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傳》敘事小說化因素的分析

袁子雅

摘 要：《公羊傳》強調“以義解經”，但同時也有小說化敘事的特點。本文謹就《公羊傳》敘事小說化的因素進行分析與闡述，提煉《公羊傳》中的故事元素、人物描寫及細節描寫等，以期實現對《公羊傳》的深入研究。

關鍵詞：《公羊傳》；敘事；小說化

《公羊傳》是一部對春秋進行注解與闡釋的經學著作，受到經注本身性質的影響，《公羊傳》并不是以還原歷史為主要目的，而是出于注解春秋的需要，采用大量敘事性手法，并結合大量民間故事，對素材進行創造性詮釋，因而《公羊傳》與其他經注不同，有非常明顯的小說化特征。

一、民間傳說的故事元素

《公羊傳》是對《春秋》的解經，其目的就是對《春秋》做出闡釋。許多解經的典籍，大多為純經注，而《公羊傳》本身是一種口耳相傳的家學，由公羊壽及胡毋生將其“著于竹帛”，才有了定稿?！豆騻鳌繁徽J為是我國小說因素的最早萌芽之一，文中大量引用了民間傳說，這些傳說成為《公羊傳》小說化的重要因·素構成。《公羊傳》中所引用的大量民間傳說經常使用“或曰”的口吻來表述其不確定性，如“閔公二年齊高子來盟”中所描述的高子其人，并未出現在《左傳》《史記》等典籍中，后二者均記錄季友及魯人共立魯僖公，并未對齊高子有所提及，但在《公羊傳》中，認為魯僖公的即位，是齊桓公派遣高子及甲士完成的，由于事情的不確定性，《公羊傳》中表述為“或曰自鹿門至于爭門者是也，或曰自爭門至于吏門者是也，魯人至今以為美談曰：“猶望高子也?！?/p>

除了存在與其他史書并不完全相同的歷史事件之外，《公羊傳》中所記錄的許多故事，在其他史書中基本不見記載，并呈現出一定的口語化特征，故可以將之視為民間傳說故事，比如：“邾叔術讓國”一則故事中，邾婁國顏公做國君時，顏公之女成為了魯國君夫人，但也“未知其為武公與？懿公與？”魯孝公年幼，而顏公就在魯國宮殿中奸淫了魯君的九個女兒，并引外賊入宮中。在該則故事中，《公羊傳》大量使用了“未知……與？”的句式，可知《公羊傳》的記錄者本身也并不十分確定，故事本身來源于傳說的特征十分明顯，而這些民間傳說故事，成為《公羊傳》敘事的重要特征。

二、塑造鮮明的人物形象

《公羊傳》在流傳與著錄的過程中，大量引用了民間傳說，同時也塑造了許多個性鮮明的人物形象。在塑造人物的過程中，《公羊傳》中大量運用了對比的手法。比如為了凸顯人物的形象，《公羊傳》中引用了大量人物對話，既起到敘事的作用，又可作為塑造人物形象的重要方式。《公羊傳》中記錄的隱公四年時，“公子翚弒隱公”的一段故事中，運用大量對話：“公子翚諂乎隱公，謂隱公曰：‘百姓安子，諸侯說子，盍終為君矣。”寥寥數語，表現出了公子翚極盡諂媚的無恥嘴臉。而隱公回答：“吾否，吾使修涂裘，吾將老焉?！庇趾芎玫乇憩F了隱公的光風霽月、賢德磊落。通過短短的對話，人物形象就十分鮮明地呈現出來。

又比如，《公羊傳》中記錄的“衛侯殺寧喜”的歷史故事中描述到，衛侯出于重掌大權的需要，打算與寧喜結盟，但寧喜心有疑慮，希望與衛侯的弟弟公子鱄進行結盟，衛侯便令公子鱄與之結盟，可見衛侯之草率。公子鱄認為，臣子為國君效勞是臣子的職責，但臣子不應當在盟約中作為證人。衛侯因而大怒，責備公子鱄說“黜我者，非寧氏與孫氏，凡在爾！”強令公子鱄結盟。結盟之后，衛侯大權在握，便殺害寧喜，而公子鱄眼見悲劇發生，惱恨于衛侯的翻臉無情，于是攜妻女出奔晉國，并且發誓永遠不再回到衛國。《公羊傳》中通過對公子鱄與衛侯之間的對比，很好地凸顯了公子鱄與衛侯品性上的云泥之別。

三、細致入微的細節描寫

《公羊傳》中的細節描寫十分生動，細致入微，通過這種細節的描述，為《公羊傳》的敘事增加血肉。細節的描寫，大致可以按照描寫對象的不同，劃分為場景描寫、語言描寫、動作描寫及心理描寫等類型，《公羊傳》中對各種細節描寫方式的應用都十分嫻熟。

例如，《公羊傳》“宋閔公之死”一節的描寫中，十分詳細地記述了宋萬及宋閔公之間的言語交鋒，通過宋閔公辱罵宋萬的“此虜也！爾虜焉故，魯侯之美惡乎？”很好地展現了宋閔公的狹隘心胸。

這段故事的前因后果并未在《公羊傳》中完整記錄，但在其他典籍中有所記載：此前宋萬剛剛在乘丘之戰中為魯國所俘，在回到宋國之后，宋萬雖仍為宋國的重要武將，但二者的關系十分微妙，主要原因在于宋萬將身為武將卻被敵國所俘這一事件視為奇恥大辱，但宋閔公屢次在人前稱之為“魯囚”“虜”等等，這對宋萬都是極大的羞辱。此時宋閔公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竟在自己的妻妾面前重新提及此事，最終惹惱宋萬，導致宋萬“絕其脰”。宋萬弒君之后，大夫仇牧聽說此事趕來，持劍喝問宋萬，于是宋萬“臂摋仇牧，碎其首，齒著乎門闔”將仇牧牙齒都磕飛，鑲嵌在門上，宋萬之兇暴可見一斑。

《公羊傳》中對這一段歷史的記錄僅寥寥數語，并沒有闡述魯宋之間的乘丘之戰及宋萬被俘的經歷，也沒有描述宋萬回到宋國之后所遭受的羞辱，但通過描述宋萬與閔公下棋時的言語交鋒，就很好地刻畫了宋閔公的心胸狹窄、自命不凡的人物形象，又通過宋萬幾個動作“搏”“絕”“臂摋”“碎”等動作細節，突出宋萬的魯莽、勇武與兇暴，并著重描述了一個細節“齒著乎門闔”，以此格外彰顯宋萬的兇殘。通過這樣的細節描述，故事中的兩個人物都有十分豐滿的形象，故事本身的敘事性也愈發突出。

四、結語

《公羊傳》是《春秋》的經注，為了解經的方便，大量引用歷史材料，并對歷史材料進行有意識地裁剪，融合民間故事及“野史”，以便于更好地闡明公羊派的價值理念，因此具有鮮明的小說化特征。

參考文獻

[1]韓高年，徐小燕.《公羊傳》以事解經及敘事特征探析[J].中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8，38（02）：146-151.

[2]徐小燕.《公羊傳》敘事小說化因素探微[J].語文教學通訊·D刊（學術刊），2017（4）：5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