路雖然與鄧小平制度建黨的思路有傳承關系,但二者并不完全等同。從制度治黨這四個字層面來看,它突出的是“治”,將黨的制度建設重心從制度建設中建黨轉為依靠制度治理,是黨建制度建設理論的重大飛躍。習近平指出,“規章制度的生命力在于執行”,通過“八項規定”以及強力反腐,治理黨內歪風邪氣,凈化與重塑黨內政治生態。
當然,與鄧小平制度建黨類似,制度治黨首先要加強黨的制度建設,包括黨內法規建設。習近平執政以來黨內法規建設方面可謂碩果累累,從出臺《中國共產黨廉潔自律準則》,提出黨員和黨員領導干部努力踐行的高標準,到修訂《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明確劃出全體黨員須遵守的紀律底線;從出臺《關于防止干部“帶病提拔”的意見》,營造選人用人的良好政治生態,到制定出臺《關于新形勢下黨內政治生活的若干準則》,據統計,“十八大以來共修訂頒布了90余部黨內法規”[14]。梳理新中國成立至2012年6月期間黨內法規和規范性文件1178件,經過清理,廢止322件,宣布失效369件,二者共占58.7%[15]。
三、反腐走向制度化
習近平在反腐立場的態度是十分堅決的,他指出,“腐敗是社會毒瘤。如果任憑腐敗問題愈演愈烈,最終必然亡黨亡國”。“黨面臨的最大風險和挑戰是來自黨內的腐敗和不正之風”[16]101。習近平表示,寧愿“得罪千百人,不負十三億”。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提出反腐的新思路,指出“要加強對權力運行的制約與監督,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里,形成不敢腐的懲戒機制、不能腐的防范機制、不易腐的保障機制”[12]124。這實質是一條制度反腐的道路,即“把權力扎緊在制度的‘牢籠里”。
眾所周知,腐敗發生與權力沒有得到有效控制有關。學界、政界的共識是“絕對權力必然導致腐敗”。因此,有效遏制腐敗的根本路徑就是對權力進行制約。一般而言,對權力的控制機制有“外部力量控制”與“內部力量控制”兩種。所謂權力的“外部力量控制”,簡而言之就是權力受到外部系統力量的制約,外部系統力量是指各種社會力量,包括個人、社會組織等非權力系統的力量。比如黨的十八大之前,曾經興盛網絡反腐,其本質上是社會力量運用互聯網技術,形成輿論壓力從而對權力監督與制約的方式[17]。這里的社會力量很明顯是權力系統的外部力量。權力的“外控機制”對預防權力腐敗具有非凡深遠意義,從民主角度來看,它是民主的本質要求,體現人民當家做主、人民是國家的主人。1945年毛澤東與著名人士黃炎培的一段對話說明人民監督權力的深遠意義。黃炎培說,“我生六十多年,耳聞姑且不論,凡親眼所見,真所謂‘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團體,一地方,乃至一國,不少單位都沒有能跳出這周期率的支配力”。面對黃炎培的疑問,毛澤東已準備好了方案,即“這條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讓人民起來監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來負責,才不會人亡政息”。由此可見,權力的“外部力量控制”不僅必要,而且十分重要。
但是,“權力的外控”機制如果是非制度化的,它會對權力系統造成直接的沖擊,從而造成不穩定的政治秩序,進而損害人民自身的權利。網絡反腐畢竟是一種非制度化的權力約束方式,存在明顯的不足。中央編譯局何增科教授指出,國際上反腐做得比較好的國家或地區,“其實網絡反腐并沒有那么熱”。網絡反腐“不應成為一種常態化的反腐方式”。北京大學王錫鋅教授也認為,網絡反腐最終仍需通過制度啟動才能發揮其作用,“更重要的是要真正地激活我們已經存在的各種各樣的反腐制度”。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在反腐上做一個重大改變是使反腐由非制度化的反腐方式轉變為制度化的反腐方式,這其中最為明顯的是反腐主體的轉變,已經由黨的十八大之前網絡反腐中的社會力量轉變為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它是黨內最高的反腐敗機構。而在國家機構層面,于2018年3月設立了國家監察委員會作為最高的反腐敗機構,至此,習近平的制度治黨、制度反腐思路更加清晰。在制度反腐思路下,堅持“老虎”和“蒼蠅”一起打,“既堅決查處領導干部違紀違法案件,又切實解決發生在群眾身邊的不正之風和腐敗問題。要堅持黨紀國法面前沒有例外,不管涉及到誰,都要一查到底,決不姑息”[18]388。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們既看到一些“大老虎”落馬,同時也有一些“蒼蠅”被拍打,腐敗蔓延勢頭得到有效遏制,截至2017年6月底,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共處置問題線索236.2萬件,立案141.8萬件,處分140.9萬人,移送司法機關依法處理5.4萬人[19]。
結語
綜上所述,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提出的“制度治黨”重要論述具有重大而深遠的意義,它是從制度層面解決黨內生存和發展的突出矛盾。中國共產黨運用制度體系的執行力和約束力解決黨面臨的問題,使黨的各項事務制度化和規范化,不僅通過制度解決黨面臨的一些根本性問題,而且為廣大黨員干部的發展創造良好的執政生態環境,使反腐更加有力有效,標志著“全面從嚴治黨”向制度化方向縱深發展,是新時代黨的建設的一個突出亮點。
參考文獻:
[1]陳松有,李雪.習近平制度治黨思想的科學內涵與實踐要求[J].河南社會科學,2017,(6):50-57.
[2]張世飛.習近平制度治黨思想研究[J].貴州省委黨校學報,2017,(4):89-94.
[3]包心鑒.全面從嚴治黨 優化黨內政治生態的根本環節——從鄧小平“制度建黨”到習近平“制度治黨”[J].黨政研究,2016,(6):17-26.
[4]劉先春,王小鵬.思想教育與制度建設相結合:全面從嚴治黨的根本保障[J].中共浙江省委黨校學報,2015,(6):10-15.
[5]盧繼元,祖鵬凱.論思想建黨與制度治黨[[J].黨的建設研究,2017,(1):37-42.
[6]馬蘋.習近平同志制度治黨思想探究[J].中央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17,(1):119-123.
[7]李貞.習近平談政治生態[J].政策,2017,(6):48-50.
[8]習近平.建設宏大高素質干部隊伍 確保黨始終成為堅強領導核心[N].人民日報,2013-06-30(1).
[9]孫立樵.習近平全面凈化黨內政治生態戰略思想研究[J].學習論壇,2018,(7):5-11.
[10]鄧小平文選: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11]習近平.在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總結大會中的講話[J].先鋒隊(上旬刊),2014,(11):4-10.
[12]習近平總書記系列重要講話讀本[M].北京:學習出版社,2016.
[13]石仲泉.全面從嚴治黨的新碩果新征程——十八屆六中全會精神解讀[J].井岡山干部學院學報,2017,(1):5-11.
[14]陳磊.黨內法規制度體系將實現全覆蓋[N].法制日報,2017-10-22(1).
[15]李玲.從鄧小平制度治黨到習近平依規治黨[J].鄧小平研究,2016,(5):9-17.
[16]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習近平關于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論述摘編[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5.
[17]王小平,曾宇輝.論“社會力量制約權力”——基于“網絡反腐”的思考[J].韶關學院學報,2012,(9):54-57.
[18]習近平談治國理政[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
[19]溫紅彥,盛若蔚等.堅決打贏反腐敗這場正義之戰——黨的十八大以來反腐敗斗爭成就述評[N].人民日報,2017-09-18(1).
責任編輯:王玉倩
[基金項目]本文為廣東培正學院校級黨建項目“習近平‘制度治黨思路與中共權威構建”(PZDJ201805)的研究成果;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十三五”規劃項目“自由的限度——馬克思自由觀的重新闡釋及當代中國治國理政運用”(GD17XMK18)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簡介]王小平(1980-),男,廣東韶關人,中山大學政治與公共事務管理學院訪問學者,廣東培正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政治學理論講師,碩士,主要從事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和西方政治思想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