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眼淚

姚姝旭

父親的性格是倔強的，他的眼淚，亦然。

在我年少的記憶中，父親很少對我們笑，也不喜歡和我們談話，他還總是高聲數落我和弟弟，我常常覺得，他是不愛我們的……

五年前，奶奶去世，在那個偏遠農村的老屋里，充滿了號啕聲、抽泣聲。父親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奶奶，就像窗外的柳樹一樣，垂著背，紅了眼眶，但卻未見淚水。我知道，父親是在顧大局。

父母的關系很不好，一點小事就會引起他們的爭吵。未曾想，最后一次爭吵，為他們的感情畫上了句號。法庭上，我和弟弟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我能感受到，弟弟一直在發抖，我不敢想象，此時他的內心是何等的膽怯與無助。最后，我被判給了父親，弟弟判給了母親。哽咽間，我松開了弟弟的手。弟弟一直回頭凝望我和父親，但父親卻沒有看他們一眼。我注視著父親，看到豆大的淚珠在他的眼睛里打轉，但未流下。

我們分開一年后，弟弟因胃炎被送進了醫院。我和父親匆匆忙忙趕去，弟弟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當他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我能看出，他的嘴一直嘀咕著“姐姐，爸爸……”，那一刻，我哭了。無意間，我看到了在衛生間偷偷抹著眼淚的父親，最后，他還給了自己兩拳……

時光荏苒，時間匆匆在彈指間流逝了。弟弟升入了初中，一天，我收到了弟弟的短信，上面附著醫院的地址。我看到了傷痕累累的母親，被醫生從救護車上抬下，那個既陌生又熟悉的母親，因一場車禍，差點離開了我們。父親拉著母親的手，低聲說：“還有我呢！”

他們晶瑩的淚珠一同流下，我看到父親兩鬢斑白的發，看到他已蒼老的容顏，看到他日漸消瘦的身軀……我學會了忍住眼淚，在心里默默告訴自己，吾當以行，撐起這個家?。ㄖ笇Ы處?閆雪）

點評

本文有一條清晰的時間線，在光陰的流逝中，講述著一個家庭的悲歡離合，同時十分注重細節處理，形成既相對獨立又相互聯系的幾個空間。整篇文章以父親的倔強為誘因，以眼淚為線索，用人物的心理活動為推動力，將時間線和空間面連接在一起，傾訴著人生百味。通觀本文，作者善于用充滿感情的描述，表現自己勇于面對家庭變故的勇氣和決心。文章把一個常見的題材，處理得極具表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