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重慶·王 淼
賞年畫、貼年畫向來是我每年的“必修課”,它是升騰在我心里一道愉悅而美麗的風景,是我從心里打開通往新年的第一扇門戶。小時候,每年年關母親到墟鎮采買過年物品時,我都會跟隨母親前往,既欣賞年畫亦幫母親選購心儀的年畫。
年前鄉下的墟場甚是熱鬧,年畫市場的興旺更是別樣紅火,以至每個墟鎮都會臨時辟出一條街道,專作年畫對聯的經營場所,這是最吸引我的地方。熙熙攘攘人聲鼎沸的年關墟場,鬧中取靜的這條宛如畫廊的“年畫街”,雖也人流如織,但卻無其他街道的嘈雜紛亂,人們都在靜靜地挑選著賞心悅目的年畫。
在人群里跳來轉去的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早已甩脫了母親,獨自流連顧盼在這撩人的氛圍中,但見應節喜慶年畫和對聯鋪天蓋地,其夸張的人物造型和艷麗多姿的色彩相當吸睛,它彰顯著人們對未來的憧憬、企盼,并且展示著人們所寄予希望的祥和、喜慶的氛圍,真是讓人陶醉。
穿過長長的畫廊,一幅幅奇趣無窮的年畫盡收眼底、嵌入心靈,每每等到后來在街口與買好年貨的母親相遇,便拉著她去買我最心儀的年畫。
買回年畫后也是我搶著去張貼,這是辭舊迎新的過程,喜滋滋的我總愛哼著歡快的小調,邊欣賞邊小心翼翼地將大門兩側的舊年畫揭下來,把新年畫貼上去,再順手把舊年畫轉貼在堂屋的墻壁上,這樣的舊物利用,可遮蓋因灶膛長年煙熏火燎而染黑了的墻壁,發揮美化裝潢作用,不經意間竟又形成了年畫畫廊的效果,新畫舊畫總相宜,為寒舍陋室增色不少,我很欣賞和享受這個愉悅的過程。
遺憾的是,傳統年畫在“文革”期間銷聲匿跡,就連我家里的“年畫廊”也不得不忍痛割愛,被迫一一撕掉,代之而來的都是千人一面“革命年畫”。
母親不喜歡這種毫無“年味”的年畫,自然也就不會買。過年少了年畫,眼前沒了那道烘托過年氣氛的美麗風景,屋里煞是冷清,心里更是灰灰的失落。
時過境遷,心里渴望年畫的春天終又回來了,隨著改革開放帶給人們意識觀念的變化,年畫市場日趨蓬勃,今非昔比,不僅年畫街的規模更大更壯觀,而且無論內容和表現形式更是百花爭艷,異彩紛呈。
如今,每年年關,我依然執著地徜徉在人頭攢動的小鎮年畫廊中,一如從前地尋覓、欣賞、選購,與年畫一起圖騰著美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