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陳洪綬花鳥畫中造型的獨特性

摘要：陳洪綬作為“三百年無此筆墨”①的晚明杰出畫家，以其獨特的繪畫風格在中國美術史上獨樹一幟，其工筆花鳥畫更是飽受贊譽。當我們細觀品讀陳洪綬的花鳥繪畫時，最鮮明的特點就是其畫中各個物象造型的獨特。那么老蓮到底是如何創造出這些極具個人風格的藝術造型，又是如何將這種風格延續至后世并對筆者產生重大的影響，本文就此展開探討。

關鍵詞：陳洪綬;花鳥畫;造型;高古;奇駭

中圖分類號：J2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 005-5312 （2019） 30-0042-01

一、陳洪綬花鳥畫風格成因

陳洪綬，字章侯，號老蓮，又號小凈明。他擅長人物、精工花鳥、兼能山水、又擅版畫，是明末清初著名的繪畫大師。陳洪綬幼年時就表現出了極高的繪畫天賦，十歲便能提筆作畫，令當時著名畫家孫杖、藍瑛見而奇之②，“十四歲懸畫市中”已經能“立致金錢”③了。但他并沒有因為天賦聰慧穎異而自滿自足，還是虛心的向老師求學。中年的陳洪綬命運坎坷，仕途上的不得志，家庭中的不順意，當時朝政統治下的黑暗，使他繪畫創作的發展方向發生了轉折性的變化。晚年，他出家改號，將全身心精力投入進繪畫創作。陳洪綬的一生經歷了朝代更迭這些歷史變化的全部過程。在尖銳的民族矛盾之下，作為前朝遺民，陳洪綬所表達的怪誕離奇的畫面剛好符合當時因亡國而悲痛壓抑的心情。每一個藝術家所形成的繪畫風格同自身的經歷是密不可分的，陳洪綬的天資和時運的沖突是造成他性格矛盾的主要原因。他內心既渴求壯烈獻身卻又只能逃避現實，這種糾結在其畫面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來，衍生出其高古奇駭、與眾不同的造型特點。

二、《梅石圖》中梅、石的造型分析

陳洪綬所創作的花鳥畫之所以能意趣橫生、耐人尋味，同他畫面中獨特的造型是分不開的。他的物象造型既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脫開客觀事物的本身，而賦予畫面物象另一種生命面貌，在形與意、物與心之間找到溝通的方式。所以才能在歷史的長河中歷久彌新，被奉為經典的藝術造型。筆者認為其中比較具有典型性的就是其晚年作品《梅石圖》。

陳洪綬一生都偏愛梅這一題材，這與梅有著傲霜斗雪的堅韌品質分不開。其畫面多借物抒情，所畫的梅花中蘊含了其所崇尚的人格品質。《梅石圖>中所繪是一塊造型古拙奇特的拳石聳立，旁伴一株被截去諸多枝干的老梅樹，樹上幾朵梅花綻蕾展瓣。構圖非常簡約干練，但幾個物象之間卻形成了有趣的對比和襯托。

在陳洪綬的花鳥畫中，被幾何圖形化的樹干算是一個典型象征，能帶給觀者強烈的視覺沖擊力。《梅石圖》中就繪有這樣一棵老梅，干粗枝勁，樹干上的結疤夸大，大小不一，有聚有散，仿佛是大大小小的橢圓圈套在一起，這些橢圓以重墨畫出圓心，外面再套一層白橢圓，再以淡墨圈圍，做到線面結合，奇特而生動。其中發出新枝的位置也經營的錯落有致，節奏感十足。此外用細筆勾出的寥寥幾朵梅花，花瓣造型渾圓飽滿，兩者之間搭配使得梅的清瘦之氣被凸顯的淋漓盡致。丑石與嬌花，老干與新枝，物象間的相互襯托，相互對比，賦予畫面更多深刻的寓意。反觀現實生活中的梅，定沒有一棵長勢如此，但通過老蓮創造過的梅卻更具其特色及美感，這也正佐證了周亮工所說的人們“訝其怪誕，不知其筆筆皆有來歷。”嚦代畫梅的技巧，都不為陳洪綬所用，而是結合自身的情感發展出了這種獨特的造型表現形式。

在《梅石圖>中另一繪畫主體便是那一大一小兩塊石頭，大塊的石頭形如卷云般屹立在梅樹旁，它造型奇異，豎條的態勢同老梅相配，還能襯托出梅樹的穩重感。且畫石時是用線勾出圓潤的外形，而畫梅時線條則古拙方硬，兩者方圓之間的碰撞更加深了老梅的古木氣息，整張畫的格調更加高古獨特。

縱觀陳老蓮所有作品中的石頭，造型獨特，是對現實中的石頭進行了加工處理，是被賦予了個人情感的石頭。將石頭用提按分明的線條勾勒加重了外輪廓的形態，使外形圓整堅實，猶如扭曲的幾何體，同時省去了山石內部繁縟的紋理溝壑，形成了平面化的效果，更加強了其造型的獨特性，顯出獨特的美。

三、陳洪綬花鳥畫中造型的獨特性

通過對老蓮《梅石圖》的解讀后，不難總結出他繪畫中造型的獨特之處就是在于：用夸張變形的造型手法表達出荒誕的感覺，更加渲染出其畫面中高古的格調。正是因為怪誕奇駭，才更加加強了高古的意味。陳洪綬繪畫中最打動人之處，表現出了自我最鮮活的感覺。他的畫將古法與當下融合起來，沒有歷史的積淀，就會缺乏厚度;沒有當下的鮮活，就不能產生打動人心的力量。繪事，以高古最難矣，但老蓮卻做到了。陳洪綬的經歷告訴我們后人，中國畫的發展并不應該只是一味地繼承，而要立足時代，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推陳出新，豐富自己的繪畫語言，在實踐中繼續創新，在創新中追求屬于自己獨特的更高的格調。

注釋：

①秦祖永.桐蔭論畫[M]，杭州：浙江人民美術出版社，2014.

②孟遠.陳洪綬傳，據陳洪綬《寶綸堂集》卷首康熙木活字本，

③④毛奇齡.《西河文集傳》七《陳老蓮別傳》.

作者簡介：金已新（1995-），女，遼寧大連人，西安美術學院中國畫學院17級在讀研究生，碩士，中國畫專業，研究方向：花鳥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