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創造性評價中的技術領域轉換思路

劉 翔

創造性作為判斷專利能否授權的最關鍵技術因素，也是在法律范疇內最具有爭議的因素，在采用“三步法”評價創造性的過程中，“確定最接近的現有技術”和“確定發明的區別特征和發明實際解決的技術問題”兩個步驟，通過技術特征的一一對比，找出相同特征和區別特征，具有較為客觀的技術依據，更依賴于技術事實的選擇與認定，與判定主體的主觀事實認定的關系往往并未達到“牽一發而動全身”以致影響整體判定結果的程度。“三步法”的第三步判定對本領域技術人員來說是否顯而易見，引入了“本領域的技術人員”以及“技術啟示”概念，在前兩步技術事實認定的基礎上，窮盡了法律規范，又增加了社會意義上的概念，使得創造性評價更多地趨向于主觀因素。

事實上，在現有的專利審查以及無效、訴訟實踐中，審查員以及法官的主觀因素往往體現在通過結果意義上的確定反向到本領域技術人員的技術事實認定上。筆者認為，若干個不同的技術事實在法律邏輯的引導之下，能否重新融合為一個新的技術事實則成為專利創造性有無的關鍵思路。技術事實轉化融合的關鍵在于，不同的技術領域之間的切換與搭接是否合理。

在筆者操作的發明專利無效案例（案號：4W105XX,專利號：2011103055XX.X，發明創造名稱：一種帶有液體××和輸入端口的空調×）中，無論作為請求方、專利權方還是決定方，都多次采用了技術領域之間的切換，主張觀點的一方均帶有適當的主觀性。筆者從下述三個關鍵點對關于技術領域的切換與搭接進行論述。

一、技術領域的豐富程度

與最近的現有技術附件2 相比，涉案專利中，空調扇外殼上固定有液體輸出接口和回流輸入接口，回流輸入接口以及液體輸出接口設置于所述外殼的同一表面上。作為最接近的現有技術，附件2 并未直接采用文字公開該技術事實，作為另一技術事實的附件3則公開了水冷熱毯主機裝置上設置進水快速接頭和出水快速結構，并均通過與專用水冷熱毯形成循環水流通道。在對該技術手段帶來的技術啟示評價時，勢必要考慮空調扇殼體的技術事實與接口及水冷熱毯的技術事實之間的結合，相當于將空調扇殼體領域轉換為接口、水冷熱毯技術領域，在此評價過程中，評價主體“本領域技術人員”也發生了改變。該不同的技術領域之間的切換及搭接的合理性取決于空調扇殼體、接口、水冷熱毯在涉案專利申請日之前是否已經從整體上成為技術事實。顯然，在請求人的觀點中，附件3 公開了該技術手段及技術效果，因此，附件3 存在技術啟示，能夠否定涉案專利的創造性。在該案中，相較于殼體、接口、水冷熱毯的技術領域，空調扇在整體上的技術領域內容更加豐富，包含了多個技術領域疊加而成的各個方面，易于否定涉案專利的創造性。

恰恰相反，專利權人則主張：附件3 的進出水快速接頭不是固定在外殼上，進出水快速接頭直接與水箱和水冷熱毯連接，相當于水管，不同于本專利的接口。對此，筆者認為，站在專利權人的角度，實質上是將空調扇技術領域與接口領域劃分為不同的技術領域，極力壓縮空調扇領域，從而切斷兩個領域之間的技術啟示，對專利權人而言，這種方式是有利的；并且，專利權人在行政訴訟過程中，仍然將該觀點進行保留。

當然，《專利審查指南》(2010 版)在對本領域技術人員設定時，是指一種假定的“人”，假定他知曉申請日或者優先權日之前發明所屬技術領域所有的普通技術知識，能夠獲知該領域中所有的現有技術，并且具有應用該日期之前常規試驗手段的能力，但他不具有創造能力。如果所要解決的技術問題能夠促使本領域的技術人員在其他技術領域尋找技術手段，他也應具有從其他技術領域獲知該申請日或者優先權日之前的相關現有技術、普通技術知識和常規試驗手段的能力。

《專利審查指南》(2010 版)在設定該法律規范時，從法律邏輯上限定了日期、行為權限、行為主體。與嚴格量化的規范不同，行為主體與權限的不確定性、抽象性決定了創造性評價中的社會性。在審查及司法實踐中，權利人采取降低領域技術人員的水準，縮小該技術領域包含的知識，從而易于獲得創造性評價，而所有的權利相對人則提高此水準，豐富該技術領域的內容。為此，法律規范盡可能地規定了技術啟示的通常性的認定方法，公知常識、常用技術手段、技術手段作用相同的標準。

二、技術領域的無差別性

涉案專利中，水泵設置在空調扇外殼中；液體輸出接口內部通過軟管連接水泵，回流輸入接口內部通過軟管連接到紙柵淋水水槽。在無直接文字記載證據時，水泵設置位置的技術事實、水泵與接口采用軟管連接的技術事實，水槽與接口采用軟管的技術事實，在評價是否顯而易見時，技術領域轉化為：將空調扇領域轉化為水泵循環領域和液體傳輸技術領域。相當于將技術結合點較多的專有技術領域轉化為基礎性領域，在此種情況之下，技術領域之間具有無差別性。以“軟管”為例，本領域技術人員可以根據，如液體的流速、流量等技術要求，以及實際使用的工況的具體情況，查詢工具書即可選擇不同管徑、材質的軟管。同理，水泵的設置位置，不依賴于是否為專有的空調扇領域，只要基于水泵的液體循環領域的技術手段都是無差別的。因此，《專利審查指南》(2010 版)引入了公知常識的概念，通過采用這種法律邏輯的搭接將不同技術事實之間有機融合，消除了技術領域的差異，這種評價創造性的方式基本趨于客觀。

三、技術領域的理性關聯

涉案專利中，在外殼中還有電源輸入端子、操作控制面板，操作控制面板還包含設定、控制電路。附件2 中公開了在殼體內設置控制裝置，附件3 公開了“通過一單片機控制電路板實現對其水溫、加熱時間等的控制，為方便控制，所述單片機控制電路板還可以設置一顯示面板，用來直觀地顯示控制設置過程”，附件3 公開了該技術事實。當然，從另一方面來說，從慣用技術手段的法律規范角度，在不依賴附件3 的情況下，也可以得出技術啟示。采用技術領域的理性關聯手段，附件2 設置控制裝置及風機組件，在外殼上必然設置電源輸入端子，以及包含設定、控制電路的操作控制面板。雖然，從空調扇領域切換為控制領域，但兩個領域之間具有合理的、必然的關聯性，這種技術事實之間的融合也為合理的、必然的，存在技術啟示。在專利審查實踐中，《專利審查指南》(2010 版)引入“慣用技術手段”或者“常規技術手段”的法律規范消除了一些技術領域之間的隔閡，將不同技術領域之間理性關聯。當然，這種主觀因素在不具有公開的證據的支持下，往往成為有無技術啟示判定的爭議點和突破點。筆者認為，技術領域的理性關聯，首先要結合公開的證據，公開證據與常用技術手段兩種評價方式結合能夠達到相對客觀的程度；還要結合技術事實的明顯差異點，即技術效果的評價，即使技術領域之間能夠合理關聯，但在出現非常規的技術效果時，能否得出技術啟示也是值得商榷的。

四、結 語

筆者以為創造性評價的基本規律在于，基于法律邏輯思路的嚴密指引下的技術事實的演繹。技術事實演繹的關鍵在于，不同的技術領域之間的切換與搭接是否合理。在對法律邏輯思路充分理解的基礎上，對技術領域、技術事實的調查研究也格外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