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 華

江蘇省丹陽高級中學高二（15）班

小城深處有條老巷。明晃晃黃醺醺的光蔓延了一路，點亮了這個城市的古老溫情。

相同的板車，起伏的吆喝，一路的蔥蒜味，噼噼叭叭的煎油聲，勾著所有路人的味蕾，而女人的店也在其中。

女人是賣鍋貼的，煎到外酥里嫩，香氣四溢，撒一圈蔥花。輕咬一口，卻是意料之外的香甜，隱約間又有些青春獨有的青澀。

在旁人眼里，女人不過是個瘦削的老太太，可我只想用“女人”這個暗含著少女的甜蜜和婦人的成熟的代稱。女人愛美，每次見她，總是抹了脂粉擦了口紅，似乎想留下青春的尾巴。女人愛笑，笑起來眼角會輕輕顫顫，不招不搖，溫婉而妥帖，有些“盛裝端熱油”的味道，遠遠看去像是從《蒹葭》里走出去的那位女子。

我迷惑于女人身上青春嬌美的氣息，沉迷于女人手下青澀而有些甜蜜的鍋貼。恰巧，女人是我同學的祖母，詢問后，方知鍋貼里藏著梔子和蘋果混合的香料。而女人原是十里洋場的大戶之女，幾經輾轉方暫棲于這個閉塞的小城，操持著祖業，依然優雅地活著。

一時間，我心中充溢著難以言說的震驚和恍然。震驚于加花醬的女人的匠心，恍然于女人身上的不朽之氣。一個會在鍋貼里加花醬的女人豈會敵不過歲月的蹉跎，當歲月爬上她的鬢角，風霜侵蝕她的容顏，她依然愛著美，愛著生活，年輕時一樣雅致和細膩，如此豈會老去。

時常去女人的小攤，站在一邊不語，女人亦不言。我呆呆看她熟練地翻煎，溫婉的淺笑，不卑不亢地招呼，沉溺于女人那一如碧水般的不朽之氣。夕陽西下，女人美得如一幅古仕女圖。

沒有誰會永葆青春，但做一個心思細膩、熱愛生活的人，時光永遠會厚愛你幾分，如此，何嘗不是一種靜水流深的不朽！

想起女人，就想起一枝擱在藍印花碟中的梔子，或許葉子有些腐朽，但花瓣仍是一如既往地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