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手段的影像與動畫在在線教育中的效用差異

（浙江傳媒學院 310008）

在線教育是教育的發(fā)展趨勢，在教育部相關政策的扶持下，網絡公開課、在線學習網站如雨后春筍，移動學習類APP方興未艾。顯而易見，在線教育將為終生學習鋪平道路。然而，縱觀已有的在線課程平臺內容，現(xiàn)有的形式與制作手段相對都還比較單一；對學習者來說，課程視頻也沒有按知識的特點去進行設計。本文試圖從知識分類入手，討論不同知識類型適合的視頻表現(xiàn)形式，并分析兩種主要的媒體輔助類型——影像與動畫，在課程視頻中的效用差異，以探究如何更好地呈現(xiàn)教學內容，提高教學質量。

一、視頻形式分類

根據在線課程視頻呈現(xiàn)元素的不同，視頻分為三類：教師講授類、媒體輔助類、媒體表現(xiàn)類。教師講授類視頻主要為教師實拍影像，教師形象存在于畫面中，由聲音語言及肢體語言傳達知識信息。媒體輔助類視頻主要由教師的實拍影像配合多媒體元素演繹，影像與多媒體元素可同時存于畫面中，也可以講授穿插少量文字、圖片或影像資料組成，教師作為課程推進的主要線索，連接知識點并形成邏輯。媒體表現(xiàn)類視頻中，教師形象一般不會出現(xiàn)，畫面通過多媒體形式直接傳達知識信息。形式上表現(xiàn)為圖、文、PPT、動畫、影像、錄屏以及混合搭配。

教師講授類視頻需要著重關注教師在畫面中的表現(xiàn)，媒體輔助類視頻需注意媒體與人的相互作用關系及其所帶來的影響，媒體表現(xiàn)類視頻針對知識類型的不同，需重視聲畫配合方式、視聽的藝術表現(xiàn)力等方面。

其中教師講授類以實拍影像呈現(xiàn)，制作成本較低，對拍攝場地的布置較為簡單，易于實現(xiàn)。媒體輔助類在制作上，需要儲備相關案例的媒體內容，或者借助虛擬場景錄制與合成，視聽體驗上較講授類視頻更豐富，但制作上需要設計和處理的部分會更多。最后媒體表現(xiàn)類視頻，根據采用的不同媒體形式以及細節(jié)處理程度，在學習體驗上會產生較大差異。

二、知識類型與教學手段

（一）知識的一般分類

對不同的知識類型，其適用的教學方式不同導致視聽表現(xiàn)形式也存在著差異。教師應在明確教學目的，拆分并提煉主要知識點后，確定適當?shù)囊暵牨憩F(xiàn)形式，展開設計。

根據認知心理學家安德森（J.R.Anderson）分類方式，知識被分為陳述性知識和程序性知識。陳述性知識主要解決“是什么”的問題，包括概念、命題、規(guī)則等知識；程序性知識主要解決“怎么做”的問題，包括智慧技能、動作技能和認知策略。陳述性知識大多可通過語言表述，注重學習對象的本質以及相互間關系，因此對這類知識講解時，可采用的多樣化的手段，適用的表現(xiàn)形式自由度較高，在教師講授的基礎上，以上三類視頻形式都可采用。而程序性知識大多無法通過單一的語言表述獲得，因此在傳授形式上較為局限，能清晰呈現(xiàn)步驟，體現(xiàn)真實細節(jié)的表現(xiàn)方式更為適用，比如軟件教學通過錄屏實現(xiàn)（媒體表現(xiàn)類），舞蹈教學通過錄制舞蹈分解視頻（教師講授類）等。

（二）課程知識構成

一門課往往會涉及不同類型的知識。課程內容根據知識層次分為不同章節(jié)，不同章節(jié)包含相應的知識點。比如，在課程開始，教師會就課程做大致介紹，做好定位，給學習者一個初步的感性認識，為之后的學習做好鋪墊。隨著課程的深入，知識由淺至深，陳述性知識之間將會出現(xiàn)相關性，程序性為主的知識也會涉及到概念的解釋，單一的視頻表現(xiàn)形式無法滿足多元化知識表現(xiàn)的需求。多媒體元素此時可以起到更好的輔助作用。另外有研究表明，當一個科目在單一而非復合情境中傳授時，情境間的遷移就相當困難（Bjork and Richardson Klarhen，1989）…當一個科目在復合情境中傳授（包括列舉廣泛應用的例子）時，人們更有可能抽象出概念的特征，形成彈性的知識表征（Gick and Holyoak，1983）。1積極創(chuàng)建符合情境能幫助學習者更好地理解和記憶。

比如《非線性編輯》課程，可分為兩大部分，一是剪輯理論，二是實踐技巧。既有陳述性知識，又有程序性知識，顯然無法僅使用單一的視頻形式完成課程的講解。在理論講解部分可以由教師陳述來完成，但若涉及到剪輯技術的發(fā)展，或某一歷史事件對技術的影響，單憑教師的口頭陳述就沒那么直觀了，多媒體形式或元素的輔助就很有必要。在媒體輔助中，影像與動畫又是兩種最主要的多媒體表現(xiàn)形式。

三、影像與動畫在教學中的表現(xiàn)差異

（一）影像與動畫的根本差異

影像是人對視覺感知的物質再現(xiàn)，廣義上也包括繪畫、圖像，通常被用來記錄人、物、某一場景或某一事件。本文中的影像僅指直接由光學設備捕捉的連續(xù)畫面，而不包括人為創(chuàng)作的圖像。影像對客觀事物的觀察與記錄類似人眼所見，因此能給人們帶來接近真實的現(xiàn)場體驗，這也是帶有紀錄性質的影片都不約而同采用實拍的原因，影像為觀眾還原現(xiàn)場，呈現(xiàn)真實，代表著真實可信，因而更容易帶來震撼效果。對學習者來說，在一定情境下學習的相關內容，當在現(xiàn)實生活中遇到類似情境，也更容易回憶起學習的內容。2

但是，影像依賴于攝影機的拍攝，在實際操作中有諸多限制。比如地殼運動、天體運動、生物能轉化、細胞活動等，憑現(xiàn)有的技術拍攝難度較大或成本很高，實拍起來事倍功半。而動畫可以根據創(chuàng)作者的需要靈活表現(xiàn)，無論是數(shù)學、經濟學中的概念公式，還是生物學、醫(yī)學中的器官剖面，都能勝任。因此，動畫在某些學科領域發(fā)揮著獨一無二的作用。

根據以上影像與動畫的特征差異，筆者認為，影像在學習視頻中更適合用于啟迪學習者的感性認知，而動畫在表現(xiàn)事物邏輯與關系上更具備優(yōu)勢。

（二）影像啟迪的感性認知

1.偽探究性學習

紀錄片在教育中的意義已經十分顯著。紀錄片的取材范圍從人文歷史到自然科學，除了給大眾帶來非凡的視聽體驗，更重要的是能開拓眼界，獲得難以從日常經驗中獲取的知識。比如BBC的《現(xiàn)代藝術大師》系列。這些紀錄片在設計上，由一位主持人控制節(jié)奏，并結合相關場景及物件講述藝術家的經歷與創(chuàng)作，取景地追溯到了藝術家的家鄉(xiāng)以及事業(yè)發(fā)展地，包括采訪藝術家的朋友等。

用紀錄片形式拍攝的課程視頻，從設計到取景拍攝和制作，需要投入的成本較室內錄制視頻要高得多，所以目前紀錄片形式在在線課程中還很少見。只有少數(shù)平臺課程有所涉及。比如Future Learn平臺由英國伯明翰大學開設的《世界一戰(zhàn)：航空時代到來》課程，不失為個中典范。

該課程講授航空在早期如何對市民、工業(yè)和軍事產生影響。系列視頻全部由實拍影像呈現(xiàn)，不同于一般教師所在的講臺或辦公室環(huán)境，主講教授Peter Gray從課程一開始就在恢弘的交響樂下將學習者帶入了倫敦皇家空軍博物館，并在這里以追溯歷史的形式完成所有的課程內容。這種課程空間上的突破，能夠為學習者帶來相似的游覽體驗。

在探究性學習中，學習者通過發(fā)現(xiàn)問題，探索性地分析調查，解決困惑。紀錄片形式的課程視頻中，教師充當了引導探索的角色，學習者跟隨教師，通過鏡頭的運動與視角變化，置身于游覽探索中，帶來類似的探究性學習體驗。

2.蒙太奇的視覺情感

蒙太奇作為視聽語言中重要的表現(xiàn)技巧，通過重構和組接鏡頭、段落，使表現(xiàn)的內容主次分明，在其所創(chuàng)造的新的影視時空中，引導觀眾的情緒，最大程度激發(fā)影像的表現(xiàn)力與感染力。在在線課程視頻中，蒙太奇可用于對歷史與故事等陳述性知識講解中。

例如在《世界一戰(zhàn)：航空時代到來》課程視頻中，運用心理蒙太奇表現(xiàn)參觀老式戰(zhàn)斗機時聯(lián)想到一戰(zhàn)時這些戰(zhàn)斗機翱翔在空中的情景，引領學習者一同回顧歷史。隱喻蒙太奇和平行蒙太奇等多重表現(xiàn)手法在課程中也有所運用，例如將飛機與翱翔空中的鷹相接，表現(xiàn)戰(zhàn)斗機在空中的磅礴氣勢。

視頻畫面通過蒙太奇作含蓄而有沖擊力的影像表達，代替了教師“我想到”，“大家可以想到”，“就好比”等的口頭語言。另外，大量特寫與升格鏡頭，為學習者營造了與學習內容相稱的細膩與莊重并存的心理氛圍。特寫將視覺聚焦于微小的動作變化，令學習者專注于授課人的行為與思維導向。升格則帶來近似時空凝固的心理體驗，在這里通過這類處理技巧，讓學習者感受到回顧歷史的莊重，并在對視覺的延遲滿足中增強心理期待感。

（三）動畫呈現(xiàn)的邏輯思維

動畫與圖像是將知識可視化的重要表現(xiàn)手段，其不受現(xiàn)實時空因素制約，因而能模仿、夸張，或者最大限度地實現(xiàn)對臆想世界的構建。在對理性知識的表達上能更生動形象。其所能達成的功能有以下六方面。

1.透視結構

動畫的虛擬性使其可以任意復制、放大或縮小人在肉眼條件下無法細致觀察的對象，在透視的效果下清晰內部結構，將抽象的描述具象化，直觀化，降低理解難度。如Iversity平臺開設的《汽車原理》課程中，車輛內部構造的透視模型能清晰展現(xiàn)發(fā)動機在車內所處的相對位置；學堂在線平臺的《地質學與工程地質》課程中，利用不同色彩區(qū)分地層構成，直觀呈現(xiàn)地質地層的剖面；或是在生物課程中利用動畫清晰地描繪細胞結構等。

2.動態(tài)演變

視覺圖與動畫能夠直觀地展示一段時間內，在現(xiàn)實生活中無法觀測或很難觀察到的事物演變，如通過動畫展現(xiàn)神經信號的傳導過程，這時既放大了人們視覺上不可能看到的微觀世界，也放慢了事物的發(fā)生發(fā)展過程，將一切因素置于人眼可視的范圍，因而更方便以宏觀視角進行觀察記憶。

3.邏輯關系

對于相互關系眾多的信息可以在平面布局中加以整合，使人可以一眼看出他們相互的關系，如利用圖表將知識建立平面及空間關系，形成相互關聯(lián)的邏輯結構圖。通過對邏輯的圖像化呈現(xiàn)，人對知識由理性分析到感性的認識直接簡化為最后一步，即用圖像的視覺演繹來替代頭腦的理性分析。比如，利用三個圓圈代表三類不同內容，將其橫向依次排列，暗喻其平等關系。隨著三個圓圈向中間靠攏，最終三者合一，呈現(xiàn)出三者的最終等同關系。或者在解釋物體的受力時，繪畫，或者動畫可以更清晰地呈現(xiàn)出物體之間力的作用關系。

4.比喻比較

將人對知識對象的理性分析過程簡化，即用學習者較熟悉的形象作為已知概念的承載體，以直觀的方式更快地獲取信息。如HarvardX平臺由哈佛大學開設的《神經科學基礎》課程中，要表現(xiàn)神經遞質傳導速度非?？欤虼诉f質以卡通飛機的形象出現(xiàn)，并與其他物質的傳導速度相比較，在形象上又依次呈現(xiàn)自行車，蝸牛等，這里將神經遞質速度這一抽象數(shù)值具象為具有不同速度的對象做出形象的說明，降低了理解難度。

5.增添趣味

動畫與圖畫的鮮亮色彩能帶來愉悅的視覺體驗，動畫的擬人表現(xiàn)也更富趣味性，這在《神經科學基礎》課程中有大量體現(xiàn)。視頻中，各種傳遞物質被擬人成形態(tài)可掬的不同形態(tài)，甚至圍在一起交談起來。嚴肅的學習對象變得更為生動。但需要注意的是，作為裝飾作用出現(xiàn)的圖像或動畫，可能會引起注意力的分散。例如，在另一門課程中，教師在向學習者提問期間，在畫面一側同步作畫簡筆人物，但與問題本身并沒有相關性，此時這個裝飾元素就會吸引學習者注意力。當較多時間花費在辨認其間關系上，高層次的理解技能就會得不到充分的認知資源去運作（Norman&Bobrow1975），即注意力受到限制，理解的表現(xiàn)就受到影響。3此時，設計雖然能加強視頻趣味性，但會降低學習效率，要謹慎使用。

四、總結

綜上所述，課程教學是一項復雜的勞動，涉及到方方面面不同類型的知識，絕不是“講座錄像”能夠涵蓋的，一門好的課程視頻需要近似專題片、紀錄片的制作和投入。善于表現(xiàn)感性經驗的實拍影像和善于表現(xiàn)抽象原理的動畫，若能在課程視頻中恰如其分、各司其職，將大大提高教學效果，事半功倍。

注釋：

1.[美]約翰·D·布蘭斯福特等編著，程可拉等譯.人是如何學習的[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3年1月.第55頁.

2.[美]Julie Dirksen，簡駕譯.認知設計[M]，北京：機械工業(yè)出版社，2014年12月，第110-112頁.

3.馬笑霞.閱讀教學心理學[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7年7月.第2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