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振峰 劉 維 馬 及 陸以喬 吳屹昂項周霞 李恩昌 潘曉婷 林建鋒
器官移植是當前針對器官功能衰竭的最有效治療方法,但是供體的緊缺,造成與器官移植術和輔助藥物發展極不匹配的現狀,絕大部分患者只能因終末期器官功能衰竭而離世。根據國家衛計委統計,我國供受體比例相當懸殊,高達1∶30[1]。對比西班牙(39.7/100萬)、克羅地亞(39.0/100萬),我國的每百萬人口器官捐獻僅為1.83左右[2],與同在亞洲的日本(4.27/100萬)相比也相差甚遠[3]。尤其自2015年我國全面停止使用死囚器官后,公民自愿器官捐獻成為唯一的移植器官來源,器官捐獻供需比更是嚴重失衡。
如何提高公民器官自愿捐獻意愿程度成為一個迫切而重要的問題。從某種意義上講,沒有宣傳,就沒有捐獻,特別是在我國,宣傳和教育尤為重要[4-5]。隨著現代化信息技術的成熟與發展,網絡直播行業的崛起受到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與認可。近年來,直播內容趨于多元化,“直播+公益”的形式更是越來越多樣。結合器官捐獻與直播,將器官捐獻具象化,貼近生活,有助于讓更多人知曉并參與到器官捐獻事業中,也順應了時代的潮流。
2018年安徽醫科大學在開展線下的一次器官捐獻活動時,通過地方媒體和新浪直播間進行直播,直播觀看人數達35萬人,打破了時間和空間的局限,大大促進了器官捐獻宣傳。筆者由此受到啟發,試圖開創一種器官捐獻宣傳的新模式。
經過實踐和調研,筆者帶領團隊嘗試了器官捐獻和直播相結合的初步模式:與具有器官捐獻移植資質的醫院和官方媒體合作,結合器官捐獻過程,關注捐獻者、捐獻者家屬和協調員等相關人士的行動,同時將線下器官捐獻志愿服務項目線上做,向社會展現志愿者風貌,進一步弘揚志愿服務精神,帶動社會大眾參與到器官捐獻志愿服務活動中。此外,直播間可加入器官捐獻知識普及講座,邀請移植方面的專家、社會各界知名人士、捐獻者家屬等進行演講,借助專家的專業性、名人的紅人效應和捐獻者家屬的真實性擴大直播間的影響力。
在這樣的背景下,筆者以浙江省的市或縣級市為單位,進行了關于“‘器官捐獻網絡直播’的可行性”的調查。
隨機選取了浙江省14個縣、縣級市和行政區劃(包括溫州甌海、溫州瑞安、杭州蕭山、寧波慈溪、金華武義等)的公民共1 016名進行了實地問卷調查,共計回收有效問卷907份,問卷回收有效率為89.27%。
本次調查采用自制問卷進行抽樣調查。在問卷填寫過程中調查員除必要的名詞解釋外,不對被調查者作任何暗示,被調查者對調查內容獨自匿名填寫,以此保證收回問卷的有效性。
數據使用SPSS 19.0進行統計學分析,對多項數據進行卡方檢驗,證實其差異是具有統計學意義的。采用交叉分析的手段,對問卷結果進行分析研究。
調查員培訓:在發放問卷前對調查員進行統一的規范化培訓,首先確保調查員自身了解問卷中每一條目的含義,其次告知調查員切忌在被調查者填寫問卷過程中,說出具有引導性的文字,影響問卷的真實性。
問卷篩查:在回收問卷時,要求每一位調查員對問卷的真實性進行評判。
在調查對象中,男性448人(49.4%),女性459人(50.6%),其中不同性別對“器官捐獻網絡直播”可行性的認可度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且兩性認為其完全不可行的人均較少(男性為7.8%,女性為8.1%)。年齡18歲以下169人(18.6%),18歲~30歲503人(55.4%),31歲~50歲191人(21.1%),50歲以上44人(4.9%),見表1。由表1可知,31歲~50歲的群體認為“器官捐獻網絡直播”不可行,這可能因為該年齡段身體機能由盛轉衰,生死觀念的困擾導致了對器官捐獻的排斥,加之其對直播認識往往不足甚至存在一定誤解。學歷小學及以下44人(4.9%),中學(初中、中專、高中、職高)352人(38.8%),大學本(專)科476人(52.5%),研究生以上35人(3.9%),其中學歷在大學本(專)科的人群認為器官捐獻網絡直播可行性高的比例(48.6%)最高(P<0.05)。
但因為種種原因,調查對象中有小部分人對“器官捐獻網絡直播”模式持否定態度。客觀上來講,新事物在其產生初期受到質疑,這是不可避免的,這一宣傳器官捐獻的新模式也不例外。此外,對直播這一近幾年才流行的新事物的有限了解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調查對象對這個模式可行性的判斷。還有直播平臺監管不力產生的直播亂象、直播帶來的潛在倫理問題等因素,都是“器官捐獻網絡直播”模式日后發展需要克服的阻礙。
表1調查對象基本情況[n(%)]

項目可行不可行χ2值P值性別 男413(92.2)35(7.8)0.0190.890 女422(91.9)37(8.1)年齡 18歲以下152(89.9)17(10.1)12.5990.006 18歲~30歲472(93.8)31(6.2) 31歲~50歲167(87.4)24(12.6) 50歲以上44(100.0)0(0.0)學歷 小學及以下37(84.1)7(15.9)11.2440.010 中學(初中、高中、中專、職高)315(89.5)37(10.5) 大學本(專)科450(94.5)26(5.5) 研究生及以上33(94.3)2(5.7)
器官捐獻宣傳方式多種多樣,分析表2可知,目前學校組織線下活動宣傳、以紅十字會等公益組織組織宣傳、網絡等新媒體的宣傳等方式為主(90.06%),贊同這幾種主流宣傳方式的對“器官捐獻網絡直播”認可度很高(分別為94.1%、93.4%、91.7%),其強大的受眾基礎對其發展推動很大。由表3對于本身特性的分析,大多數調查對象對于“器官捐獻網絡直播”所帶來的真實感、參與感和便捷感能促進器官捐獻宣傳表示贊同,而相對來講三種優勢中,又以參與感最為突出(35.5%)。因此,如果將器官捐獻同直播結合起來,利用好強大的受眾基礎,突破時間和空間的限制,讓更多的人看得到、聽得見,增加他們的參與感,必定能更好地宣傳器官捐獻,從而提高器官捐獻意愿度。
表2不同宣傳方式對“器官捐獻網絡直播”可行性的影響[n(%)]

宣傳方式可行不可行χ2值P值學校組織線下活動宣傳160(94.1)10(5.9)14.1640.007由紅十字會等公益組織 組織宣傳382(93.4)27(6.6)網絡等新媒體的宣傳210(91.7)19(8.3)紙質媒體的宣傳29(90.6)3(9.4)其他54(80.6)13(19.4)
表3 “器官捐獻網絡直播”優勢對其可行性的影響[n(%)]

器官捐獻網絡直播優勢可行不可行χ2P值真實感197(94.7)11(5.3)26.3960.000參與感295(90.5)31(9.5)便捷感285(95.3)14(4.7)其他 58(78.4)16(21.6)
自2012年YY直播在國內開啟網絡直播時代后,“一人直播、眾人圍觀”的模式逐漸流行起來。據《第41次中國互聯網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17年12月,有3.44億網民使用了網絡直播,占網民總數的47.1%。這足以表明,網絡直播已成為了一種炙手可熱的娛樂和社交平臺[6]。在網絡直播經歷了短暫的爆發式增長后,其旺盛生命力的維持要求其價值觀和內容朝多元化發展,“直播+公益”模式也應運而生,如賑災義演、助銷滯銷農產品、知名主播成為共青團推廣大使等都是公益直播發展的足跡。2016年的芭莎明星慈善夜更是因引入網絡直播而受到高度關注,活動當晚直播視頻觀看量超過3 600萬次,通過直播間收到的打賞金額高達424.7萬人民幣[7]。
大力推進技能大賽在創新人才培養中的作用 通過組織參加各種層面的高水平技能大賽,用比賽檢驗教學,以比賽促進教學,圍繞比賽項目做文章[5],多反思、多總結,提高指導教師團隊的實操水平和創新水平,帶動專業學科創新教育水平的提升,進而優化創新型人才培養教學。
據此,我們對調查對象進行了相關研究,表4顯示,非常了解網絡直播的調查對象中,僅4.9%認為“器官捐獻網絡直播”不可行,而在完全不了解網絡直播的群體里認為不可行的比例則高達12.7%。顯然,有一部分不贊同“器官捐獻網絡直播”源于其對網絡直播的陌生。我們的目標群體就是直播的受眾,在該群體中極高的認可度對器官捐獻直播的推行大有裨益。如將群體再精確化,我們最直接的受眾便是認可公益直播的觀眾,由表5可知,對公益直播持不同態度的人對“器官捐獻網絡直播”的可行性評價有明顯差異(P<0.001)。贊同公益直播的群體中92.9%認可“器官捐獻網絡直播”,明顯高于反對公益直播的75.6%。以上數據不但表明“器官捐獻網絡直播”在目標受眾中深受認可,在潛在群體中也留下了較好的印象,持反對態度的少之又少。
結合大眾喜聞樂見的直播方式,器官捐獻找到了一條新的宣傳道路——“器官捐獻網絡直播”,其推行符合時代的潮流,憑借極高的認可度,終將成為大眾的選擇。
表4網絡直播的了解程度對“器官捐獻網絡直播”可行性的影響[n(%)]

網絡直播的了解程度可行不可行χ2值P值非常了解116(95.1)6(4.9)6.9450.031基本了解574(92.7)45(7.3)完全不了解145(87.3)21(12.7)
表5網絡直播的不同態度對“器官捐獻網絡直播”可行性的影響[n(%)]

對公益直播的態度可行不可行χ2值P值贊成801(92.9)61(7.1)17.6520.000反對34(75.6)11(24.4)
由表6可知,除了器官捐獻簽署流程等傳統宣傳內容外,在器官捐獻內容的直播上,絕大部分人贊成器官捐獻協調員的工作畫面能提高“器官捐獻網絡直播”的可行性(92.9%),其次較多人贊成器官捐獻簽署流程等相關內容,志愿者線下活動宣傳畫面也能提高其可行性(分別為90.9%和91.4%)。比對表3數據可知,將目前的一些幕后工作搬至臺前,能讓更多的人接受“器官捐獻網絡直播”的宣傳方式,讓更多的人知道器官捐獻,從而推動器官捐獻事業的發展。
表6 “器官捐獻網絡直播”的內容對其可行性的影響[n(%)]

器官捐獻公益直播內容可行不可行志愿者線下活動宣傳畫面490(91.4)46(8.6)器官捐獻簽署流程等相關內容537(90.9)54(9.1)器官捐獻協調員的工作畫面748(92.9)57(7.1)其他233(86.6)36(13.4)
經調查,大部分調查對象認為“器官捐獻網絡直播”的可行性不會受其潛在問題影響。由表7可知,認為潛在問題不會影響可行性的人中有93.8%認為“器官捐獻網絡直播”是可行的,認為潛在問題會影響可行性的群體人群中則有明顯區別,為88.5%。經上述分析可以認為,潛在問題對“器官捐獻網絡直播”存在一定負面影響。因此,如何處理“器官捐獻網絡直播”實施可能會帶來的潛在問題,就顯得極為重要,這可以使更多的人接受“器官捐獻網絡直播”這一新的宣傳方式,提高其可行性。
表7 “器官捐獻網絡直播”的潛在問題對其可行性的影響[n(%)]

潛在問題是否會影響可行性可行不可行χ2值P值不會 511(93.8)34(6.2)6.5570.038不清楚101(91.8)9(8.2)會 223(88.5)29(11.5)
“器官捐獻網絡直播”這一全新的宣傳方式不但迎合了當代人獲取信息的習慣,而且能給器官捐獻宣傳帶來新突破。根據上述結果分析,可以看出民眾多數是通過媒體,尤其是通過微信、微博等網絡新媒體的途徑了解到器官捐獻,并且認為國內目前器官捐獻率低很大程度上是由器官捐獻宣傳教育力度欠缺,宣傳方式及途徑單一造成。做好器官捐獻宣傳工作,使宣傳有形有效,有吸引力、影響力,就要注重宣傳策劃創意,不斷增強號召力[8]。并且,“器官捐獻網絡直播”宣傳模式能借助直播所帶來的真實感、參與感和便捷感,進一步促進器官捐獻的宣傳。
2018年“器官捐獻——春分緬懷誦讀會”首次通過安徽公共頻道和新浪安徽進行現場直播,新浪直播間當天超過35萬人在線觀看,并紛紛留言點贊,表達對器官捐獻的認同[9]。由直播的觀看人數和社會影響可見,群眾對于以器官捐獻活動為內容的直播抱有極大的熱情。利用直播平臺具有的真實性、互動性和移動性,觀眾能隨時隨地觀看直播,參與到器官捐獻中來,從而感受到器官捐獻的偉大意義。同時還可采用邀請各界名人、器官移植外科醫生等醫療專業人士參與到我們的直播過程中,借助名人效應和專業人士的信服力,帶動“器官捐獻網絡直播”的迅速發展,促進器官捐獻的宣傳[10]。
此外,創新地將器官捐獻放入直播,還可改善當前直播內容“娛樂至上”的現象,引導社會價值觀的轉變。
出于對器官捐獻事業的尊重,直播間的內容選擇應當慎重考慮。在直播中,除應有的器官捐獻簽署相關流程外,還可以加入協調員的工作畫面,包括與捐獻者家屬進行溝通交流、指導捐獻者家屬填寫捐獻自愿書、協調與捐獻有關的醫療機構及評估小組等相關部門、隨訪慰問捐獻者家屬、對捐獻者進行臨終關懷及身后緬懷、為其申請社會福利等,志愿者線下宣傳活動畫面,例如日常宣傳、志愿者下鄉送醫療服務、線下舉辦宣傳講座、向路人介紹器官捐獻的場景等。
3.2.1 將器官捐獻協調員的工作畫面放入網絡直播
目前,由于宣傳力度不夠,群眾普遍不知道協調員的工作性質,在器官買賣現象的影響下,本來作為公益工作者的協調員,可能被誤解為從事器官買賣的謀利者,實際上,協調員是器官捐獻和分配的見證者,協調員不等同于勸捐員[11],把協調員日常工作畫面拿到幕前,使社會大眾對其有一個更深的了解,有助于協調員自身形象的建立與提升、增加觀眾的親切感,同時觀眾在觀看協調畫面的過程中,也能加深其對器官捐獻的了解,使器官捐獻更加具體化。
3.2.2 將志愿者線下宣傳活動放入網絡直播
局限于時間地點,志愿者的宣傳服務活動常面臨“付出多、受眾少”的尷尬境地。若是將志愿者的線下宣傳現場進行網絡直播,讓志愿服務既能“聽得見”,又能“看得見”,提高觀眾的參與感,通過線下活動宣傳和線上直播展示將志愿精神呈現給觀眾,利用互聯網的大眾性和迅速傳播性掀起全民關注器官捐獻的熱潮。借助直播的力量,讓更多的人知道器官捐獻、從而參與到器官捐獻宣傳事業中。
此外,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越來越多的人關注自身的疾病與健康,為豐富直播間的內容,可以在日常直播中添加器官保養等醫療知識科普講座,將普通的醫療知識科普結合器官捐獻放入直播中,提高社會大眾自身的健康保健意識、將疾病防患于未然,進而提高大眾對于器官捐獻的接受度。
器官捐獻在國內仍屬于敏感話題,與之相關內容的直播也應審慎,且倫理問題一直是阻礙器官捐獻事業的根本原因[12]。根據筆者的調查,各種直播內容均很受認可,但這些內容往往涉及許多倫理問題:直播內容如選擇不當,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信息泄露,影響到雙方家庭的正常生活,亦違背了國際上通行的“雙盲原則”(即捐、受雙方均不知曉對方的任何信息);可能拍攝到的志愿書簽署畫面或將侵犯簽署者的隱私權;直播過程中拍攝到的簽署者、捐獻者、受捐者的形象暴露了其身份信息,可能導致“逼捐”現象的出現,這或將為其后期捐獻過程帶來精神壓力。例如幾年前新華社題為《骨髓庫志愿者被公開點名“逼捐” 誰來保護捐獻者的隱私》的報道,因為事先泄露了捐獻者的個人信息,但捐獻者因某些原因不能實施捐獻,與之配型成功的患者家屬使用不當手段“逼捐”,給捐獻者及其家屬帶來了巨大的精神壓力。在器官移植問題上,公民的合法權益中最重要的是維護公民捐獻或不捐獻其器官的自由權利,即公民在捐獻器官問題上的自主權[13]。
對此,工作人員可以通過畫面處理、口頭敘述、制作錄播并擇期播放等方式,在直播平臺上進行報道。但是,這些措施治標不治本,根本上還是要從觀念出發。愈來愈受重視的“健康倫理學”將“健康道德”上升到了社會道德中的重要內容,民眾也開始自覺在享受健康權利的同時,顧及他人的健康[12]。在直播中增加相關內容,弘揚這種社會道德,器官捐獻話題自然不再敏感,公民樂于接受宣傳,簽署率的提高也指日可待。
此外,由于直播本身的“實時”特性使得觀眾對其觀看內容的完整性很難被保證;同時,一次直播能夠傳遞的器官捐獻相關知識也十分有限。而由于觀眾群體數目的龐大,直播時間有限,詳細解答所有觀眾提出的全部問題不可能實現。這就需要針對在直播結束后對器官捐獻仍有疑慮的觀眾開展相應的答疑工作。答疑工作的開展同樣可以依托快速便捷的互聯網,如以微信公眾號為媒介,觀眾通過公眾號提出自己的疑惑,而工作人員則在后臺接收并做出相應解答。
器官捐獻宣傳應利用各種手段和途徑特別是影響較大的主流媒體加大宣傳力度,采取具有震撼力和影響力的宣傳形式[14]。在當前社會直播流行的趨勢下,面對器官捐獻宣傳事業的現實需要,“器官捐獻網絡直播”具有極大的可行性,能促進器官捐獻宣傳事業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