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鑄就一世情：好姑娘替工友盡孝12年

筱婕

她們只相識了短短半年，卻締結了一世感人情緣。蘇北姑娘李東芹在工友意外去世后，把工友情轉化為愛與責任，毅然挑起照顧工友父母的重擔。工友的母親生無可戀，父親身患絕癥，是李東芹的悉心照顧和大愛奉獻，讓這對老人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并迎來了生命的春天……

好工友成為好姐妹

1985年，李東芹出生于江蘇連云港市，她性格開朗，長相甜美。2006年夏天，李東芹來到常州市一家汽車織物公司上班，該公司專門生產汽車座套、腳墊等車內飾品。心靈手巧的李東芹干起活來得心應手，經常得到師傅們的贊許。唐春燕在李東芹對面的操作機上干活，師傅們表揚完李東芹，十有八九會捎帶上一句：“小唐，你要多向小李學習啊，瞧你那磨蹭樣，太慢了。”

唐春燕和李東芹同齡，是常州市當地人，性格比較內向，面對師傅們的扯評，往往低著頭，紅著臉，不吭一聲。和唐春燕搭檔的工友隔三岔五也會抱怨，唐春燕只能連連賠不是。

有一天，又有工友擠兌唐春燕，李東芹放下手頭的活，走到唐春燕的操作機前，幫她一起干。

唐春燕很感激李東芹，兩人很快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李東芹手把手地教唐春燕，唐春燕的工作效率也有了明顯提高。下班后，唐春燕則帶著李東芹去品嘗當地的小吃——盤香餅、栗子羹、山藥糕等，兩人最喜歡的是公司附近一家小飯店的牛肉炒面，面很筋道，吃起來香辣過癮。

唐春燕的家在常州市武進區雪堰鎮潘家村，距離公司有20公里左右，她每天騎著一輛女式摩托車上下班。李東芹住在公司宿舍里，節假日經常孤零零的，熱心的唐春燕便會邀請她到自家做客。

唐春燕的父親唐國宇和母親覃鳳英為人淳樸，待李東芹非常熱情。好幾次，李東芹坐著唐春燕的摩托車前往潘家村，遠遠就能看到唐國宇等在村口。李東芹隨口問好友：“你爸經常這樣等你下班嗎？”唐春燕笑著說：“才不是呢，他知道公司放假，想著你可能跟我一起回家，所以在那里等著啊。”李東芹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看著遠處唐國宇模糊而瘦小的身影，聽著唐春燕說的“回家”，身在異鄉的她感動得濕了眼眶，感覺在離故鄉500多公里的地方，自己又有了一個家。

陰陽永隔，你的父母就是我爸媽

從2006年年底開始，李東芹和唐春燕的班次錯開了，一個上白班，一個上晚班，每天只能在下午4點多交接班時見上一面。2007年3月1日傍晚，唐春燕來上班，見到準備下班的李東芹，她笑呵呵地跑過來，一手抱著工作服，一手拎著一個籃子，上面蓋了一塊小碎花布。“我家果園里的桃子熟了，我爸媽讓我給你帶些。”她把整個籃子都塞在李東芹懷里，還沒等李東芹說什么，就急著跑去上工了。

李東芹掀開花布，只見桃子一個個白里透紅的，上面還帶著細細的絨毛，十分可愛。李東芹想著唐春燕趕去開工，就沒再過去和她說話，回到宿舍吃了一個甜甜的桃子，就睡下了。

不料，3月2日一早，李東芹剛來到車間就聽到噩耗——唐春燕在凌晨下班的路上遭遇車禍，經搶救無效去世了。

李東芹不顧一切地跑到唐春燕家，發現大門口已經圍了很多人。唐春燕的父母哭聲凄慘，她雙腿一軟跌倒在地，流著淚喃喃地說：“沒想到昨天竟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

李東芹沉浸在悲傷中，一連幾晚她都以淚洗面。數天后，她去參加唐春燕的葬禮，順便把好友留在公司的一些遺物帶過去。葬禮上，李東芹著到唐國宇和覃鳳英都瘦了一大圈，憔悴不堪。

面對喪女之痛，李東芹知道，任何安慰的話語都非常蒼白，她走過去抱住覃鳳英，久久不愿放開。李東芹分明感覺到，覃鳳英的身子在不由自主地顫抖，精神也有些恍惚。

葬禮結束后，李東芹是最后離開的，屋子里只剩下唐國宇和覃鳳英兩人，異常冷清。李東芹對他們說：“叔叔阿姨，我每個星期都會來看你們的，你們要保重啊！”

李東芹說到做到，此后她每星期都會抽時間來到唐家，幫他們燒飯、洗衣、打婦衛生。臨走前，她一定會上山到唐春燕的墓前坐一會兒，說說心里話：“春燕啊，你走了，就安心地走，爸媽有我呢，放心吧。”

遇到天氣晴好的日子，李東芹會帶著覃鳳英和唐國宇去附近的集市上走走，散散心。2008年春節，李東芹帶著兩位老人到鎮上挑選新衣服，試穿衣服時，店里服務員說：“叔叔阿姨真幸福，有這么孝順的女兒。”唐國宇正想解釋，卻被李東芹搶了先：“爸媽對我也很好呀。”

好女兒讓老人重拾生的希望

2008年春節過后，這個剛有些笑容的家庭再次遭遇不幸。一段時間里，唐國宇總覺得渾身乏力，胃口不好，李東芹帶著他到醫院檢查，被確診為尿毒癥，要靠透析才能維持生命。

“這是春燕在叫我呢，我也不想活了，我要去陪女兒。”唐國宇在醫院門口痛哭流涕，十分絕望。聽著哭聲，李東芹心里十分難過。

此后，李東芹隔三岔五就往唐家跑，每次不是帶著水果，就是營養品。臨走時，她還會塞一兩百元到唐國宇手中，好幾次，唐國宇堅決不肯收，李東芹便悄悄地把錢放在枕頭下或者抽屜里，離開后再打電話告訴他們。

李東芹的母親得知女兒一直在照顧同事的父母，起初有些不理解，“你和他們非親非故，這么費心費力圖什么？”面對母親的疑問，李東芹說：“春燕和家人對我都很好，如今她不在了，我要替她盡孝。要說做這些圖什么，就圖個安心吧。”

2009年“十一”假期，李東芹把母親從連云港老家請到唐家，唐國宇夫婦知道有貴客要來，早早準備了一桌飯菜。李東芹進屋就幫著覃鳳英張羅起來。“天冷了，你怎么還穿著短袖，要感冒的。”覃鳳英邊說邊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給李東芹披上。“小老太，你就別忙活了，我年輕力壯著呢。”李東芹調皮地說著，還是乖乖把衣服穿上了。

在這個家住了兩天，李東芹的母親看到女兒和這對老夫妻親昵的樣子，很是感動。此后，她也關心起唐家的事，而且支持女兒的行動，經常會從連云港寄來一些土特產，讓女兒帶給唐家夫婦。

2011年，同公司有個小伙子追求李東芹，她就把小伙子帶到唐國宇夫婦跟前，對他們說：“你們覺得這個人好，我就談;如果覺得不好，我就不談。”小伙子聽到這話，臉一下就紅了，兩只手互搓著，顯得十分緊張。唐國宇笑著說：“一個會害羞的小伙子，人品差不到哪里去，你就談談吧。”

就這樣，這個名叫李明的小伙子后來成了李東芹的丈夫。兩人結婚后，李明和李東芹一起對唐國宇夫婦照顧有加。2013年，夫妻倆生下了兒子健健，孩子剛會開口說話，李東芹就拿著唐國宇和覃鳳英的照片，教他叫外公外婆。健健是先學會叫外公外婆，之后才會叫爸爸媽媽的。聽著孩子奶聲奶氣地叫著，唐國宇夫婦的心都要化了。

轉眼到了2019年，已經6歲的小健健在常州上了小學。爸媽工作忙，每天都是“外公”“外婆”騎著電動三輪車接送他。唐國宇和覃鳳英待健健如同親外孫一樣，每天給小家伙做好吃的，陪著他玩耍，享受到了天倫之樂。

一個原來面臨崩潰的家庭，被李東芹救活了。現在，唐國宇每周都會按時去做透析，病情還算穩定。覃鳳英則是“有孫萬事足”，只要看到健健，她就感覺身體也好了，精神頭也足了。

李東芹說，在這12年里，她早已和好友的父母締結了濃濃的親情，余生自己就是他們的親女兒。

（摘自《婦女》2019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