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才錄

妻子懷孕后,我把母親從鄉下接到了城里。母親每天幫著買菜、做飯、洗衣、收拾屋子……母親不到六十歲,做起家務干凈利索,井井有條。家里有母親在,我和妻子都輕松不少。
女兒出生后,母親更忙了,除了做家務,還要帶孩子,幫妻子進行產后護理。到了晚上,有時母親累得直捏腿。我邊為母親捶腰揉腿邊說:“媽,家里的活兒還是等我下班再做吧!”母親卻不答應,要我好好工作,不要牽掛家里,家里的事情有她。母親說這話時,臉上滿溢著幸福。
轉眼間,女兒上幼兒園了。母親仍然樂此不疲地里里外外忙碌著,很辛苦。我小時候,母親為我操勞,現今長大成家了,母親依然在為我忙碌不休。我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夜里,我對妻子說:“母親年輕時就沒享過福,老了還在為兒子做保姆。從明天起,我們倆把家務事都承擔起來吧,讓母親在咱家好好安享晚年。”妻子說:“我其實早就想把買菜做飯的事接手過來了,可母親怎么也不肯,有時我去廚房打下手,她還把我往外推呢,說我上了一天班怪累的,叫我回房間休息。”后來我們決定,把家務事從母親手里“搶”過來。
這天,妻子早早進了廚房,等母親起床時,飯菜已經做得差不多了。早飯后,母親拎著菜籃要去菜市場買菜,妻子忙叫住母親,說她下班時順路就買回來了,而且下午買菜也便宜。母親去洗衣服,找來找去也找不到一件臟衣服。原來衣服都被妻子昨晚洗好了。母親又抓起拖布要拖地板,我搶先將拖布抓在手里,一下一下拖起地來。母親轉了一大圈,卻找不到任何事做,一時顯得手足無措。我拉過母親把她按在客廳的沙發里,打開電視機,調到她喜歡的《東北二人轉》頻道,說:“媽,今后你什么事都不用做,就看你喜歡的二人轉,家務事我和你兒媳都包了。”一連幾天,母親不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就是回到房間里睡覺。
我以為這樣就是給了母親晚年的幸福。可兩個月后,母親提出要回鄉下大哥家去住。我一下子慌了,說:“媽,你住在這里不好嗎?你兒子兒媳不孝順?”母親連連擺手叫我別多心,說我們待她特別好,是她太閑,覺得自己沒用,不能幫上兒子,反倒成了兒子的負擔……
原來如此!難怪母親這些日子沒有剛來時那么開心快樂了。我突然靈機一動對母親說:“媽,你走了讓我和小晴怎么辦啊?小晴剛接到通知,領導讓她負責一個課題項目,我也有了新的任務,往后可有你忙的了,家里家外都要你一手操持。”母親連連說:“好,好,你們忙點好,我給你們做堅強的后盾。”
其實,孝敬老人的方式有很多種,讓老人“受點累”也是其中的一種。比如我的母親,你要讓她天天有事做,讓她“受點累”,她心里才會覺得踏實,覺得幸福。因為,在母親心里,能為兒女做點事、受點累,就是她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