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笑穎
(福建師范大學旗山校區,福建 福州 350108)
本文探討的rapper指專門玩嘻哈的文化圈,idol則指新興的一批在較短時間內聚集高關注度的偶像藝人。
rapper和idol這兩個傳播主體各自具有鮮明特征,外至服飾、內至性格區分度都很高。
1.服飾:
對于rapper,服裝是借以展示個性的藝術。Rapper的典型裝扮:oversize上衣、破洞褲子、斑斕亮眼的配色、金鏈子和墨鏡作配飾。如此裝扮和嘻哈文化的起源息息相關。嘻哈文化起源于七十年代的美國街頭黑人,他們來自貧民窟,買最大號的T恤、牛仔褲這些偏中性的衣服,方便繼承,由此誕生了oversize的穿衣文化。九十年代嘻哈爆紅,rapper著急炫富,就把浮夸風格全攬在身上,金光燦燦的配飾一直延續到現在。
對于idol,服裝是其“多變風格”的人設加成。他們的穿著風格多樣且符合大眾審美,借助服裝的多樣迎合受眾的各式期待。
2.性格:
“Keep it real”是rapper的信條,他們在公眾面前真實表現自我,不避諱對金錢、情欲的渴望,不遮掩自己的陋習,如嘻哈歌手gai曾用微博名 “gai爺只愛錢”、很多rapper在直播中打嗝。rapper宣揚個性且愛憎分明,常常一言不合就互相diss。
idol在公眾面前的性格展示是不完整的,往往只有絕對完美的一面。相比于rapper在受到批評時堅持自我,idol遇到批評指正,總是不吝嗇道歉和自我檢討。
3.語言:
rapper的語言中存在很多特定的象征符號,大致有以下幾類:代表性術語如freestyle、beef、punchline;幫派英語如gangster、thug(亡命徒)、hood(地盤);意義特殊的數字,比如“44”代表44口徑的手槍、“100”=保持真實、“50”代表警察;rapper間的特殊交流模式如以“What’s up”問候,在語言間隙插入“you know what I mean”和“man”等的口頭語。
4.行為:
Rapper的行為受拘束較少,多依照個人意愿,不避諱罵人、抽煙、拜金等;idol的行為多按照公眾和經紀公司意愿,注意維護完美的公眾形象,他們勤鞠躬、愛道歉,會第一時間進行危機公關。
rapper傳播的是嘻哈文化,而idol傳播的是個人形象。大多數rapper因對嘻哈音樂的熱愛從事創作,通過音樂表達自我的情感態度、傳播嘻哈精神,但idol不再將其作品作為唯一的傳播內容,更多的是通過包裝和打造而呈現在公眾面前的個人形象,idol異化為商品,通過推銷自己獲得利益。
rapper的媒介資源相比idol少很多,他們通過地下競賽、綜藝節目《中國有嘻哈》《中國新說唱》、音樂節等寥寥形態展示自我。idol的資源則相當豐富,成熟專業的經紀公司為其發展做出規劃,參加各種節目、演出、廣告和影視作品拍攝等。
rapper只做單一類型的音樂,因此受眾較少且局限。idol可以滿足受眾對其全部角色期待,因此粉絲忠誠度高,粉絲不斷從自我更新的idol身上攝取新鮮感。idol有著組織性強的粉絲團體,核心粉絲間分工明確,且為idol的商業機會和曝光率,他們的經濟貢獻率很高,體現為購買idol代言的產品。而rapper和粉絲的關系較為微妙,粉絲會通過批評性言論或惡搞的方式與rapper互動,其忠誠度與持續參與度較低,一方面因為rapper粉絲間缺乏組織力量,另一方面rapper較少進行粉絲經營。
傳播效果的好壞直接體現在rapper和idol差距懸殊的現實處境上。大多數rapper在中國的生存狀況艱難,出現在大眾視野的只有少數。總體來說,嘻哈音樂目前在中國屬于青年亞文化,受青少年群體最多青睞。但近年來一些嘻哈競技節目在中國反響較大,制造了很多熱點話題,嘻哈在吸引資本注入的同時不斷擴大其發展。
idol代表的是大眾流行文化,其粉絲人數、年齡層次均更多,作為娛樂界的經濟命脈,享有豐富優質的商業資源。經紀公司一般全權掌握了idol的包裝、商業合作、甚至通過輿論炒作保證了其必要的曝光率。
嘻哈音樂在中國一路發展,從剛開始少有人問津到開始逐漸吸引資本注入,嘻哈音樂在大眾市場上從一片寂靜之地到初展喧嘩之勢,嘻哈音樂人也從萬眾underground(地下)到強勢吸引大眾目光。在這一發展進程中,嘻哈文化在中國的表現樣態日臻多樣,剛開始只有幾個影響力較大的battle比賽,如Ironmic、地下八英里等,到現在battle比賽遍地開花,在我看來,很難簡單的說這就是嘻哈文化傳播的進步,無數人為了比賽獎金蜂擁參加,獎項的含金量是否會縮水、rapper的質量是否會下降?當小眾文化逐步向流行邁進的時候,否會受資本影響喪失其純粹呢?在表現形式變得多樣的同時,其文化本質是否能獨善其身呢?這些問題關乎嘻哈音樂未來在中國如何發展。
嘻哈音樂在中國的發展受多因素制約,一是文化自身如何本土化,融入大眾價值體系,二是受經濟力量支配,如何獲得大眾市場的青睞。
就文化本身來說,嘻哈在廣義的文化政治中蘊藏著巨大的潛力,它是一種帶有批判性的聲音,嘻哈音樂對于美國黑人而言就像武器,他們敢于把貧民窟的黑暗生活寫進歌里,里面充斥著毒品、斗毆、情色,表達對愛與和平的渴望。在美國語境下,rapper可以最大限度唱他所唱,但嘻哈文化的批判性放置在中國,歌曲無形中受社會意識形態影響,需以更具彈性的方式表達。當嘻哈文化從國外漂洋過海,想要植根于中國這片土壤,在新的游戲規則下,有很多因素需要被扼殺或改良,以適應大眾層面的需求。
就市場而言,作為投資的風向標—受眾對于嘻哈的接受度是很重要的一環。嘻哈音樂就像是一門語言,首先要學會去聽。說唱音樂注重語言忽視旋律,側重表達而非抒發,受眾很難一下子接受這種音樂形式。嘻哈語言符號在制作者編碼與觀眾解碼之間達到平衡,嘻哈音樂就能被大眾喜愛和追捧。其次是資本的推動,嘻哈音樂在短時間獲得關注,綜藝節目功不可沒,但在節目中,音樂本身所具有的批判性被縮小,歌手間的沖突被放大。無可厚非,節目的本質是吸引流量,嘻哈文化的傳播度與它無關。就像Ironmic的創始人Showtyme所說,中國既開放又孤立,文化被資本裹挾,說唱音樂何嘗不是如此。嘻哈文化在中國社會的夾縫中落地生根,地下的創造力使其汲取營養,鮮有問津卻自在生長,一旦有開花結果,采摘果實的卻往往是不相干的人。rapper在資本中間,受到利益的直接影響。
無論嘻哈音樂最終會帶著嘻哈文化走多遠,闖入主流亦或重返地下,希望真正熱愛hippop的人能夠留下,攜著最純粹的熱愛,和嘻哈精神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