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對北京居民用藥安全知信行的探索性調查看公眾用藥誤區

范倩倩，李秋月，朱 珠，梅 丹，唐 彥（中國醫學科學院北京協和醫院藥劑科，北京 100730）

隨著我國經濟發展和藥品可及程度的提高，公眾用藥安全已成為社會廣泛關注的焦點。據統計，我國每年有250萬人因藥品不良事件住院治療，其中導致死亡的約19萬人[1]。用藥安全風險不僅涉及醫療衛生機構，也可能存在于社會藥店甚至是居民家中。普及合理營養、合理用藥、科學就醫和災害自救互救等知識，提高全民健康素養，是我國《“十三五”衛生與健康規劃》提出的諸多任務之一[2]。本研究作為中國藥學會科技開發中心組織開展的“全國醫藥經濟信息網科技傳播創新工程2017年重點項目”之一，通過對北京居民開展用藥安全知信行（knowledge，attitude and practice，KAP）調查，旨在從藥品使用者的角度發現問題與安全隱患，為公眾用藥教育內容和方法的精準設置提供依據。

1 對象與方法

1.1 調查對象

運用非概率抽樣的方法[3]，于2017年7月1日- 9月30日期間，選取北京市東城區、西城區、海淀區、朝陽區、房山區、順義區6個行政區的居民小區和街道，向居民及行人進行問卷調查。納入標準：①性別不限，年齡≥18歲；②北京市常住居民；③經調查員介紹此次調查的目的與意義后，自愿參加者。排除標準：存在聽力、語言、認知或其它障礙而無法配合調查者。

1.2 調查方法

1.2.1 調查問卷采用中國藥學會科技開發中心“全國醫藥經濟信息網科技傳播創新工程2017年重點項目”提供的《中國居民用藥行為風險KAP調查問卷》。該問卷為“十二五”國家科技支撐計劃課題《安全合理用藥評價和干預技術研究與應用》（課題編號2013BAI06B04）的研發成果，經嚴格測評顯示具有良好的信效度。關于用藥安全知信行的問卷分為三部分：（1）居民基本信息；（2）用藥安全相關認識與態度；（3）用藥安全相關行為。使用問卷星（專業在線問卷調查平臺）制作網絡版調查問卷，可在https://www.wjx.cn進行查詢和答題。

1.2.2 開展問卷調查調查前，由經過培訓的調查員向受訪居民介紹此次調查的目的與意義，獲得知情同意并符合入選條件者將獲得網絡問卷鏈接，對于無法使用網絡者現場發放紙質調查問卷。主要采用受訪者自填方式完成問卷；對于不能正常閱讀問卷內容者，以調查員詢問調查的方式進行。關于受訪居民不理解的問題，調查員予以解答，但不對調查問題做任何評價。問卷調查結束后，通過問卷星專業在線問卷調查平臺，以Excel表格形式導出調查數據，同時匯總紙質版問卷，統計實發問卷、實收問卷數以及有效回收率。

1.3 評價標準

1.3.1 Likert5點量表進行量化除居民基本信息外，知信行部分問題選項的設置采用極不贊同、不贊同、不清楚、贊同、極為贊同，或從不、偶爾、有時、經常、總是，來表達受訪者的觀點。

1.3.2 對各個選項的評估（1）將選擇該選項的人數小計；（2）將選擇該選項的人數除以總有效參與人數，表示持有該觀點的受訪者百分比。

1.3.3 問卷有效性保障措施（1）采用問卷星專業在線問卷調查平臺；（2）為避免視覺疲勞和冗長感覺，將問卷進行分頁設置，同一頁面內保持問題內容的邏輯性和完整性；（3）翻頁時設有檢查漏項功能；（4）在“問卷設計”中“質量控制”項下設定“填寫所花時間”小于1 min的答卷標記為無效問卷；（5）對于現場發放和回收的問卷，由調查員記錄答卷時間并在回收問卷后檢查是否存在缺項問題。

1.4 統計學處理

采用Excel 2007進行數據錄入與核對，采用SPSS 13.0軟件對數據進行整理與統計分析，計數資料以人數或百分比進行表示。

2 主要調查結果

2.1 受訪居民的基本特征

本次調查發放問卷1049份，有效回收問卷1042份，有效回收率為99.33%。調查對象來自企業、公司、機關、醫療機構、學校等各行各業，其中女性居民占70.06%，男性居民占29.94%，年齡主要集中在19 ～ 49歲（80.42%）；在職居民占八成（80.13%），月收入大多在4000元以上（69.67%），77.16%的居民享有社會基本醫療保險，受教育程度以本科最多（46.93%）。

2.2 受訪居民用藥安全知信行現狀

2.2.1 藥品購買在對藥品購買的認知與態度方面，50.96%的居民認為關鍵是療效好，18.91%的居民認為應看品牌和名氣判斷藥品質量好壞，還有部分居民關注藥品價格和上市時間，詳見圖1A。

在實際購藥行為方面，僅有約十分之一的居民會持醫生處方到藥店購買處方藥，而四分之一左右的居民購藥方式存在隨意性，數據詳見圖1B。

圖1 受訪居民購藥時的關注點（A）和傾向于選擇的購藥方式（B）Fig 1 Concerns (A) and practice (B) of the respondents about purchasing medicines

2.2.2 藥品使用大多數受訪居民對藥品使用具備常識，然而仍存在認知不良的方面。如表1所示，14.97%的居民對用藥時機無法準確判斷，11.23%的居民對用藥療程與療效的關系并不清楚，此外少數居民對于合并用藥和用藥依從性存在錯誤觀點。

調查顯示，受訪居民在實際用藥時會出現各種用藥依從性不佳的情況，詳見表2，提示居民對藥品使用的認知與實際行為之間存在差距。

表1 受訪居民在藥品使用方面存在不良認知的情況Tab 1 Misunderstandings of the respondents about medicine use

表2 受訪居民用藥依從性不佳的情況Tab 2 Practice of the respondents towards medicine compliance

2.2.3 藥品貯存調查顯示，部分受訪居民不清楚并非所有用不完的藥品都應在冰箱中貯存（30.90%）或都可以常溫保存（12.09%）。在實際家庭備藥過程中，63.92%的受訪居民不常進行檢查，55.57%在發現家中有過期藥品時會將其直接丟棄在垃圾箱里，說明相當一部分居民存在認知和行為誤區。

2.2.4 藥品說明書閱讀調查還發現，26.97%的居民無法正確區分抗菌藥和消炎藥，21.31%認為營養保健品可以和藥品同時服用，8.06%認為抗菌藥物可以殺死任何細菌和病毒，7.49%認為服用非處方藥不會有任何不良反應等，說明部分居民對藥品說明書信息理解不透徹。

當被問及用藥前是否會查看藥品說明書中的內容時，受訪居民對說明書及其各細項的關注程度存在差異。如圖2所示，居民對藥品批準文號的關注度最低，人數不足三分之一，而藥品批準文號是鑒別藥品和非藥品的重要依據。

3 討論

3.1 受訪居民在購買藥品時缺乏理性認知

本調查顯示（圖1A），半數以上受訪居民認為購藥時關鍵是療效好，不在乎價格；近十分之一認為越貴的藥品越有效。在日本、法國、西班牙等國家，療效和成本是影響藥品價格的兩個最為重要的因素；然而，在我國長期以來主要依據藥品成本定價和政府定價，部分藥品療效與價格之間的關系并不合理[4]。這一方面揭示了藥品療效評價對于價格管理的重要意義[5]，另一方面也提示居民應完善藥品知識，科學理智購藥。藥品的合理使用需要滿足安全性、有效性、經濟性和適當性的原則，而此次調查暴露出目前居民眼中的“合理”與其正確內涵之間存在差距。

圖2 受訪居民對藥品說明書各細項的關注程度Fig 2 Degree of concerns of the respondents on details of drug instructions

調查還顯示（圖1A），18.91%的受訪居民認為購藥時應看品牌和名氣判斷藥品質量好壞，這直接影響其購藥行為：約四分之一的居民在實際購藥時承認會根據自身經驗、廣告宣傳自行購買藥品，或看病時向醫生點名開藥，或去藥店時聽信營業員的建議購藥，而僅10.46%的居民會持醫生處方去藥店購買處方藥（圖1B）。金朝輝等[6]研究顯示，社會藥店中通過違法廣告和促銷誤導消費者的情況并不少見，這為公眾用藥安全埋下隱患。

3.2 受訪居民用藥存在隨意性，用藥依從性有待提高

表2的數據提示，在藥品使用過程中，部分居民每次用藥時都會根據病情減輕或加重而自行調藥換藥，表明居民的用藥依從性尚不理想。用藥依從性受到多重因素的影響：①社會經濟因素，如：語言能力、文化程度等；②醫患因素，如：醫患關系、用藥指導的有效性等；③疾病狀況，如：慢性疾病、抑郁狀態等；④治療因素，如：藥物治療的復雜程度、藥物治療需要掌握注射等特定技術等；⑤患者因素，如：身體障礙、對疾病和藥物的認知誤區等[7]。因而，患者用藥依從性的提高亦需要醫務人員的干預和指導。

3.3 受訪居民對藥品使用后的貯存、檢查和清理不夠重視

本調查暴露出部分居民不清楚不同藥品的貯存條件可能并不相同，約半數居民承認并不關注說明書中的藥品貯存條件等項目，缺乏仔細閱讀藥品說明書的習慣，而更多的是按照自身經驗貯存藥品。此外，約三分之二的居民不常對家中的藥品進行定期檢查，該比例與付曉娟等[8]對重慶市居民開展的過期藥品處置行為調查結果相當。過期藥品的誤服可能危害人體健康，處理不當會造成環境污染，其非法流通還有擾亂正常藥品市場秩序的風險[9]。盡管目前我國尚無藥品回收具體的法律法規，但很多地區已在嘗試開展藥品回收工作[10]，例如北京市門頭溝區城子街道食藥監管所在對該區內社區開展過期藥品集中回收活動中，回收過期藥品200余斤[11]。廣大藥師應積極組織和參與該類活動，開展安全用藥教育，幫助居民培養良好的用藥習慣，做好過期藥品危害和回收的宣傳工作，消除藥品安全隱患。

3.4 在居民用藥安全中藥師應承擔起更多社會責任

另有文獻顯示，71.6%的家庭遇到用藥問題時咨詢最多的是醫院醫生[12]，這從側面反映了藥師及藥學服務的社會公信度還有待提高。藥師作為掌握有扎實藥學知識技能的職業群體，在幫助患者正確了解藥物、端正對藥物治療的態度、提高特殊裝置使用技能、用通俗易懂的語言對藥物治療方案進行指導、規避藥物使用前后的風險因素等方面都可以充分發揮其專業作用[13]。而當今醫院藥師主要忙于藥品的配發和院內患者的臨床藥學服務，其在公眾用藥安全中的社會作用的發揮也應是今后努力的方向。

本調查暴露了北京居民在用藥前、用藥中及用藥后的典型問題，這也同樣是今后公眾用藥教育的重點所在。充分利用主流媒體和新媒體開展形式多樣的慢性病防治宣傳教育[14]，根據不同人群特點開展有針對性的健康宣傳教育[15]，藥師有義不容辭的職責。

3.5 本研究的局限性

本次調查采用非概率抽樣的方法，以自我填寫問卷為主、調查員詢問為輔的方式收集信息，可能會存在受訪者偏倚和回憶偏倚；因受訪男性不愿填寫問卷，可能有受訪者性別偏倚。

綜上所述，本研究觀察到北京受訪公眾用藥安全知信行方面的欠缺和需求，為進一步開展針對性強的用藥科普活動提供方向和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