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有歲月可回首

顧鯨

回家的第二天，親媽就十分嫌棄地將我塞進書房里，命令我整理好自己亂七八糟的東西，里面藏有各種魔法棒、沒用完的貼紙甚至還有糖紙。

看著這些東西，不免讓我回想起當年熱辣的夏天，沒有智能手機，沒有電腦，家里最寶貝的除了那臺電視機，就是這些從各個旮旯犄角收集回來的“珍寶”。

位列珍寶之首的，是一本膠皮筆記本，DIY封面極其非主流，涵蓋各種奇形怪狀的符號。

繼續往下翻，指尖摩挲著一張張老照片，柔軟的記憶層層疊疊地涌現，最后停頓在那唯一一張和男孩子單獨照的大頭貼上。

上面的男孩皮膚黝黑剃了板寸，將我襯得白凈細膩而且發量驚人，如今仔細端詳，他五官不算特別精致，但劍眉星目顯得十分精神。

這個男孩人送外號“黑旋風”，因為個子矮矮小小皮膚又十分黝黑，加上跑步速度十分快跟個小旋風一樣，所以綽號由此得來。

我記得黑旋風這娃對我是真的好。

小學食堂每周三才供應一次炸雞翅，為了搶炸雞，還沒下課我們一群人就看著手表倒計時，鈴聲一響班里的同學十分默契，從桌洞里撈出不銹鋼飯盒撒腿狂奔。

如果當時有人站在二樓的飯堂，他就有幸能看到這樣一種場面，一群人跟蝗蟲過境似的從教學樓涌出，不出十幾分鐘就將要飯堂的炸雞洗劫一空。

由于我們五年級的教室在四樓，我總是跑到后半程就沒力氣，好多次都搶不上炸雞腿，氣得我半死。

但黑旋風總將他搶到的炸雞腿勻給我。我沒忍得住嘴饞，看到炸雞腿就心花怒放，又怎么可能拒絕呢。對他百般感謝，至于他哼哼唧唧啥我也不太記得了，只記得那大雞腿是真的又香又脆。

我倒也希望后續能有一段甜甜的故事，譬如發展成青梅竹馬，給我的少女心圓個美夢，可現實卻像是爛尾的小說。

他的父母是外來打工人員，而且他不符合在這兒讀書的條件，所以在最后一個學期，黑旋風小老弟就回快樂老家去了。否則，我極度懷疑我往后的讀書生活，有了這位老兄的陪伴，那就是一個妥妥的小甜文了。

果然電視劇都是騙小孩兒的！

我想再繼續挖掘點兒有關黑旋風的記憶，但記憶卻像是被打了馬賽克，變得十分模糊。

我嘴角早已不自覺地暈開一個個笑容，心里被不知名的情緒塞滿，一如像黑旋風曾捎帶給我的那一串巨無霸棉花糖，又甜又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