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講機里的神秘信號

六道絲

兒時記憶

脫離了幾個月一線的破案現場，夏侯音又很快熟悉了本該屬于自己的校園生活。只不過因為超腦藥劑與穩定劑的原因，夏侯音現在即使不吃葡萄了，身體素質和大腦智商都是同齡人中拔尖兒的：運動會上，1000米僅用時三分鐘的成績讓體育老師驚得忘了吹哨;名校聚集的數理化競賽，個人團體均奪冠。

校長對夏侯音寄予厚望：“這次全國高中生知識聯賽，我想讓你帶領高中部的學長去京都大學參賽，怎么樣？”

參加高中組的比賽？夏侯音有些遲疑，雖然老師說過，他現在的成績完全可以跳級，但是他并不想太早做脫離自己年紀的事情。

“怎么樣？這次比賽對學校很重要。希望你能全力以赴，有什么困難可以跟我說?！毙ｉL承諾道。

夏侯音試探著問：“我只是想放個長假，可以嗎？我想去我媽媽的老家看一看，以前只在相冊里見過那里。”

校長沉默了，因為學生信息記錄表里，夏侯音母親那一欄是空著的。

“那好吧，只要你這次能帶我們學校取得名次，我答應你這個要求。”

“不用名次，就拿第一名吧！”夏侯音擺擺手開心地走出了校長室。

回到家里，夏侯音看著相框發起了呆。照片里的一部分被人剪掉了，抱著嬰兒時的夏侯音的，只有一雙雪白纖細的手。

為什么爸爸不愿意提媽媽的事情呢？夏侯音百思不得其解。從他記事起，夏侯一元就告訴他，媽媽走了，可是去哪了也不說，仿佛是在有意回避這個問題。而且令夏侯音奇怪的是，爸爸以前只是一個刑偵隊長，可是短短幾年居然迅速當上了公安系統某部長，并且手里分管的部門各個都不簡單。

夏侯音搖搖頭，別胡思亂想了，還是多做些題吧，拿了第一再說。

連環殺人

沒想到臨近比賽，又出意外。

京都大學內有一個大池塘，冬天的時候水面會結冰，學生們會來滑冰。學?？紤]到安全問題，終于決定在這里修建一個體育中心，所以首先得把池塘里的水抽干，建造地基?？墒撬橥?，池塘底的淤泥里竟然出現兩具白骨，且雙手被人用皮筋反綁著，身上還掛著墜物。

警方調查后發現這案子并不簡單。兩具白骨均為女性遺骸，反綁皮筋的系法，竟然和二十年前的連環殺人案如出一轍。于是，警方暫時對學校進行了管制。

這些夏侯音都是聽秦川說的，他此時早已經坐上了回鄉的火車，在兌現自己的假期了。破案的事情他已經完全不想參與了，甚至連芊芊姐轉給他的資料都沒有打開看。

聽爸爸說，老家的舊屋自從姥姥姥爺去世后就再沒有人住過。打開房門，里面的布置還和十幾年前一樣。夏侯音心想，媽媽年輕的時候就生活在這里啊。他推開一間臥室門，看見里面滿滿的少女風，墻上還貼著泛黃的明星海報。

突然，一陣嘶嘶啦啦的電流聲從床底傳來。他循著聲音找去，發現床板下有一個不起眼的夾層，里面放著一個大紙盒，聲音就是從紙盒里發出來的。紙盒中，有很多老舊物品和父母往來的信件，還有一個造型很笨重的對講機，看起來也是上個世紀的產物。

“喂喂喂，我是警號00912，京都學院里的北邊樹林基本搜索完畢，沒有發現異常?！睂χv機的電流聲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夏侯音有點懵。

“喂，總臺能聽到嗎？”對講機中又傳來聲音，“這邊沒有找到杜景慧和喬麗，是否繼續去湖邊……”接著，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完全沒有聲音。

這時門鈴響了，來的人居然是竹立。他氣喘吁吁地說：“京都大學的案子警方已經證實了，和多年前的連環殺人案合并為一案，現在受害人又多了兩個，死者是二十年前報失蹤的杜景慧和喬麗?，F在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328路公交車

這次的案子，不論是對夏侯音還是警方來說，都相當棘手。

二十年前，有人在京都老城區的一條偏僻巷子里發現了一具被蒙住嘴眼、雙手反綁的女性尸體。這是第一起案件。后來的五年中，在郊外、火車站附近、廢棄的工廠和山林中，警方又陸續發現了四具女性尸體，犯罪手法完全一致。由于線索太少，加上當時監控不足，刑偵手段并不先進，連檢測DNA都必須寄往美國才行，所以案件一直成了懸案，至今也沒有抓到兇手。

杜景慧和喬麗的死亡時間甚至更早一些。通過芊芊發來的資料可知，皮筋的結扎手法非常特殊，由于警方自始至終并沒有公布過這一細節，所以基本可以斷定是同一兇手所為。那么至今為止已經有七名女性遇害了，這還只是找到尸體的。每年有那么多報失蹤的女性，還不知道有沒有其他受害者。

夜已經深了，看著資料上的七個受害者的名字，夏侯音陷入了沉思。資料顯示，當年有警員看到了兇手，可是最終卻沒有追上他。警員懷疑犯人搭乘著公共汽車逃跑了，可是當班的司機和售票員都說那個時間點并沒有人上車，也沒有看到過可疑人員。

這時候，夏侯音手里的對講機又發出了嘶嘶啦啦的聲音，里面傳來氣喘吁吁的跑步聲：“警號……警號00912，新城區發現可疑人員請求支援，懷疑兇手是搭上了328路公共汽車逃竄?！?/p>

夏侯音在京都生活了這么久，從來沒有聽說過328路，而且新城區那邊如今開通了地鐵，公交只有“游”字開頭的旅游專線。他有些迷茫了，對講機那頭的聲音還在繼續：“找不到人了，死者身份現在還無法確認，我先返回案發現場了。”

世紀通話

新城區，那不是第三具尸體發現的地方嗎？夏侯音震驚無比，難道說對講機里傳出的聲音不是一段老舊的錄音，而是從二十年前傳來的真實的警方通訊對話？

夏侯音輕咳一下，對著對講機道：“死者叫李雪琪，二十三歲，住在京都京北區京北大院006號?！?/p>

“身份這么快就確認了嗎？”沒想到，對講機那頭居然回話了！

夏侯音汗毛都豎起來了。他無法解釋自己遇到的現象，如果自己真的在和二十年前的警察通話，那么按如今掌握的信息，他完全可以和這名警號00912的警察聯手，出其不意地抓住兇手，阻止后來無辜女性的死亡。

“杜景慧和喬麗的尸體就在京都大學的池塘里;2001年7月16日在火車站東側的倉庫，還會出現一名受害者，名字叫王嬌;還有2002年在工廠……”

“你是誰？這里是警號00912，請重復一遍剛才的話?！蹦穷^覺得不對勁，打斷了夏侯音。

“這里是2019年，我是負責這起連環殺人案的……警察。”

說完這句話后，對講機那頭再次沒有了聲音。

第二天，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京都大學的池塘并沒有發現白骨尸體，杜景慧和喬麗的遺骸早在十九年前就已經被找到了。當時警方接了一個匿名電話，很快便在池塘里找到了受害者遺體。而第四個受害人王嬌的信息也從資料中消失了，第五個受害人的死亡時間整整推遲了一年?？磥淼谒膫€受害人王嬌因為夏侯音的提示而被警號00912保護了起來，但是第五個受害人因為信息沒有傳達到，還是遇害了。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除了夏侯音，其他所有人的記憶都被改變了。就連竹立來接夏侯音，也是因為夏侯音記錯了比賽時間，在比賽前幾日偷偷溜掉了，校長留有竹立的電話，便讓他找夏侯音回來。

夏侯音知道自己和別人沒辦法解釋這件事了，他只有自己來調查才行。

結案歸來

夏侯音在白板上畫出六名受害人尸體被發現的地點，將它們連在一起。如果是變態殺人，那么挑選受害人的條件就是不可控的?？墒沁@六個人居住和日常活動的地方都相去甚遠，兇手到底是如何鎖定的目標呢？又是如何完美躲過警方視線，進行拋尸的呢？

遇害的女性都是獨居且都是外來人口，沒有人知道她們在失蹤遇害前都去了哪里。而且當時的財物信息也只有存折而已，也不知道她們曾去哪里消費過。

就在這時，對講機又響起來了。

“這里是警號00912，山林路口，發現了雙手被反綁的女性尸體。”

夏侯音突然產生了懷疑，為什么這個警號00912每次都能第一時間出現在案發現場？

“你是怎么發現的？”

“是你？我在附近巡邏，聽到總臺消息后立馬就過來了?？禳c兒告訴我，2019年這個案子到底破了沒，兇手是誰，我現在就去抓住他！”

“兇手還沒有抓到，這應該是最后一具尸體了，至于那些沒被發現的，我們也沒有找到?！?/p>

對講機那頭深吸了一口氣，他顯然無法接受一件案子居然二十年了都還沒有破，冷笑幾聲后無奈地說道：“那我留在這里也沒什么用了。公交來了，我坐車先下山了。”

二十年前技術手段并不發達，不僅是偵查技術，就連信息交流都有阻礙，要是當時警方內部也有像他們一樣的破案小組就好了。夏侯音不禁回想起自己剛加入小組時，破獲的第一起幽靈末班車的案子。

不對！夏侯音連忙找出二十年前京都城市地圖，他打了一個激靈，對著對講機吼道：“328路公交車！不一定是單人作案！328的線路和拋尸地點完全吻合，拋尸工具可能就是公交車！”

可是對講機那邊已經完全沒了聲音。夏侯音連忙打開手機搜索二十年前的連環殺人案。他驚奇地發現案件早在2004年就已破獲，警方抓捕了當時328路的公交司機及售票員。兩人是兄弟關系，因為從小就受到繼母虐待，所以憎恨女性，心理極度扭曲。兩人通過末班車，了解到受害者搭車的規律，在她們單獨乘車時痛下殺手。在兩兄弟家中，警方發現了大量受害者的物品。

“破案了就好，之后的受害者也能幸免于難了。”夏侯音不知所措地將對講機放進那個從老家帶來的盒子里，但是卻在舊物堆里發現了一塊胸牌，上面寫著“夏侯一元，警號101900912”。

這時，家里的門鈴響了，繼而傳來父親哽咽的聲音：“你……你……終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