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淑蘭彩貼剪紙藝術的審美特征

閆曉華

〔摘 要〕陜西民間剪紙以其題材豐富、用途廣泛、風格獨特、形式多樣而著稱，具有的濃郁地域特色和深厚的群眾基礎，是中國民間剪紙藝術的重要組成部分。庫淑蘭創造的彩貼剪紙藝術以明快而繁實的構圖、繽紛瑰麗的色彩、浪漫、清新、獨特的符號化形象，而成為中國民間傳統剪紙藝術中的一枝奇葩。其剪紙過程中始終伴隨著歌謠，相互啟迪，表達著對生命萬物的贊美、對幸福的寄托。本文通過對其剪紙藝術征分析，來探究其獨特的審美特征。

〔關鍵詞〕庫淑蘭；彩貼剪紙藝術；審美特征

民間剪紙藝術是中國民俗活動中不可分割的重要部分，具有豐富的形式種類和深厚的文化內涵，在陜西這片黃土高原、八百里秦川的熱土上，民間剪紙藝術更是源遠流長。旬邑縣古稱“豳”，位于陜西省咸陽市北部，是周人先祖后稷四世孫公劉曾在此地開疆立國，開創了古代農耕文化。旬邑縣自古民風淳樸、歷史悠久、文化底蘊深厚，從而為民間傳統文化的生長和剪紙藝術代代傳承的發展奠定了基礎。旬邑縣又被譽為“中國民間剪紙之鄉”，庫淑蘭作為旬邑縣民間剪紙藝術的代表人物，她所創造的彩貼剪紙藝術不僅蜚聲海外，也使中國民間剪紙藝術開創了新的藝術形式。

一、庫淑蘭彩貼剪紙藝術的創作技法

庫淑蘭（1920-2004）出生于陜西省旬邑縣赤道鄉王村（現更名為富村），在陜西省旬邑縣的農村，剪紙又叫剪窗花、鉸花，是陜西民間最廣泛、最普及的民間藝術活動。民間的剪紙藝術具有很大的自發性，由于非專業、樸素的性質，也就決定了表現技巧不如宮廷美術、宗教美術、和文人美術那樣精湛圓熟。庫淑蘭彩貼剪紙是在傳統的單色剪紙基礎上，創新出的一種新的藝術形式。創作過程中使用的都是簡單的工具和材料，有剪刀、彩色蠟光紙、白板紙、用面制作的糨糊，創作方法采用基本的剪、貼、襯手法，剪的方法有單剪、對疊剪、復疊剪，貼的形式有套色貼、排比貼、點綴貼，襯的形式為襯底、襯邊。將彩色紙張剪成各種符號化的紋樣，有圓點、月牙紋、門簾紋、鋸齒紋、水紋、梅花紋、牡丹紋等，層層堆貼這些大大小小的紋樣或構架結構，起到裝飾空間的需要。

二、庫淑蘭彩貼剪紙藝術的審美特征

1.自然、飽滿的構圖

在構圖上庫淑蘭采用了傳統民間剪紙的構圖法即平面構圖，物與物之間互不遮擋，各種形象紋樣在適當的位置自然擺放，或大或小、可上可下，其本身就具有各方位的時空感，畫面恒定、安穩。形象主次分明，錯落有致，相互照應著、變化著。在有限的畫面空間中以“滿”“全”為追求的藝術心理效應。滿即是“圓滿”全即是“周全”，也就是構圖的飽滿、形象的完整。中國人自古深受古代太極陰陽哲學觀念的影響，形成了固定的人生宇宙觀和時空觀，在民間美術中是忌諱形象不周全的。而當我們看庫淑蘭老人的作品時無論多么大小的紙張，給人第一感覺總是滿滿當當、熱熱鬧鬧的。卻又不失自然、清新的鄉土氣味。沒有現代人那么多條條框框的限制，焦點透視、散點透視、時空觀念、比例大小等原理都不存在。呈現出一種氣勢奔放、自然、坦蕩、跳躍、圓滿的生命律動之感。

2.單純、樸拙的造型

中國民間剪紙藝術是最具有東方意蘊的藝術形式，也是流傳廣泛的民間藝術品，蘊涵了豐富的民俗內涵和審美意蘊。陜西的民間剪紙內容極為豐富，用途很廣泛，過年節日而張貼在窗格內的窗花、刺繡用的花樣、裝飾環境的炕圍花、箱柜花、頂棚花、門簾花、鞋墊花、帽花、喜花、燈籠花等。庫淑蘭剪紙藝術作品分為兩個創作時期，以1985年為分界，早期創作素材主要是清新的鄉土田園生活、浪漫詼諧的民間的愛情故事、濃郁的鄉土世俗風情，呈現出一派活靈活現、歡快酣暢的陜北農村生活百態。人物造型有男人、女人、小孩，動物造型有牛、馬、豬、狗、貓、雞、猴、兔、鳥、魚等，植物造型有牡丹花、梅花、桃花、菊花、荷花、佛手果、石榴果、桃子、葡萄等，器物造型有花瓶、杯子、水壺、燈泡、香爐等。老人一生與大自然的朝夕相伴，自然界的一草一木、萬物生靈、日月星辰都具有深厚的感情。在民間美術剪紙藝術中，生殖和生命是創作中永恒的“母題”，在庫淑蘭的剪紙藝術中呈現出原始的萬物皆有靈的的觀念，其構成紋樣符號上表現形式更加豐富、自由。代表男性生殖的云勾勾紋、代表女陰的椒刺刺紋、牡丹紋、雙魚（陽）戲花瓶（陰）、雙鳳（陽）戲牡丹（陰）紋樣構成的屋頂、代表天、地、人三才的（壽）字雙鳥（雞）紋即“雙吉捧壽”紋構成的屋頂、還有用方勝紋、狗牙子紋、錢串子紋等代表陰性的符號及用太陽紋、旋轉紋等代表陽性符號組成的二方連續花邊圖案、這些包含了生命隱喻的符號，反映了對生殖的崇拜、生命繁衍的贊美。

1984年創作的《空空樹》（54厘米×78厘米）是表現自然風貌的代表作，畫面構成以樹干為軸線，枝干以鹿角狀向四周伸展，樹根部猶如動物的頭部或鼻頭。古拙而怪異。樹干為黑色，其枝干上布滿了鮮黃色的小蜂，飛舞、跳躍著、形成黑色與黃色相間，明快的色彩對比，枝干之間穿插著五彩瑞鳥和太陽紋。結合歌謠一份愜意的山野情趣躍然眼前。整幅構圖飽滿，具有濃郁的圖案化裝飾效果。庫淑蘭剪紙藝術中，動物、植物、與人相互交融，彼此呈現著旺盛的生命力。在1985年以后，庫淑蘭在創作上不拘泥于現實素材的追摹，而超越于現實生活以外的內心的表達。作品重復的表現著一個神秘主題“剪花娘子”一種超越現實、以表達內心理想境界的一種精神幻化的題材創作中。在人物的基本造型上為正面像，上半身基本相同，下半身則正立或端坐。飽滿圓潤的面部上鋸齒狀的劉海，彎月的長眉、大眼睛、桃兒型的紅鼻、小嘴巴。眉宇之間點綴著紅色的圓點，透著一份靈氣、俏氣。在發飾、服裝、和色彩上盡情變化著，發飾上常用黑發加兩層花環，而花環又用不同的紋樣和彩色的圓點去裝扮。服飾多為民間的披肩、婚嫁的彩服，端坐在七彩的蓮花之中。花瓣的下部點綴著梅花紋、太陽紋、圓點。整個空間以花枝草葉瑞鳥圍飾，好一個華麗莊嚴、繽紛美滿的藝術世界。在其破舊的窯洞中恣意的鋪掛著，裝飾著。那掛滿剪紙的拱壁既像是“剪花娘子”的廟堂，又像是庫淑蘭老人引領世人進入繽紛閃耀、光彩奪目、大氣恢宏卻又神秘莫測的民間藝術殿堂。“剪花娘子”不僅是庫淑蘭本人的化身，也是千萬能織擅剪的婦女的化身。她在創作中不僅表現萬物生靈，更把主題上升為對自我的肯定，是自我意識的萌發。看庫淑蘭的剪紙藝術，無論植物、動物、人物、器物等都極其簡練、單純、樸實，這是老人多年來對于生活至真的體驗。

3.明快、絢爛的色彩

第一眼看到庫淑蘭的剪紙作品總會被它絢麗多姿、艷麗無比的色彩所震撼，熱熱鬧鬧、滿滿當當的構圖中數不清有多少個七彩繽紛的圓點點綴，放在一起卻又是那么的協調，使點、線、面交相輝映。透著喧鬧和喜慶。呈現出民間本源語言的“繁而不亂、艷而不俗”。庫淑蘭彩貼剪紙藝術常把紅、黃、藍三原色作基本的對比色，然后巧妙地把綠、紫、粉等作補色，在設黑、白加以協調，給人明快熱烈的美感。[2]在作品中常看到大紅、大綠、明黃、紫色、藍色、橘色等互相搭配使用。民間常說“綠配藍、豬狗嫌”庫淑蘭不拘泥于束縛。采用強烈對比的互補色、漸變套色、常用白色用作襯底出現，深紅、大紅、朱紅、粉紅、白的漸變使用，層層堆疊出色彩的層次。整體畫面的色彩既跳躍又恒定。

結 語：在黃土高原的一道道溝溝壑壑上，在那一排排黃土堆砌的土窯洞中，華夏文明歷史的淵源就如同眼前的黃土地般深厚、深沉、博大。一代代的人們在這片黃土地上默默地耕耘著，所有的苦與悲、歡笑與快樂都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中一天天逝去。而庫淑蘭的剪紙藝術就是在這片孕育了深厚文化的沃土中成長的。鳥兒在跳、豬兒在笑、花花草草舒展著身枝，忘情的生長著。萬物皆有靈性，閃耀著光輝的生命。這是以何等熾熱的生命熱情、去愛一切，而愛又賦予了她生存的力量。去孜孜不倦地創作，贊美生命、祈愿幸福。不是簡單的注釋、解釋，兩者各自獨立卻又相互啟迪，相互輝映，那一首首飽含深情的歌謠開啟著老人記憶的閘門，引領著創作的靈感。

（責任編輯：劉小紅）

注 釋：

①鐘敬文.民俗學概論.[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09：347.

②漢聲編輯室編著.剪花娘子庫淑蘭（上冊）.上海：上海錦繡文章出版社，2009：137.

參考文獻 ：

[1]文為群.庫淑蘭剪花娘子傳奇[M].湖南美術出版社出版，2003.

[2]左漢中.中國民間美術造型[M] .湖南美術出版社，1992.

基金項目：2018年山西省高等學校教學改革項目《創新創業教育融入視覺傳達設計專業實踐教學創新研究》研究成果，項目編號：J2018077.2019年山西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課題《文旅融合發展視域下山西文化旅游產品設計研究》，項目編號：2019B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