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德樹人貴在眼中有人、平等待人
——基于兩個教學案例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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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師范大學萬寧附屬中學)

一、“小作家”韓云的故事

新學期開學不久，我便注意到了班內的一位女生韓云(化名)。自我接觸這個班級，幾乎沒有看到她有同桌。當初，這并不令我奇怪，因為這個班學生數剛好是奇數，必定有一個人單桌。我開始關注這個女生，是因為在課堂上該生在回答問題時，總是會引來部分同學不自然的笑聲。最為突然的是，一次課前，韓云主動走到我的跟前，有意無意地對我講：“朱老師，我都在網絡上寫小說了！”我很好奇，就問：“太好了！真棒！能告訴我題目嗎？”她笑著說：“保密！”“那你能告訴我已經寫了多少字了嗎？”她驕傲地說：“有3萬了吧！”我震驚：“真的嗎？！你太棒了！我能成為你第一個讀者嗎？”“可以呀！”上課后，我把她寫小說的事情在班內做了介紹：“現在播報！告訴同學們一個震驚世界消息”——同學們洗耳恭聽——“我們班有一個了不起的作家，想知道是誰嗎？”——不少學生(應該有一半學生吧)異口同聲答到：“韓云——哈哈”。同學們的反映告訴我，這應該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同學們的反映還告訴我，他們對此是不屑一顧的。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關注后，我發現該生幾乎從不主動與其他人談話，其他人似乎也很少與他談話；但是該生卻很善談——你一定很奇怪吧！其實這一點也不奇怪，因為她說話從不刻意看著誰，也不刻意接近誰，幾乎就是自言自語；但是，又與自言自語不一樣：我們自言自語時聲音是比較小的、無意識的，而這位女生自言自語的聲音是正常的，和正常說話沒有什么兩樣；而且，她似乎總是有意在用這種不算小的聲音講話，似乎要證明她的存在，或者在說明同學們的不屑一顧她是不在乎的！該生課間一般不會深入到教室中間或者學生中間去，老是愛待在教室后面圍著我轉。

她喜歡與我交流，甚至在課堂上總是爭先恐后舉手回答問題，也著實為她所在的小組爭得了不少的分數(我的課堂對學生參與課堂情況進行考核；學生被分成3個小組，舉手回答問題一次為回答問題學生所在小組加2分，違紀一次扣2分，最后作為小組綜合成績的一部分，并給予精神和物質上的獎勵)。慢慢地，她在我的課堂上成為了本小組的“功臣”，她所在小組的同學也開始用另樣眼光看待她了。當我提出課堂問題，本組的同學難以回答時，便會有同學在班內提示“韓云舉手哇！”她也會毫不猶豫地舉手，大有赴湯蹈火、英勇獻身的精神和氣概。回答過程中，我會用比給予其他同學更多的暗示給她以啟發，盡量鼓勵她答得好一些。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后，我又打破常規，嘗試重新小組編排。大家發現了韓云“存在的價值”，韓云成了炙手可熱的“搶手貨”。再后來，韓云與其他同學的關系融洽了，再談到韓云的名字，大家自然了不少，韓云自言自語的機會少了，與人交流的機會多了，雖然還是講臺處的“常客”，但是深入到教室中間或者學生中間去的機會大大地增加了。

二、拉肚子考生李杰的故事

2018年6月28日上午8:20時許，語文科期末考試正式開始。進入考場前，教務主任特地向我們強調，開考1小時之內嚴禁學生上廁所。可偏偏就有這么一個考生，開考不足半個小時，就舉手示意要上廁所。我拒絕了他的請求，并示意他繼續答題。他沒有反抗，我也沒有置之不理，而是用眼睛余光留意他的表現:決不放過一個試圖舞弊者，也決不耽誤一個真正內急者。只見他頷首眉頭緊皺，手中之筆緊握不動，面部透紅，額頭似有汗珠滲出——這些跡象告訴我，他是一個真正的內急者。

我決定冒被教務部們批評的“危險”，再一次走到他的跟前，示意他上廁所。他驚奇看我一眼，快速站起，拿起手紙夾腿碎步向廁所走去。因為走得匆忙，他的答題卡沒有來得及遮蓋。當我上前代他遮蓋時，無意中發現他坐過的凳子上有少許混黃色粘稠狀液體，起初我沒在意，當我轉身要離開時，一絲污濁的氣味飄來，我頓時心頭一顫:他應該是拉肚子了!5分鐘過去了，該生還沒有回來，這更加印證了我的想法。此時此刻，他應該在清理內衣，可是離開時帶的一小包紙巾怎么能夠應付得了?被糞便玷污的衣褲一定很臭，他是否好意思回來呢……我不免自責起來:如果早點同意他外出，應該就不會出現這么尷尬的事情了！容不得我多想，我拿出紙巾，拭去凳子上的污漬，緩步走出考場，尋求臨近考場老師的幫助。自己帶上更多的紙巾，徑直來到衛生間，果然不出所料。我告訴他，把內褲丟掉，然后把帶來的紙巾遞給他，教他處理；并安慰他不要擔心考試，速到宿舍做后續清理。

該生臉漲的通紅，在我的指導下快速離開考試區域。考試結束后，我在考場記錄表上寫下了缺考考生的信息:李杰，拉肚子，中途無法繼續考試；我又電話向他班主任做了匯報，并囑托要妥善處理。

該生沒有參加此次考試，但是，經此一番，我們彼此所獲得的人生閱歷恐怕是一次考試所無法企及的。

三、師生平等的價值

首先，你渴望公平和正義嗎？我想，回答是肯定的。沒有人希望受到不公平待遇。文藝復興時產生的西方價值觀“自由、平等、博愛”里面有平等，空想社會主義者莫爾“烏托邦”里面有平等，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里有平等，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里面有平等。一句話，追求公平正義是人類共同的本性和永恒的價值追求。學生雖然年齡不及教師、學識不及教師，但是作為一個生命個體，作為一個社會成員，在受到平等待遇上，是“天然”應有的。

其次，平等是新時代公民必備的素質。中國一貫主張國家不分大小、強弱，應該受到平等對待。國家尚且如此，公民責無旁貸。當前，中國發展已經進入新時代，新時代對公民提出了更高的綜合素質要求，這里面自然少不了平等。平等不是抽象的，而是具體的。它應該體現在我們生活工作的各個方面。作為一名教師，在對待自己的“另一半”——學生——時，如果不能公平加以對待，則必落伍于時代。

四、師生平等是具體的

平等，作為一種價值追求，不是空洞的、抽象的，而恰恰是具體的，它體現在教師教學活動的方方面面。

首先，師生之間的平等體現在日常交流中。走在校園中，迎面走來三五一群的學生，主動向老師問好？你是怎么做的呢？是微笑或者點頭致意還禮，還是和同事談笑風生悄然飄過呢？對于一個屢教不改的學生，你是聳肩搖頭無可奈何，然后罰寫檢討2000字；還是靜下心來促膝長談，進行“第101次的談心”呢……

其次，師生之間的平等體現在你的朋友圈中。常言道，你希望別人怎么對待你，你就應該試著怎么對待別人。有的時間，我們常常抱怨：“氣死我了！學生簡直太不像話了！”從此，就把這個學生拉入“黑名單”，“老死不相往來”！但是請你記住，學生之間的朋輩關系往往優先于你和部分所謂“好學生”之間的關系。你與“關鍵少數”學生關系你處理不好，不用太長時間，你的整個師生關系包括你的課堂教學的效果馬上就會受到嚴峻挑戰。因此，教師的“朋友圈”里沒有也不應有“黑名單”。

最后，師生之間的平等還體現在活動中。“課外活動就像一個‘孵化器’，課堂知識在那里被集合、檢驗、重建，以發揮更有意義的作用。同時，課外活動為學生提供大量的實踐機會，幫助學生建立與同伴群體和社會機構的聯系，對學生的人格發展十分有益”[1]學生喜歡組織各種各樣的活動——對于這一點，誰也不會懷疑。可問題是，學生之間的活動你參與過嗎？你屑于參與嗎？學生有邀請你參與他們活動的經歷嗎？你高興地答應了，還是“去去去，自己玩兒”，或者找理由避開呢？可以避開學生的活動，會拉大你們之間的距離。

五、師生平等的建議

首先，教師要有高度的職業認同感。教師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是人類文明繼往開來的拓荒者，絕不是照著課本讀一讀、寫一寫那么簡單，而是要“立德樹人”，這也正是教師偉大之處。能否認識到這一點，決定了你的工作態度，決定了你的工作思路，也決定了你的師生關系——歸根結底，影響你的職業幸福。而要實現這一轉變，就要求教師成為學生可以親近的人、值得信賴的人、玩到一起的人。所有這一切，離開師生之間的平等都將化為烏有。

其次，教師要有一顆童心。你可能已經是30歲、40歲甚至是50歲的人了，但是，站在講臺上，走在學生中間，你就是周圍學生的同齡人。否者，一切教學活動都會因此而大打折扣。很難想象，一個在學生面前經常板著臉、一個看到學生課外活動就繞開、一個從來不懂得幽默的教師會體會到職業的快樂！一個童心未泯的教師，必定是一個“有溫度”的教師，即使工作業績不優秀，但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最后，教師要有“靜待花開”的耐心。教師工作與其他工作最大的區別，在于他的勞動對象是活生生的人；確切地說，是一群性格迥異、能力懸殊、背景萬殊、變動不居的“毛坯”。他們有的懂事乖巧，惹人喜愛；有的秀外慧中，令人驚艷；有的遲鈍愚拙，讓人不忍直視；有的生性頑劣，使你怒火中燒……盡管如此，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孩子”，有著共同的榮譽稱號“祖國的未來、民族的希望”。你可以對他們中的優秀者大加贊賞，但是絕對不可以對他們中的“困難戶”冷言以對，因為，他們沒有次品，更沒有廢品——至少在當下。換一種心情，靜待花開。

平等地對待你的學生吧，那是你幸福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