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新型職業農民的特征內涵及理論價值*

◎薛 晴 陳會謙 孫秀芳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是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進而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時代”，［1］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加快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重大歷史任務。功以才成，業由才廣?！皩嵤┼l村振興戰略，必須破解人才瓶頸制約”，“大力培育新型職業農民”。［2］可見，“培養更多愛農業、懂技術、善經營的新型職業農民”是落實鄉村振興戰略規劃、推動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進而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必然要求。

一、培育新型職業農民是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必然要求

中國是一個農業大國，農穩則國安，國安則民興，民興則國強，這種邏輯思維早已滲透進中國人的血液里，影響并推進著綿延數千年的中國社會平穩且可持續發展。“綠遍山原白滿川，子規聲里雨如煙”的旖旎鄉村風光，不僅是中國人的立足之根，更是中國人的奮斗之本。自古而來，中國人就懷揣“維桑與梓，必恭敬止”的真摯情懷，思考著鄉村發展、鄉村振興的問題。唐代詩人孟浩然所描述的“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的濃烈鄉村生產生活場景至今令人憧憬，令人神往，寄托著人們對鄉村社會風調雨順、豐衣足食的美好企盼。從鄉村發展的角度看，這些古詩詞中關于鄉村田園風光與生產生活場景的描述，更多地是把鄉村看成獨立于城鎮或市井之外的世外桃源，亦或仕途受挫、身陷逆境的情感避難所和療傷地，其關注的重點不是鄉村怎么振興、農民如何發展的問題，而是更側重為心靈或精神尋找一個可寄托或可抒發的場域，可以說帶有較為強烈的理想主義色彩和濃重的避世主義傾向。然而，隨著近代以來商品經濟和外來文化的沖擊，鄉村社會漸漸喪失了其恬淡寧靜、淳樸安適的理想主義色彩，也不再是情感的慰籍地和抒發場。曾幾何時，鄉村已然演變成貧窮落后的代名詞。

新中國成立后，黨非常重視鄉村建設?！皹巧蠘窍?，電燈電話；點燈不用油，耕地不用?！?，這一建國初期新農村建設的口號幾近成為老百姓的口頭禪，反映了黨希望通過向鄉村注入一些現代性物質因素，以改變鄉村貧窮落后面貌的努力。可惜的是，黨在探索建設社會主義道路上的一些失誤使這一努力付之東流。改革開放初期，鄉村首先要解決的是溫飽問題，人均GDP800美元的小康社會目標即基于此而提出。然而，正如鄧小平所言：“發展起來以后的問題不比不發展時少”。［3］解決了溫飽問題之后的鄉村社會，各種關系需要重新建構，要求在頂層設計上形成與之相適應的整體性規劃。于是，黨在2005年提出了“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重大戰略任務，并輔之以取消農業稅等各種支農惠農政策，從歷史和全局的高度來謀劃鄉村建設與發展。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戰略實施以來，成效顯著，農民切實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實惠。但當前中國鄉村發展緩慢甚至衰敗卻是個不爭的事實，根源在哪里呢？習近平指出：“發展是第一要務，人才是第一資源，創新是第一動力”。缺乏大批具有創新能力和經營活力的新型經營主體是制約鄉村發展的最主要因素，而新型職業農民作為新型生產經營主體和現代農業從業者，是構建新型農業經營體系的基本細胞，是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的重要支撐，是推動中國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基本力量。新時代新征程，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離不開鄉村振興，鄉村振興離不開農民自身的發展。培育新型職業農民是推動鄉村振興、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社會的必然要求。

二、“愛農業、懂技術、善經營”是新型職業農民的鮮明特征

習近平在參加2017年“兩會”四川代表團審議時指出，要“培養更多愛農業、懂技術、善經營的新型職業農民”。這是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新型職業農民的最新表述，指出了其應具有的三個鮮明特征，這與“用現代文明、先進理念武裝農民、提高農民”、“讓農民成為體面的職業”、“加快構建職業農民隊伍”是一脈相承的，都是對馬克思主義農民發展思想的繼承和發展。

第一，愛農業是基礎?！爸螄q如栽樹，本根不搖則枝葉繁茂?！痹谶@里，“愛農業”不僅僅是一種良好的職業道德情感和職業倫理規范，也不同于傳統農民對土地的深切熱愛和依戀，而是以馬克思主義信仰為堅實基礎，以社會主義農業思想為科學指引，是堅定社會主義農業發展基本方向、明確社會主義農業發展目標和任務后的執著與努力。馬克思基于對資本主義農業的分析批判，科學認識了農業在國民經濟社會發展中的重要地位，明確提出了生產資料公有制、規模化經營、合作化發展是社會主義農業發展的基本方向，這是習近平構建新型職業農民思想的立論基礎。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站在國民經濟社會發展戰略新高度，通過“三個必須”、“三個不能”、“三個堅定不移”系統而又邏輯嚴密地詮釋了“愛農業”的科學內涵和實現路徑。2013年12月，習近平在中央農村工作會議上提出：“中國要強，農業必須強；中國要美，農村必須美；中國要富，農民必須富”。［4］“三個必須”揭示了“三農”問題與中國強起來的辯證統一關系，指出了“三農”問題事關國計民生的根本性意義，要求從黨和國家工作全局高度深刻理解和認識“愛農業”的精髓和要義；2015年7月，習近平在吉林調研時指出：“任何時候都不能忽視農業、不能忘記農民、不能淡漠農村”。［5］“三個不能”表明了黨始終緊抓“三農”問題不松勁的鮮明態度和堅定決心，要求從歷史和現實兩個維度認清和把握“愛農業”的使命和擔當；2016年4月，習近平在小崗村召開的農村改革座談會上強調：“要堅定不移深化農村改革，堅定不移加快農村發展，堅定不移維護農村和諧穩定”。［6］“三個堅定不移”不僅再次申明了黨中央進一步深化農村改革的意志和決心，也深刻詮釋了“愛農業”的實現路徑。上述三個方面內容雖各有側重，但主題一致，深刻蘊含著我們黨“愛農業”的責任擔當與執著努力，也為我們正確表達和真摯書寫“愛農業”的殷殷情懷指明了方向。

第二，懂技術是核心?！肮び破涫拢叵壤淦鳌！鞭r業的出路是現代化，農業現代化的關鍵在科技進步。農民只有“懂技術”，才能把農業科技成果轉化為現實生產力，促進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馬克思指出，“勞動生產力是隨著科學和技術的不斷進步而發展的”，［7］“農民的勞動，比受分工支配的制造業工人的勞動，具有更大的腦力性質”，［8］因為工業的前提是比較老的科學——力學，而農業的前提是嶄新的科學——化學、地質學和生理學。所以，“懂技術”是習近平構建新型職業農民思想的核心要義。

習近平始終高度關注農民科技素質提升問題，早在浙江、上海工作期間就倡導開展了“農村千萬勞動力素質培訓”工程。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站在中國發展新的歷史方位，就提升農民科技能力、構建職業農民隊伍問題提出了許多富有創建性的新觀點、新論斷，集中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強調培養高素質農業隊伍的重要意義，指出“構建職業農民隊伍，形成一支高素質農業生產經營隊伍”，是農業現代化建設和農業可持續健康發展的堅實基礎和重要保障；［9］二是強調走以科技為支撐的現代農業內涵式發展道路，實現藏糧于地，藏糧于技。要求運用互聯網等現代科學技術促進農民現代化轉型，“實現小農戶和現代農業發展的有機銜接”；［1］三是強調扶貧必扶智，阻止貧困現象代際傳遞。［10］上述三方面內容既繼承了馬克思運用科學技術力量提升農民素質的思想，又賦予了其新的時代內涵；既堅持了黨科教興農、人才強農的優良傳統，又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是指導和推進農民提升科技創新能力的強大思想武器。

第三，善經營是關鍵?！懊髡咭驎r而變，知者隨事而制?！边M入新時代，隨著“四化”同步推進，中國農業發展形勢發生了許多新的重大變化，農業經營主體也逐步由單一的家庭經營向多元主體經營轉變。處于新時代的農民，面對瞬息萬變的農業市場，如果對政策缺乏深刻的理解力，對市場缺乏敏銳的洞察力，經營理念和思路跟不上市場形勢變化，習慣用老思路解決新問題，就會使“三農”問題裹足不前，農業發展乏力、農村舉步維艱、農民增收困難，勢必直接影響社會穩定和國家長治久安。因此，“善經營”是習近平構建新型職業農民思想的關鍵所在。

傳統農業發展方式的核心是“生產”，目標是滿足自給性消費的產量最大化，主要手段是加大勞動投入；現代農業發展方式的核心是“經營”，目標是商品性生產的利潤最大化，主要手段是現代科學技術，重點是現代機械技術、現代生物化學技術和現代經營管理技術。因此，轉變發展方式，促進傳統農業向現代農業轉型，需要懂技術、善經營的高素質新型職業農民。正如馬克思所說：“光是思想力求成為現實是不夠的，現實本身應當力求趨向思想?！保?1］習近平提出的培育“善經營”新型職業農民思想，不僅體現為現實需求，而且使現實本身趨向于這一思想，塑造、矯正并引導著傳統“身份”農民向新型“職業”農民轉化，體現了該思想重大的現實指導意義。

三、習近平關于新型職業農民特征論述的理論價值

習近平關于新型職業農民特征內涵的闡釋，始終貫穿著唯物史觀主要觀點，具有深厚的理論底蘊，是運用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解決中國實際問題的光輝典范，集中體現在創造性地運用和發展了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生動彰顯了歷史唯物主義的真理性及其當代價值，充分體現了辯證唯物主義的思維品質。

第一，立足中國國情，創造性地運用和發展了歷史唯物主義。人的全面發展是唯物史觀的重要內容之一。馬克思認為，人之所以為人不在于其自然屬性，而在于其社會屬性。人通過實踐以一定方式進行生產，在生產過程中形成一定社會關系，人在社會關系中表現出來的特征才是人的本質屬性。所以，從社會關系著手考察人的發展，才能準確揭示人的活動特征。習近平基于這一基本原理，創造性地提出了適合中國國情的農民全面發展思想，在農民職業化發展的現實層面，勾勒出“愛農業、懂技術、善經營”的特征內涵，突出新時代中國農民職業化發展的重大意義，為引導農民由“傳統身份農民”向“新型職業農民”轉變指明了方向，不僅對中國農業現代化發展具有科學指導意義，而且也對世界貧窮落后的農業國家走上現代化發展道路具有重大借鑒意義。

歷史唯物主義認為，實踐是人的存在方式，人的本質在其現實性上，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所以，考察人的全面發展必須首先從社會實踐出發。習近平正是從中國農業現代化發展實踐需要出發，提出“農村經濟社會發展，說到底，關鍵在人”，“核心是要解決好人的問題，要通過富裕農民、提高農民、扶持農民，讓農業經營有效益，讓農業成為有奔頭的產業，讓農民成為體面的職業”。［4］“小康不小康，關鍵看老鄉”等有關重視農民發展的重要論斷，不僅體現了馬克思唯物史觀基于社會實踐考察人的全面發展的重要思想，而且把歷史唯物主義運用于指導農業現代化發展實踐中，生動地彰顯了歷史唯物主義的真理性及其當代價值。

第二，突出農民職業化發展問題，充分體現了辯證唯物主義的思維品質。唯物辯證法是我們觀察、分析、研究、解決問題的科學世界觀和方法論。習近平把辯證唯物主義的世界觀和方法論一以貫之于培育新型職業農民的重要論述中，使這一思想理性、透徹而又深刻。普遍聯系和永恒發展是唯物辯證法的總特征，要求我們在實際工作中樹立全局觀念，增強全局意識。立足整體、謀劃全局是習近平觀察世界、思考中國問題始終秉承的立場和角度。在培育新型職業農民的重要論述中，習近平立足中國農業大國國情，放眼世界農業發展大勢，始終緊抓“三農”這一關系國計民生的根本性問題，充分體現了總書記熟練掌握和運用唯物辯證法把方向、抓大事、統全局、謀長遠的高超政治智慧和卓越領導能力。

在強調要有全局觀的同時，習近平也非常重視對主要矛盾和矛盾主要方面的把握，指出“要優先解決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以此帶動其他矛盾的解決”，“既要注重總體謀劃，又要注重牽住‘牛鼻子’”。［12］在“三農”問題上，既強調“三農”的全局性、戰略性意義，又突出農民問題在“三農”問題中的核心意義，明確指出“‘三農’問題的核心是農民問題”，“要把切實提高農民素質、實現人的全面發展，作為‘三農’工作的根本出發點和落腳點”。［13］這些重要論述無不體現了習近平強而有力的戰略思維能力和辯證思維能力，具有極強的現實針對性和指導意義。

綜上，新型職業農民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的必然要求，也是中國由傳統農業大國走向現代農業強國的必然內容，“愛農業、懂技術、善經營”是其應具有的基本特征。以習近平為核心的黨中央高度重視農民發展問題，新型職業農民隊伍必將不斷壯大，成為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的生力軍，鄉村全面振興的主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