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稅收制度改革對農村企業的影響及其發展進路研究

◎李 博

一、當前我國農村企業的特點

我國農村企業組織規模小、盈利能力弱，企業發展主要依靠要素驅動。當前，我國的農村企業主要由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興起的鄉鎮企業發展而來，大部分企業組織規模較小、盈利能力不強。首先，農村企業員工綜合素質不高。農村企業員工主要來源為附近農村的農民，大部分員工未經任何系統訓練即開始上崗，導致產品殘次率水平較高，質量難以保證，增加了企業的生產成本。同時，由于企業尚未建立完整的員工培訓體系，導致多數員工業務能力和職業技能提高緩慢。其次，農村企業發展主要靠人力、設備、材料等生產要素驅動，創新、科技在企業發展過程中的貢獻度不足。農村企業科技實力較弱，產品科技含量低，導致產品與市場需求脫節，市場競爭力較弱。

我國農村企業區域發展不平衡，農產品生產加工、銷售等各個經營主體間的利益難以協調。首先，我國農村企業區域發展不平衡。十九大報告明確指出，我國經濟發展存在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從當前我國農村企業發展的現狀來看，不僅東西部發展不平衡，同一行政區域內，受科技、材料、交通、政策等因素的影響，發展水平也是參差不齊。其次，農產品生產加工、銷售等各環節經營主體間的利益難以協調。在我國農業產業化發展過程中，部分負責農產品生產的農戶、專業合作社為了自身利益最大化，不惜以降低產品質量的方式控制生產成本。而負責農產品加工、銷售的農業企業為了追逐眼前利益，往往又對農產品價格進行肆意打壓，農產品生產與加工、銷售等環節的利益分配機制尚未完全建立。

二、稅收制度改革的主要內容及對農村企業的影響

“十二五”以來，我國啟動了新一輪稅收制度改革。2012年，黨的十八大提出了深化稅收體制改革的要求。2012年至2017年，“營改增”、開征環境保護稅等方面的稅收制度改革工作穩步推進。2017年，黨的十九大提出了“深化稅收制度改革，健全地方稅體系”的總體要求，整體目標是要通過稅收制度改革，推動實現中央與地方財權、事權相匹配［1］。具體來說，我國新時代稅收體制改革按進展情況大體可以分為三類：一是“營改增”和環境保護稅改革工作已基本完成。二是資源稅和房產稅改革正在推進過程中。三是個人所得稅和消費稅改革仍處于謀劃階段。

（一）“營改增”大幅降低企業負擔，開征環保稅增強企業環保意識

其一，營業稅改增值稅。“營改增”的主要改革內容包括：把增值稅征稅范圍逐步擴大到整個服務業，將企業購進不動產納入增值稅抵扣范圍。從2012年1月，在部分地區開始試點將原屬營業稅納稅范圍的對象改征增值稅。到2016年5月，營業稅征稅范圍全部調整為征收增值稅，歷時近5年的營業稅改增值稅的稅收制度改革工作正式結束。2017年10月30日，《營業稅暫行條例》正式廢止，在我國實行了60 多年的營業稅正式退出了歷史舞臺。“營改增”是促進農村企業發展的重大利好，具體來說包括以下幾個方面：首先，“營改增”消除了營業稅與增值稅在部分產品在流轉環節的重復征稅，切實減輕了農村企業的經濟負擔，有利于促進農村企業發展方式的轉型升級。其次，將企業購入機械設備等不動產納入增值稅銷項抵扣范圍，有利于降低農村企業產品的生產成本，促進農村地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提高產品在國際市場的競爭力。

其二，開征環境保護稅。2018年初，我國正式開征環境保護稅。相關數據顯示：截至首個納稅申報期結束，環境保護稅申報應納稅額合計超六十億元，扣除申報減免稅額二十二億元后，實際應征稅額超四十億元。環境保護稅減免稅額較大，主要原因在于：首先，環保稅新增一檔稅收減免稅率，對于污水排放濃度低于一定標準的可以按一定比例減征。其次，在各地加大污染治理力度后，排放濃度標準低于國家標準的企業數量大大增加，享受稅收減免的企業規模進一步擴大。最后，新環境保護稅法對城鎮污水垃圾及生活垃圾處理提高了減免稅力度。對農村企業來講，開征環境保護稅，一方面提高了企業產品的生產成本，加重了企業的經濟負擔，不利于提高企業產品的市場競爭力。另一方面，開征資源環保稅，有利于進一步增強農村企業的環境保護意識，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建設美麗鄉村奠定了重要基礎。

（二）資源稅改革增強了企業的節約意識，房產稅改革對企業影響不大

其一，資源稅稅收制度改革增強了農村企業的資源節約意識。為調節資源開采過程中地方與中央的分配關系、推進資源合理開發，我國于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對原油、天然氣等資源開采以從量定額方式開征資源稅。時至今日，我國資源稅征收辦法依然以從量定額為主。“十二五”以來，國家開始著手啟動資源稅改革，大致來說分為新疆原油天然氣改革試點、煤焦改革試點和水資源改革試點三個階段。在總結各階段試點經驗的基礎上，待條件成熟后相關部門將考慮在全國范圍內推開。 資源稅改革，對農村企業的影響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是對原油、天然氣和水資源開發企業來說，資源稅征稅標準的提高，一方面會提高企業的開發成本，加重企業的經濟負擔。另一方面，也可以使企業進一步意識到原油、天然氣等屬于社會公共資源，自身作為資源開發企業需要承擔更多的社會責任。二是對消費原油、天然氣等資源的農村企業來講。一方面，資源稅征稅標準提高，會通過資源價格上漲轉移到消費企業身上，一定程度上增加了資源消費企業的生產成本。同時，資源價格的上漲一定程度上也有利于企業進一步提高自身的資源節約意識。

其二，房產稅改革目前對農村企業影響不大。當前，我國的房產稅改革仍處于試點階段，試點城市主要包括上海和重慶。首先，2011年開始，上海開始對部分符合特定條件的個人房產以從價計征方式按交易價格的0.6%計征房產稅。其次，2011年開始，重慶開始試點對個人擁有的獨棟別墅等高檔住宅計征房產稅。房產稅改革進程與“營改增”相比明顯緩慢，這說明社會各界對房產稅改革還有爭議，一時難以達成共識，中央對房產稅改革態度仍較為謹慎。從目前試點情況來看，房產稅改革對農村企業的影響較小。但是，房產稅改革一旦在全國范圍內鋪開，必將對農村地區的房地產市場產生重大影響。具體來說，可能包括以下兩個方面：首先，房產稅首先在城市地區進行試點、推廣，會導致城市房地產持有、交易成本上升，可能會導致部分購房資金由城市流向農村，助推農村房產價格上漲，有利于增加農村房地產開發企業的利潤。其次，由于當前農村土地的集體所有性質，農村地區的商業房地產開發仍處于起步階段。但是，隨著房產稅改革的不斷深入，農村地區小產權房建設可能會迎來一個高潮，有實力的農村企業應在該領域提前布局。

（三）個稅改革影響企業用人成本，消費稅改革影響企業產品結構

2010年開始的新一輪稅收制度改革，大大減輕了企業負擔，取得了較為理想的效果。但是，我們也應該看到，當前我國改革逐步進入深水區，剩下的改革任務都是難啃的“硬骨頭”。例如，個人所得稅、消費稅改革由于與數以億計的普通群眾切身利益密切相關，對國家經濟社會發展的各個方面影響較大，目前仍處于謀劃階段。

其一，個人所得稅制度改革勢在必行。當前，我國個人所得稅稅收制度存在諸多問題，主要包括：首先，個人所得稅按工資薪金所得、勞務報酬所得等不同收入來源確定不同稅率的方式不能很好的體現稅負公平。其次，個人所得稅免征額扣除方式和扣除標準未能與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現實水平有效銜接。

其二，消費稅改革已猶如箭在弦上。“營改增”完成以后，消費稅的改革已逐步提上議事日程。當前，我國消費稅稅收制度存在諸多問題，主要體現在：一是消費稅征稅范圍不盡合理。例如，應考慮將高檔服裝、高檔家具等納入征稅范圍；而汽車輪胎、啤酒、黃酒等則應考慮從征稅范圍中移出。二是部分應稅對象的稅率結構也應與時俱進的予以調整，以滿足政府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加強宏觀調控的需要。

三、稅收制度改革背景下農村企業的發展進路

我國新時代稅收制度改革是一項系統工程，不可能一蹴而就。當前，“營改增”工作已基本完成，環境保護稅改革開局順利，房產稅、資源稅改革均已進入試點階段。上述稅收制度改革的推進，對農村企業的發展既存在有利的一面，也有不利的一面。因此，農村企業只有充分利用“營改增”帶來的制度紅利，努力規避資源稅、環境保護稅改革帶來的企業產品成本上升等不利影響，才能切實推動自身的長遠發展［2］。

（一）利用“營改增”制度紅利，進一步提高環保意識

其一，充分利用“營改增”制度紅利。2016年至2017年，“營改增”累計減輕企業稅負總額超萬億元。農村企業應充分利用“營改增”帶來的制度紅利，利用減輕的稅收負擔，投資于科技創新和產品研發，不斷提高創新和科技對企業發展的貢獻度。我國的農村企業大部分由鄉鎮企業發展而來，科技水平低，產品市場競爭力較弱。因此，恰逢國家大力推進“營改增”改革，農村企業應充分利用企業節省的稅收資金，不斷增強企業對科技創新和產品研發的投入力度。

其二，進一步提高環保意識。面對國家開征環境保護稅的現實，農村企業應進一步提高環境保護意識和能力，促進美麗鄉村建設目標的實現和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當前，我國城鄉污染形式日益嚴峻，這是國家開征環境保護稅的重要前提。首先，地表水和地下水保護已刻不容緩。一方面，由于農業生產過程中農藥、化肥的過量使用，導致土壤板結，地表水污染嚴重。其次，由于工農業生產用水量連年激增，過度開發地下水導致地下水位不斷下降。其次，空氣污染已成為影響國人健康的頭號殺手。一方面，由于工業生產產生的廢氣、汽車尾氣、農作物秸稈燃燒和濫砍濫伐，導致霧霾和沙塵暴肆虐，尤其是京津冀地區冬季經久不散的霧霾已成為國人心中難以言說的痛。最后，固體廢棄物污染。城市生產生活產生的固體垃圾，由于處理成本較高，近年來向城市附近農村隨意傾倒污染物的行為屢屢見諸報端。因此，國家必須要進一步加強環境保護立法，而開征環境保護稅就是國家強化環境保護立法的重要體現。所以，農村企業在發展過程中也必須要進一步提高環境保護意識，切實要把追求利潤和保護環境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來抓。

（二）轉變企業發展方式，布局農村房地產市場

其一，轉變企業發展方式。面對國家資源稅改革，農村企業必須要轉變企業發展方式，將企業發展由要素驅動向創新驅動轉變，降低企業發展對資源的依賴程度。人類發展的欲望是無限的，而環境的承載能力和資源總量是有限的。如果未能找到新的替代能源，地球上現已探明儲量的煤炭、石油、天然氣等化石能源僅夠支持不到一百年。因此，不論是從可持續發展的角度考慮，還是從降低企業生產成本的角度考慮，農村企業都必須要進一步提高資源節約的意識能力。首先，要加強對企業一線員工的資源節約意識培養力度，努力降低單位產品能耗。定期開展評比，對單位產品能耗水平較低的員工進行獎勵。其次，要充分發揮科技在轉變企業發展方式中的重要作用。要想解決有限資源與無限的發展需求之間的尖銳矛盾，必須轉變企業發展方式，充分發揮創新和科技在推動企業發展中的重要作用。一方面要努力引進企業發展亟需的各類人才，建設一支高水平的員工隊伍。另一發面，要加大對先進生產設備和環保設備的投資力度，提高資源利用效率的同時進一步提高企業的環境保護能力。

其二，密切關注房產稅改革進程，提前布局農村房地產市場。近年來，對存量房地產征收財產稅一直是社會各界關注的熱點。雖然當前房產稅改革仍然只是在上海和重慶兩個城市開展試點。但是，習近平總書記曾明確指出，房子是用來住的，不是用來炒的，顯示出黨中央對房地產市場調控的堅決態度［3］。因此，隨著稅收制度改革進程的加快，房產稅改革也必將很快提上議事日程。對于農村企業而言，應密切關注房產稅改革進程，提前布局農村房地產市場，首先，要廣泛引進人才，成立專門的團隊，不斷增強企業對國家房產稅政策和農村房地產市場發展方向的預判能力。其次，當前階段要積極參與農村地區，尤其是城中村的小產權房建設，提起布局農村房地產市場。

（三）關注謀劃階段稅種改革進度，適時調整企業產品結構

其一，關注個人所得稅改革進程，緊盯企業人力資源成本變化。個人所得稅作為直接稅，其總體稅額在我國當前稅制體系中所占比重并不大。但由于個人所得稅的改革涉及到數億百姓的切身利益，其改革措施必須慎之又慎。如前所述，個人所得稅改革方向可能主要涉及征收方式和稅前扣除兩個方面，這兩個方面的改革必然將進一步實現稅負公平和稅前扣除的與時俱進為方向。因此，一旦個人所得稅改革付諸實施，必然會對農村企業的用人成本產生直接影響。所以，農村企業經營者應對個人所得稅改革進程保持充分關注，對新推出的征收方式和稅前扣除改革措施進行充分的研究，在政策允許的范圍內，努力實現企業和職工利益的最大化。

其二，關注消費稅改革進度，及時調整企業主打產品結構。繼“營改增”之后，消費稅必將成為稅收制度改革的下一個重點，這已成為理論界的共識。同時，由于消費稅的改革直接影響到部分消費品的價格，對企業產品的市場競爭力具有直接影響。因此，農村企業必須密切關注消費稅改革進程，根據消費稅征稅范圍和稅率水平變化情況，適時調整企業主打產品結構，努力增強企業產品市場競爭力，實現企業利潤最大化。

總之，新時代稅收制度改革是國家財稅制度改革的重要組成部分，是理順中央與地方財權、事權關系的重要舉措。新時代稅收制度改革對農村企業發展存在多方面的影響，農村企業只有充分利用改革帶來的制度紅利，努力規避改革導致的生產成本上升等不利影響，才能切實促進企業的發展，助力于美麗鄉村建設目標的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