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贏跨境商標保護戰

文 《法人》記者 肖岳

企業“走出去”的機遇和挑戰必然同在，而企業在商標保護上的投入不容忽視，甚至在跨境市場的整體布局中要商標先行

近年來，隨著國內企業逐步進軍海外市場，圍繞商標的“保護戰”也不斷打響。因此保護商標品牌也是保護企業在市場競爭中不落于下風，以及不受其他惡意搶注方制衡的重中之重。

而回溯歷年的跨境商標“保護戰”，國內本土企業和境外企業均有涉及。比如曾一度備受關注的邁克爾-喬丹與福建運動品牌喬丹體育股份有限公司，圍繞商標所展開的長達四年之久的官司。

比如海信的“HiSense”商標案。在該案中，德國博世西門子公司，創建于1967年，1999年1月在德國申請注冊HiSense商標，指定使用在第7、9、11類的商品上，2月25日獲得注冊，而這也使得中國海信公司在歐洲的商標注冊備受阻礙。2004年9月，海信在歐洲更是被迫啟用新商標HSense。雙方最終于2005年3月6日達成和解協議，經過洽談，最終商標轉讓價格不超過50萬歐元。

再比如聯想最初的英文名“Legend”，2001年，隨著聯想全球化步伐的加快，“Legend”更是被全球100余家公司注冊過商標，最終無奈之下，聯想斥巨資更換“Legend”為“lenovo”等。

近日據媒體報道，在眾多互聯網品牌布局澳大利亞之后，一互聯網巨頭或將因未能保護自身商標而進軍澳大利亞市場受阻。

別讓商標成為“絆腳石”

“2018年上半年，我國商標注冊申請量為358.6萬件；截至2018年6月底，我國商標累計申請量3142.8萬件。”這是國家知識產權局舉行的2018年第三季度例行新聞發布會上，發布的重要數據。

“358.6萬件”的商標注冊申請量，也反映出了企業和個人對于商標所具有價值的重視。隨著互聯網的發展，越來越多的企業自身發展或產品發展需求，也更加傾向于跨境領域。而跨境電商更是成為眾多資本和企業重點布局的方向，并想借此開拓更多商機。

但值得注意的是，與企業期待的跨境貿易和跨境電商能為自身帶來的更高效益、更大商機、更快發展相比，法律風險也逐漸突顯。這使得企業在知識產權保護的路上備受“沖擊”，近年來圍繞“商標”問題所發生，越來越多的跨境官司便是例證。

比如較早的“HiSense商標”便是一例。因為德國博世西門子公司于德國合歐共體注冊了該商標，中國海信曾一度在歐洲的商標注冊受阻。最終在2005年3月6日，海信與德國博世西門子公司達成和解協議，并未回購商標付出了一定費用才使得商標最終“完璧歸趙”。

上海漢盛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李旻在接受《法人》記者采訪時表示，隨著我國經濟發展全球化不斷推進的同時，越來越多的國內企業選擇走出去，國內企業面臨的知識產權國際環境也相當嚴峻。

“對于商標權保護的問題，其實我們國家從上世紀80年代就已經開始集中研究，到現在已經發展得很成熟了，只是我們還需要更多的實踐經驗。”李旻說道，國外發達國家參與國際貿易時間久，對商標權的保護意識更強，這就使得其企業能在進駐國際市場前，做到“產品未到，商標先行”。

我國是《保護工業產權巴黎公約》的成員國，其要求締約國之間以“國民待遇”相互保護對方的工業產權，這意味著他國國民所享有的原始權利，也可按所在國的法律賦予知識產權并予以保護。海信的商標權之戰給國內企業敲響了警鐘，國內企業應當加強維權意識，利用國際公約保護其商標權。

此外，李旻指出，其實商標搶注現象產生的原因歸結于取得商標專用權制度，現在大多數國家都采用“注冊原則”。所謂“注冊原則”就是按申請商標注冊的先后來確定商標權的歸屬，誰先申請，商標專用權就授予誰，申請注冊是形成商標專用權的唯一法律事實。

美國等少數幾個國家采用“使用原則”，它是按使用商標的先后來確定商標的歸屬，誰先使用，誰就享有商標專用權。這些制度在實踐當中各有優劣勢，這就使得商標搶注現象頻繁發生。

中研普華研究員揭小蘭則在接受《法人》記者采訪時表示，中國商標法規定：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商標注冊申請人，在同一種商品或者類似商品上，以相同或者近似的商標申請注冊的，初步審定并公告申請在先的商標，駁回其他人的申請，不予公告，公告期三個月內無異議或異議不成立的，予以核準注冊。而為了避免在國外無意或被動侵犯他人商標權利，導致支付巨額賠償費，大多數國家都實行申請在先原則，保護在先申請注冊的商標。

“因此，如果企業出口前沒有考慮商標注冊及查詢等問題，很有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已經侵犯他人在該國的商標權。”揭小蘭說道，一旦已有他人在先注冊，很可能會有被動侵權及面臨跨國訴訟和巨額賠償的風險。

此外，揭小蘭指出，隨著“雙創”的深入，越來越多的創業企業開始遭遇惡意搶注問題，這一問題，也并非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

侵權預防應先行

從被搶注經歷上而言，包括媒體此前曾報道的青島啤酒在美國被搶注、竹葉青酒在韓國被搶注等，涉及范圍也較為普遍，從食品、飲品乃至化妝品、文化領域等。而這也為諸多準備邁出國門進軍海外市場的企業敲響了警鐘。

李旻在接受《法人》記者采訪時表示，就企業對商標搶注的預防而言，“產品未到，商標先行”就是一個“治本”的預防措施，與其抱僥幸心理，待侵權行為發生時再補救，不如持權利的利劍自我保護。

此外，還可以對類似商品進行防御性注冊，根據“一類商品一件商標一份申請”原則，具有一定知名度的商標可在對該商標類似或非類似商品進行戰略性選擇，進行同一商標多類注冊，對商標搶注進行有效防御。企業還可對商標進行監測，密切關注國家工商總局做出的《商標公告》，或另行委托商標代理組織進行市場追蹤監測，如發現相同或近似商標，及時向國家工商總局提出異議。

揭小蘭則指出，對于商標搶注，企業在預防上，首先要樹立起超前的品牌意識，提前保護自身品牌，從使用商標之前或使用同時及時地申請商標注冊，從而防止商標搶注情形的發生。

同時揭小蘭也坦 言，對國內部分企業而言，及時申請具有一定局限性，甚至一些具有一定知名度的商標也因被搶注而陷入窘境。另外，企業還要及時地續展注冊商標，避免一些職業注標人，鉆企業未能及時續展商標的空隙，申請注冊為自身的商標，這也往往使得部分已有一定名氣的商標遭受損失。

此外，揭小蘭最后指出，商標戰略性注冊也是一門學問。由于申請商標注冊是“一類商品一件商標一份申請”，但顯然對一家持續發展的企業而言，在一件單獨的商品上申請是不足夠的，因為一件商標可以在幾十類商品申請注冊。這也要求有一定知名度的商標，應在與該商標類似或非類似商品類別上分別進行注冊，即多類注冊，對商標搶注進行有效防御。

尋求侵權最優解

當商標被搶注時，國內企業才發現以往被忽視的商標國際注冊的重要。而在實際生活中，由于部分企業對于品牌跨境的了解匱乏，或受制于資金等因素，往往將商標國際注冊拋之腦后，這也導致了商標國際注冊的滯后。滯后往往使得企業在“走出去”后遇到諸多商標問題的隱患。

通常情況下，當企業發現商標在海外被搶注，可能首先會選擇出資購買。這往往正中搶注者的目的，而搶注者所提出的條件，使得國內企業及產品品牌遭受巨大損失；其次，部分企業則會選擇放棄商標甚至是產品所面對的市場；最后一種則是企業選擇維權，但由于海外搶注的維權，往往耗時長、花費巨大，很多企業承擔不起這樣的時間和精力的投入。而從眾多實例中可以看到，對于商標的海外搶注問題，提前布局商標國際注冊更為明智、有效。

李旻在接受《法人》記者采訪時表示，對商標搶注案件而言，存在 “維權時間跨度大”的問題，這也是博西公司訴海信后雙方選擇和解的主要原因。聯想英文商標搶注案中，由于涉及多國當事人，調查取證極為不便，訴訟成本極大。且各國法律體系不同，一旦出現敗訴，對聯想的品牌價值也會產生影響，因而其最終選擇更換英文商標并在第一時間進行多國注冊。

這些都是通過訴訟解決商標搶注的弊端，訴訟作為針對商標侵權的維權手段之一，其對于商標權保護的利處也是顯而易見的。商標搶注行為發生后，搶注方不愿協商解決或者協商不成時，商標注冊人或者利害關系人可以直接向人民法院起訴，對因搶注商標造成的損失起到一定的彌補作用。

揭小蘭則指出，訴訟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其次訴訟的結果不一定是對自身有利的。因此雖然訴訟可以幫助解決商標搶注案件，但是對于企業的損耗也非常大。而且訴訟也不一定能贏，因此不建議通過訴訟來“亡羊補牢”。但是如果有必要，訴訟也是行得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