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宇,楊 柳,王文芝
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要“加強社會心理服務體系建設,培育自尊自信、理性平和、積極向上的社會心態”。健康的社會心態作為個人、社會、國家發展進步的重要促進因素,對國家文化軟實力的提升和社會的和諧穩定有著重要影響。自尊與自信是社會心態構成的核心要素,因此開展深入研究有著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實踐價值。本研究旨在探討民辦高校大學生自尊、自信和理性思維水平之間的關系,以期為社會心理服務體系建設提供有意義借鑒。
自尊概念因其重要的理論價值和實踐意義倍受全球心理學界的廣泛持續關注。自尊概念最早由美國心理學家James所提出,并將這個概念融入簡單明了的公式中:自尊=成就(Successes)/抱負(Pretensions),指出自尊取決于個人對自己抱負的實現程度。[1]羅森伯格(Rosenberg 1965)提出自尊是自我體驗的重要內容,包含個體對自我價值的評判、對自我能力的感知以及對整體自我的接納。[2]Branden(1969)認為,自尊是由勝任力與價值感共同組成的一個復雜結構。自尊需要價值,但價值必須是建立在一定行為結果基礎上的;自尊也需要能力,但能力必須要符合一定社會標準下的價值規范。[3]黃希庭(1998)提出自尊即自我價值感,是主體對于自我的正向的情感體驗。[4]
自信與自尊概念在許多方面有相似特點,同屬于“自我”下的概念,同屬于態度的維度。自信最早由人本心理學家Maslow(1943)在需要層次理論中提出,自信是自尊需要獲得滿足時產生的一種情感體驗。[5]Shrauger(1990)則把自信當作自尊的一個組成部分,在個人評價問卷的編制中也把自信作為自尊的組成成分,將其定義為個體對自身能力或技能的感受,是對自己有效應付各種環境的主觀評價。[6]Marsh等人指出自信由一種全面或一般的自尊感組成,通過測量自尊來測量和考察自信,這種自尊感包含多種對特殊領域能力的自我評價。《自尊心理學》一書中提到“自尊是自信與自重的整合”。陳新漢(2010)從哲學范疇角度指出,自信與自愛密切地聯系在一起,自尊與自信可以相互轉化,互為因果。不難看出,自尊與自信之間有著緊密的聯系。[7]在自信的概念界定中,黃希庭(2006)指出自信是健全人格的基礎,是個體自己對自己的信任,對自己身體、心理和社會性的信任,表現為有信心。[8]陳新漢(2010)認為自信是以能力為標志的關于自身整體的積極肯定的基本觀念。在自信的形成機制上陳新漢(2010)認為,成功或成功大于失敗的實踐活動為自信機制的形成提供了理論基礎;他人對個體的評價,對個體的自信機制的形成會產生重大影響;個體對自我能力的正確評價是自信機制形成的直接因素。[7]
在有關理性思維的界定上,理性思維是一種有明確的思維方向,有充分的思維依據,能對事物或問題進行觀察、比較、分析、綜合、抽象與概括的一種思維,是指在信息加工中用一種有意識的、分析的、推理的、非模塊化的方式去思考,它重視邏輯和規則,遵循客觀規律和程序,是一種相對高級的思維方式,為人類所特有。綜合來看,自尊(self-esteem)更多地偏向于“自我體驗”,自我的正確評價以及好的情感體驗形成積極肯定的自尊;自我的錯誤評價以及消極的情感體驗形成消極否定的自尊。自信(self-confidence)的本質是“自我認知”,是個體對自我價值的認知評價態度,過分自信是自負,不自信是自卑,自卑和自負是自信心理機制扭曲和變形的兩個極端,然而兩極相通。在個人形成和保持良好的自尊與自信水平上,需要個體對自己的自我評價與認知覺察,理性思維作為個人自我認知與評價中重要的因素可能在自尊與自信水平之間起著關鍵的作用。
綜上所述,個體的自信水平與自尊水平有著緊密的聯系,不同的自我認知與評價容易誘發產生消極或積極自尊與過分自信或不自信。那么,個體的理性思維在自尊水平與自信水平之間究竟存在何種關系影響?本研究以理性思維水平在自尊水平和自信水平之間存在中介效應作用為假設,研究分析自尊與自信之間的關系,幫助大學生合理地將自尊心態轉化成自信心態。
本研究被試主要來自山東青島地區的民辦高校,隨機選取民辦高校1400名大學生進行調查研究,有效問卷1315份。其中男生458人,女生857人;文科679人,理科489人,藝術類147人。
研究采用目前我國心理學界使用最多的自尊測量工具,即由Rosenberg于1965年編制的評定青少年關于自我價值和自我接納總體感受的自尊量表(self-esteem scale,SES)。這個量表包括10個題目,是一個對個人總體自尊狀況的自我報告測量工具。自尊量表基于中國大學生的內部一致性較為滿意(Cornbachα=0.83-0.84),結構效度可靠; 該量表由5個正向計分和5個反向計分的條目組成。理論分數范圍是10-40分,分數越高表明自尊程度越高。采用理論中數25分來劃分自尊的高低。
自信水平測量工具采用畢重增、黃希庭(2009)編制的青年學生自信問卷(Youth Self Confidence Inventory,YSCI),該量表具有較好的信效度。
理性思維水平測量工具采用理性—經驗思維方式量表(REI-40),REI-40是由Pacini和Epstein于1999年修訂,為自陳量表,測量個體在信息加工中理性思維方式或經驗思維方式上的偏好和能力。
數據處理與分析采用SPSS 20.0進行。采用描述性統計、一元線性回歸分析及中介效應分析等方法,逐步揭示變量的關系與特點。
對被測大學生自尊水平進行高低區分,采用理論中數25分來劃分自尊的高低。其中高自尊水平57人,低自尊水平1258人。

表1 男女生自尊、理性思維、自信水平差異
注:***p<0.001,**p<0.01,*p<0.05(下同)
女大學生在自尊、自信、理性水平上均顯著高于男生。

表2 大學生自尊、理性思維、自信水平相關分析
對自尊、自信、理性三個變量進行相關分析,數據結果顯示變量兩兩之間呈顯著相關。

表3 一元線性回歸分析
由表3可知,自尊水平可以顯著地正向預測自信水平和理性思維水平;理性思維水平可以顯著地正向預測自信水平。
使用PROCESS Procedure for SPSS Release 2.15,偏差校正的百分位Bootstrap法進行中介效應檢驗,估計中介效應95%置信區間。對中介變量M(理性思維水平)在自變量X(自尊水平)與因變量Y(自信水平)之間的中介效應進行檢驗。

表4 自變量X(自尊水平)對因變量Y(自信水平)的直接效應

表5 自變量X(自尊水平)對因變量Y(自信水平)的間接效應
總體中介效應分析統計結果顯示:自尊水平對自信水平的直接效應顯著(p=0.000),理性思維在自尊水平與自信水平之間的中介效應顯著,Boot LLCI至Boot ULCI=0.1627至0.2302(不包含0)。因此,理性思維在自尊水平與自信水平之間存在不完全中介效應,中介效應ab=0.1949,直接效應c’=0.6264,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例ab/(ab+c’)=23.73%。

表6 自變量X(高自尊水平)對因變量Y(自信水平)的直接效應

表7 自變量X(低自尊水平)對因變量Y(自信水平)的間接效應
高低自尊水平中介效應分析統計結果顯示:理性思維在高自尊水平與自信水平之間的中介效應不顯著,Boot LLCI至Boot ULCI=-0.0744至0.5640(包含0);低自尊水平對自信水平的直接效應顯著(p=0.000),理性思維在低自尊水平與自信水平之間的中介效應顯著,Boot LLCI至Boot ULCI=0.1621至0.2316(不包含0)。因此,理性思維在低自尊水平與自信水平之間存在不完全中介效應,中介效應ab=0.1946,直接效應c’=0.6461,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例ab/(ab+c’)=23.14%。
采用理論中數25分來劃分自尊的高低,所調查民辦大學生1315人中高自尊水平人數僅為57人,低自尊水平1258人。低自尊水平人數較多的原因可能與目前民辦高校在我國高等教育體系中的地位較低和民辦高校大學生生源質量偏低有關。在性別差異研究中,女生的自尊水平、理性思維水平和自信水平均顯著高于男生,該數據結果與沙晶瑩(2016)對中國大學生自尊變遷的橫斷歷史研究中“男生自尊水平高于女生”的元分析結果不一致,[9]與國外研究者Mwamwenda研究結果“自尊水平在男生和女生中沒有顯著不同”的結果也不相同。這可能與以往研究樣本和本研究所取樣本的群體性差異有關。“女生理性思維水平高于男生”,這與生理學研究中有關于女生智力和認知活動的大腦皮質厚度大于男生的結果相一致。在自信水平方面,“女生高于男生”的結果,也與國內外研究數據不相同,Lirgg和Feltz研究的結果表明,女性比男性表現出更少的自信心;而Lundeberg,Fox和Puncochar的研究表明,男性比女性更為自信;車麗萍(2002)調查顯示大學生自信總水平差異顯著,除社交自信外,整體自信、學業自信和身體自信均存在極顯著性別差異,男生高于女生。[10]本研究與以往研究數據不同的原因,一方面可能與民辦高校大學生群體性差異有關,另一方面可能與目前大學生所直接面臨的外界社會評價壓力有關。
相關分析表明,自尊、理性思維、自信水平均呈顯著正相關,表明民辦高校大學生自尊水平和理性思維水平與自信水平的關系密切。這與自尊與自信本身的屬性具有高聯系性相一致,Owens(1993)的研究也指出自信和自尊之間存在較強的正相關,而決策者的自信與建議采納呈負相關。[11]同時也說明,理性思維在個人自尊與自信心態形成和維持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理性水平高的大學生能夠保持較高的自尊與自信水平。
一元線性回歸分析結果表明,民辦高校大學生自尊水平對自信水平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自尊高者對自己持更多肯定態度,充滿自信;自尊低者對自己持有更多負面評價,較為自卑。這與張向葵(2004)等人關于自尊與自信的概念界定相同,“人的自尊需要與追求如能得到滿足,就會產生自信心,覺得自己有價值等,否則就會使人產生自卑感、軟弱感、無能感”。[12]
理性思維水平在高自尊水平與自信水平中不起中介效應作用。這樣的結果支持了Gebauer等(2015)的研究結論:高自尊個體的外傾性(extraversion)顯著高于低自尊個體,而外傾性人格特質的個體往往獨斷性強,更果斷自信。也就是說高自尊水平的個體本身的人格特質就促使他具備高自信水平。[13]Owens(1993)的研究也指出,自信和自尊之間存在較強的正相關,而決策者的自信與建議采納呈負相關(See, Morrison, Rothman, & Soll, 2011),同樣支持高自尊水平對高自信水平的直接效應要強于中介效應。[11]
理性思維水平在低自尊水平與自信水平中起部分中介作用,這表明在低自尊水平下大學生往往產生低自信水平,而理性思維水平可以讓低自尊水平大學生保持更加合理的自信水平;亦或是理性思維水平能夠幫助大學生正確地看待“自我的錯誤評價及消極的情感體驗形成的消極否定自尊”,進而讓自信水平保持在合理方位內,避免自卑或自負心態的產生。
綜上所述,民辦高校大學生的自尊水平通過理性思維水平的中介作用對自信水平產生影響。首先,民辦高校大學生的自尊水平對自信水平有顯著影響,自尊本身就是人們對自我的一種綜合性評價,需要思維過程的心理活動,理性思維的中介作用可以幫助人們將自尊心態有效地轉化為自信心態,使自尊滿足自信的需求。其次,自信心態需要的滿足是一個持久的動態過程,自尊對自信的影響需要理性思維過程的持久穩定的支持。最后,從自信水平的變化角度,過高自信水平容易轉化成自負,過低自信水平容易轉成自卑。因此,良好自信水平的維持需要人們通過理性思維調節自尊水平對自信水平的影響,特別是當處在低自尊水平狀態時,理性思維能夠有效幫助大學生保持自信水平,即自尊通過理性思維形成了合理的自信水平。
本研究樣本只是民辦高校學生,具有局限性。下一步將繼續開展相關研究,特別是開展民辦高校大學生和國辦高校大學生比較研究,以期為培養大學生良好社會心態提供對策參考,從而為構建健康和諧的社會心理服務體系提供有意義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