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南瓜節”的禮物

慈琪

人人都愛的節日

九月初，人類和巫師混居的新月鎮即將迎來盛大的“圣南瓜節”。

這是每五年一次的盛會。上次庫提才三歲，依稀記得窗外靜靜的南瓜燈和午夜突兀的貓頭鷹啼。他一直夢想著能參加一次真正的節日晚會。據說神圣女巫瑪吉·林會在每個城鎮的節日晚會上現身，給所有人帶來禮物，但她是如何在一夜之間拜訪那么多的地方卻是一個謎。除此之外，你想送誰禮物，也可以提前準備好帶去，在晚會上給對方一個驚喜。還有焰火表演、燒烤大會、巡游馬戲團……哇，真讓人迫不及待！

離九月九日“圣南瓜節”還有一個星期。庫提發現這幾天爸爸媽媽變得神神秘秘的。爸爸的實驗室里頻頻傳出電流和爆炸的聲音，媽媽也整天不出書房，常常忘記給孩子們做飯。這天中午，庫提坐在餐桌邊等到下午兩點鐘，一個人也沒來。他只好去哥哥諾提的房間，想問他打算去哪兒吃東西。

剛進門，諾提就把手里的東西慌慌張張地往身后藏。

“你在干嘛？”庫提困惑地問，“不餓嗎？”

“給開學測驗準備小抄。”諾提“嘿嘿”笑著回答弟弟，“你自己不會做三明治吃嗎？冰箱里有面包、培根和生菜。”

“喔。”庫提郁悶地回到廚房。不對啊，諾提藏的時候他可瞧見了，他手里可不是打小抄的紙條，而是扎禮物盒的那種綠色緞帶！

冰箱里的確有不少做三明治的材料，可唯獨找不到庫提最愛的蛋黃醬。他去敲書房的門，想問問媽媽。門一開，他赫然發現那罐蛋黃醬跟一堆奇怪的材料一起被放在書桌上。

媽媽見是庫提，趕緊“啪”地放下一沓書擋住那些奇奇怪怪的材料。

“媽媽，蛋黃醬……”

“沒有，書房里哪來的蛋黃醬？”

“可是……”庫提剛想走近書桌，媽媽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將他推出門外。

“桌上是黃色顏料啦！乖，找你爸給你變一罐去。”

讓巫術有些蹩腳的巫師爸爸變？他只能變出像樣的巧克力醬！算了，還是別去打擾爸爸做實驗了，上洛森那兒看看吧。庫提一邊琢磨著家里人的反常狀態，一邊向好朋友洛森的住處走去。洛森是孤兒，住在寬敞的蒲公英之家，那兒的廚房準有蛋黃醬。

知更市場

蒲公英之家熱鬧極了，孩子們正在裝飾餐廳。他們用綠色的緞帶吊起一只只南瓜燈，為即將到來的節日晚會做準備。庫提沒見著洛森，抓住個男孩一問，才知道洛森一大早就待在自己的小房間里，一直沒出來過。

“一個個的都是怎么了……”庫提嘀咕著想走開，那男孩問他：“你給洛森準備禮物了嗎？”

“什么？噢！還沒有！”庫提被他一語驚醒，瞪大了眼睛，一下子跑了出去。他全明白了，大家都在偷偷給洛森準備“圣南瓜節”的禮物！而自己心心念念記掛著節日晚會，居然沒想起來！庫提慚愧萬分。他一面向市場跑，一面在心里想著該買的東西。

知更市場在新月鎮中心，魔法物品和日常物品的攤位分別在西區和東區。庫提首先穿過東區，路過冰淇淋蛋筒攤時，他沒忍住，一口氣買了五種口味，飛快地吃掉第一個，櫻桃味的。接著他又吃掉了藍莓和巧克力味的，到布丁味時他已經撐得不行了。這時，他看見一個小女孩一直站在旁邊眼巴巴地吮著手指，她連空蛋筒都買不起。

“能幫我吃一個嗎？”庫提央求她。

“是香草味的嗎？”

庫提迫不及待地點點頭。

“好吧。”小女孩伸手接過冰淇淋，“我不會白吃的。喏，給你這個，圣南瓜節快樂！”

庫提接過她的回禮，是很漂亮的玻璃鈴鐺。

“給媽媽當禮物正好！”他興奮地想。

肚子里有了四個冰淇淋墊底后，庫提開始尋找給爸爸、諾提和洛森的禮物。他暗自慶幸有小女孩送的鈴鐺，因為男孩子給媽媽挑禮物，實在是件頭疼的事。

“哈，是小庫提啊！快過節了，有沒有給你的小朋友們買禮物啊？”

庫提停下來，恭恭敬敬地摘下帽子，向叫住他的老人問好。這位走街串巷的苦丁爺爺常常從別的城鎮帶來各種新奇玩意兒，小孩都愛圍著他的攤子轉。

沒錢怎么買禮物？

“苦丁爺爺，今天有什么新東西嗎？”

“有哇！瞧，蛇溪鎮獨有的火蛇果，吃了之后可以噴火！”

“啊……有沒有更安全的東西？”

“有哇！瞧，雙層鐵鍋，可以一邊煎雞蛋一邊煮肉湯！”

“噢……”無論是爸爸還是洛森都不會對烹飪感興趣的。“還有更好玩的嗎？”

“有哇！”苦丁爺爺在最底下的口袋里掏了半天，終于拿出一只僅有拇指大小的鐵絲籠，“蠶鼠怎么樣？這小東西不怕人也不咬人，只喜歡吃土豆，圓石頭村的土豆田快被它們禍害光啦！我捉了一些來賣，現在就剩一只了。要嗎？”

庫提一眼就喜歡上了它。洛森肯定也喜歡！他毫不猶豫地付了錢。等到走出老遠，他才猛然回過神來——錢花光了！還有兩份禮物要買，怎么辦呢？他愁眉苦臉地蹲在路邊，瞪著正起勁地啃土豆的小蠶鼠：“都怪你。”

“吱吱？”小蠶鼠歡快地反問。

“終于讓我找到了！”搗蛋鬼汀米·湯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后響起，“我剛剛回家拿錢的，結果那老頭卻把它賣給了你！喂，庫提·莫，我多加十個銅板，你賣給我好不好？”

庫提猶豫著沒說話。這是個拿回錢的好機會，可是……

“聽見了沒？如果不答應，我就給你多加十個巴掌！”

“我懶得理你。”庫提惱火地說，把小鐵絲籠裝回兜里打算離開。但汀米抓住他，伸手去掏他的口袋，兩人打成一團。鐵絲籠蹦到地上，滴溜溜打轉。

“別打了，蠶鼠跑啦！”一直站在旁邊看熱鬧的孩子們幸災樂禍地喊道。

庫提和汀米頓時停住了，不約而同地望向籠門上被打開的插銷。

“誰找到就歸誰！”汀米令人討厭地喊道。庫提慌慌張張地四處查看，總算運氣好，在一只土豆筐里發現了它。小東西一臉幸福地滾在土豆堆中。庫提小心翼翼地捏起它，偷偷跑掉了。

接下來，庫提花了三天給諾提做了一支不用嘴吹也能自己出聲的小口哨——只要掛在窗外就行了，老師絕不會發現是誰在搗亂。又花了四天給總忘記吃東西的爸爸做了十二頓飯——雖然全是青瓜培根三明治，爸爸還是感動得熱淚盈眶。庫提知道這份禮物沒送錯。

來自女巫的神秘禮物

節日晚會迅速地到來了。大家都聚在新月湖邊，等待神圣女巫瑪吉·林的出現。互送禮物將在瑪吉分發禮物之后進行。庫提抱著三個禮物盒，滿心歡喜地跟在爸媽和哥哥身后，不住地看著他們手里的盒子，猜測是什么東西。

晚上十一點，瑪吉·林終于出現在新月湖。她是位滿頭銀發、風度優雅的老奶奶，臉上帶著星光閃閃的微笑。人們歡呼起來，按次序排隊走到她面前鞠躬，接受她從袍子里源源不斷地拿出來的禮物。

洛森也跑來了，跟在庫提一家人后面。

“汀米·湯得到了一只穿山甲，看把他高興的。”庫提說。

“你會得到更棒的禮物！”洛森安慰道。庫提笑嘻嘻地看著他點頭，心想，那當然！

幾十分鐘后，終于輪到他們了。

“你好，莫先生，想要什么禮物呢？”神圣女巫和藹地問庫提爸爸。

爸爸媽媽相視一笑，同時把手中的禮盒遞給她：“請您先收下我們的禮物。”

庫提愣住了。

“還有我的！”諾提也湊了上去。洛森興沖沖地跟在后面。

庫提一個人站在原地，突然覺得好難過。原來那些禮物，都不是為他準備的……他抱著禮物盒，低頭走出了隊伍，只想離開這個歡樂的地方。所有他在乎的人都沒有為他準備禮物，要神圣女巫的禮物又有什么意思？

剛剛走到草地邊緣，神圣女巫的聲音突然變大了，清晰無比地傳到每個人的耳中：“親愛的庫提·莫小朋友，請等一等。”

整個湖邊都靜了下來。

“你的父母和哥哥，還有洛森·溫，他們分別送給我禮物，所求的回報卻只有一個。庫提，他們請求我送你一件最好的禮物，我答應了。”

瑪吉·林伸手拋出一顆流星，遠遠地落在庫提懷里：“火鳳羽毛筆，用它寫下的句子會被你牢牢記住，一個字也不會差。我想，這對你擴展知識容量會很有幫助。祝你學習愉快！”

一些孩子羨慕地叫了起來。庫提不敢相信地站了一會兒，才尖叫著跑向人群。那里，有最愛他和他最愛的家人、朋友在等待著擁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