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性公證養老：演繹跨界“傳奇”

■文／本刊記者 夏育文

9月10日上午，一對耄耋夫婦來到北京市中信公證處，咨詢在養女盡不到贍養義務的情況下，如何保障自己安享晚年。老人名下有3套房產，其中1套已過戶給養女，其他2套不想再留給養女，百年之后財產會捐給社會。接待老人的公證員薛高峰告訴老人，他將根據老人的需求，設計一套完整的方案，包括房產的抵押、獲取到的資金的管理與支配、監護人的指定、遺囑的起草保管與手續代辦等。中信公證處所開展的正是一種全新的養老服務模式——綜合性公證養老。除北京外，廣州、成都、包頭等地也都開始了綜合性公證養老服務試點。

緣于一個課題的探索

在多地公證處開展的“綜合性公證養老”服務，源于2017年4月中國社會保險學會與中國公證協會簽署的一項戰略合作協議，雙方合作開展《“綜合性公正養老服務”模式探討及應用》課題研究，共同致力于構建全方位、綜合化、多樣性的公證養老法律服務體系。

據民政部發布的《2017年社會服務發展統計公報》顯示：截至2017年底，全國60周歲及以上老年人口24090萬人，占總人口的17.3%，其中65周歲及以上老年人口15831萬人，占總人口的11.4%。持續快速增長的老齡人口帶來了巨大的養老服務需求，但老人入養老院難、找監護人難、以房養老上當受騙等時有發生。

“民眾有呼聲，政府有行動。我們首次提出‘綜合性公證養老服務’的概念，就是想充分發揮社保、公證雙方的資源優勢，緊密合作，產生‘1+1＞2’的動能和效果。”中國社會保險學會副會長呂建設告訴記者，根據協議內容，兩會合作，將利用好公證獨特的法律職能和作用，整合社保、公證、金融等多個行業、領域的資源和優勢，為老年人提供多元化、多方位的養老服務保障。

據了解，“綜合性公證養老服務”主要包括：公證處針對老年人提供公證法律服務方案，主要涉及老年人家庭日常法律文書起草（公證員代書）、養老（確定監護人、選擇養老機構、住房反向抵押養老、遺囑信托養老、遺贈扶養等）、再婚（夫妻婚前財產約定）、監護（自主選擇意定監護人，對臨終關懷、尊嚴預囑作出安排）、財產傳承（遺囑的設立、保管、執行和遺產分配、繼承、代辦事務等）、公益行為（遺體捐贈、設立基金等）、家庭糾紛調解等一系列個性化公證法律服務。探索設立專門的老年人資金托管賬戶，與銀行、信托等金融機構合作，建立以公證處為單位的養老資金托管賬戶，下設每個當事人的子賬戶，實現單獨劃轉、結算和管理，設置組合密碼，由公證機構在委托人的授權下，安全、合理地管理資產。探索建立信息互通共享機制，建立老年人家庭信息數據庫，支持為老年人提供更有針對性、高效率、高質量的服務。

2017年12月，“綜合性公證養老服務”體系建設動員會在河南鄭州舉行，同時啟動北京、河南、廣東、四川、哈爾濱等地的試點工作。

2018年6月，“綜合性公證養老服務”課題匯報會在北京舉行，公證養老服務業務、服務平臺及APP建設、養老金融服務試點模式等工作開展順利。

2018年7月，“綜合性公證養老服務”系統平臺 及“豆豆養老”APP開通。

“綜合性公證養老”風生水起。

“公證養老”的優勢

“‘綜合性公證養老服務’的起點是遺囑公證業務。”北京市中信公證處副主任閆雅強告訴記者，“通過將遺囑這樣一個小業務不斷地向前向后延伸，形成一個綜合性、全方位的體系。為老年人提供一種選擇，讓他們可以享受到高效、專業的養老服務。”也就是說，從遺囑、監護等法律關系的訂立，到遺囑、監護材料、養老資金等保管，再到遺囑、監護等約定的執行和監督實現等方面，公證機構介入養老全流程，利用公證的法律效力和公信力，以及公證人員的專業素質，圍繞老年人的身前養老、身后傳承，為老年人提供安全、便捷、全方位、有尊嚴的養老綜合服務。

為此，中信公證處設立了專門的“公證養老”部門，并安排專門人員負責相關工作，公證員薛高峰便是其中之一。

今年8月底，薛高峰剛剛與魏先生簽訂了一攬子的“綜合性公證養老服務”協議。魏先生70多歲，妻子去世20多年了，他一直沒有再婚，就是怕智障的獨子受委屈，但現在上了年紀，疾病多了，照顧兒子感覺越來越力不從心。特別是在做了心臟搭橋手術后，魏先生怕“自己在醫院被搶救的時候沒有人簽字”，更擔心“自己走了之后40多歲的兒子一個人可怎么辦”，覺得是時候要為自己和兒子“另謀出路”了。魏先生每月有6600多元的養老金，兒子有低保金，另外還有100多萬元存款和一套價值700多萬元的房產。但誰來做自己和兒子的監護人？家里的親戚“扒拉”了個遍也沒有合適人選，聽說現在有“綜合性公證養老”業務，魏先生便找到了有法律保障的可托付對象——公證處。“確定了意定監護人、指定監護人，財產委托管理，將來進養老院有人掏錢、去醫院有人付款，兒子也能被好好照顧。”魏先生說，他終于可以放心了。

遺囑，是老人繞不開的話題，而隨著家庭情況的復雜化，訂立個性化遺囑的老人也越來越多。“公證遺囑的效力是所有遺囑形式中效力最高的。”薛高峰介紹，老人去世后，公證處可以直接用繼承公證書為繼承人確權，其效力相當于法院判決書，可憑繼承公證書直接去房管部門辦理過戶。

閆雅強則告訴記者，越過子女直接將遺產留給孫輩、規定子女成年后才能繼承財產、房屋用益權交給非直系親屬、再婚家庭進行財產約定……“除了以專業素質幫助老人訂立個性化遺囑外，公證養老的真正優勢在于公證機構的公信力和遺囑的執行。”

據了解，自推行“公證養老”以來，中信公證處已經辦理委托保管執行的遺囑公證400多件，涉及房產400多套，其中立遺囑人已經死亡，順利執行過戶的遺囑10余件，繼承人都很快順利取得了新的房產證。

持續推進還需多方合作

“綜合性公證養老服務”的突出特點是“綜合”，并非公證機構一家所能完成，需要以公證為紐帶串聯起各類社會資源，整合相關社會力量。呂建設告訴記者，在針對老人設計出個性化的公證法律服務方案后，持續跟進包括確定監護人、選擇養老機構、設立遺囑、遺囑執行、遺產分配、公益捐獻、糾紛調解等養老服務全過程。“只有建立健全相關機制平臺，才能妥善解決老年人身前后事，讓老人老有所養，老有所樂。”

比如，社保機構參與公證養老服務，可以充分發揮其退管服務的管理職能，建立多方交流機制，確保養老保障公證法律服務能更貼合老年人需求，降低成本，一站式、全方位解決涉老法律問題。

財產的安全管理是老年生活質量保障的重要因素。公證與銀行合作，建立專門的養老賬戶，幫助老年人管理財產，在財產保值增值的同時，還可以方便快捷地支付給養老院、醫院、家政服務機構等，而且能夠有效防范老年人資金被騙等風險。

除房屋繼承外，車輛、股票、基金、存款等各類財產的繼承需求也越來越多，公證還需要與房管、車管等部門溝通，解決財富傳承問題。

民政部門及其下屬的為老服務公益機構和養老院，可以參與構建養老平臺，提供養老方式建議、醫務咨詢、緊急救護車等養老服務。

在“綜合性公證養老服務”體系建設中，互聯網也沒有缺席。2018年7月6日，北京金豆銀豆科技有限公司承建的“綜合性公證養老服務”系統平臺開通，“豆豆養老”APP上線，住在包頭一家養老公寓的退休干部劉老成了最初的受益者。劉老與公證處簽署了資產托管和意定支付協議。公證處為他建立了專門的資金托管賬戶，劉老的養老金每月都會自動轉到這個賬戶，公證處按劉老的意愿幫助支付養老公寓及康養護理等各種費用。劉老說,“賬戶的每筆收入和支付，我都能收到實時提醒信息，也能在‘豆豆養老’上隨時查詢，終于可以安心養老了。”

北京金豆銀豆科技有限公司總經理王東告訴記者，他們不只負責運營平臺的軟硬件開發及上線后的推廣，還負責“綜合性公證養老服務”的咨詢推廣及培訓工作，協調本地社保、民政婚姻、公安數據的對接工作，以及老年人公證代辦、意定監護人執行遺囑的監督、提供養老服務委托人綜合服務項目、公證處委托業務的代辦等等。

“綜合性公證養老服務”的試點工作將于今年底結束。呂建設表示，“這是一項跨界、開拓、創新的工作，瞄準的是社會的痛點、難點，不僅提升老年人生活品質和保障水平，也為社會保險經辦機構做好退管工作提供了新的思路。在對試點進行評估后，將視情進行推廣，形成切實可行的公證養老服務頂層設計和實施方案，希望每一位老人都能老有所養、老有所依、老有所樂、老有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