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瑋
《只因遇見你》25萬多字,我用了不到兩天就讀完了,這差不多是我最近幾年閱讀速度的一次紀(jì)錄。去年重讀奧爾嘉·朵卡萩的《太古和其他的時間》,不過14萬字的小書,我斷斷續(xù)續(xù)讀了一個多月。為什么讀《只因遇見你》會這么快?或者說這部長篇為什么會抓人?我想,最大的原因在于馬林的語言。
馬林的語言風(fēng)格值得一說。小說語言亦莊亦諧、亦正亦邪,常常指東打西、隔山打牛,滔滔不絕令人捧腹,滿腹經(jīng)綸令人叫絕。他真是有一種不計成本,揮詞如土、語不驚人不打句號的勁頭。更難得的是作者的態(tài)度,雖然饒舌,雖然油腔滑調(diào)卻不尖酸刻薄,戲謔嘲諷卻無惡毒之意。閃展騰挪,自始至終不踩紅線,沒有落入輕薄、刻薄、惡毒的險地。
我并不想把《只因遇見你》與那些言情的青春文學(xué)相提并論,它們不是一回事。細(xì)讀這部小說,還是有高明之處。
這部小說披著一件言情小說的外衣,而且主人公艷遇不斷,在欲望中橫沖直撞,文字里充滿著旺盛的荷爾蒙與亢奮的力比多氣息。王爾德說過,男人的愛情如果不專一,那他和任何女人在一起都會感到幸福。小說初始,我疑心主人公楊二虎不過是心猿意馬的登徒子一枚,所遇佳人均可傾心。難道作者要寫一部不合常規(guī)的駭人之作?這真是給了我某種期待。但作者還是拉了回來,并在小說里做出供述:這年月不缺故事,就缺真情。電視劇比生活更現(xiàn)實,現(xiàn)實比電視劇更荒誕,真情就像撒哈拉沙漠中的綠洲一樣稀少,也像珠穆朗瑪峰頂?shù)目諝庖粯酉” G∏≡谶@樣的時代大背景中,主人公真正難以忘懷的是——真真。愛,成為這個荒誕時代最真誠最頑強(qiáng)的存在和支撐,盡管小說最后采取了大團(tuán)圓式的結(jié)尾,稍落俗套,但我們還是被這種赤誠的愛深深打動,并感受到因愛而生的溫暖和慰藉。
《只因遇見你》寫市井生活。小城市中普通人的生活際遇,地攤上的煙火氣,不合時宜的脂粉氣,和急色兒的力比多氣息,這些氣息混雜起來,來歷不明卻熱鬧非凡,亂花漸欲迷人眼。
然而,愈熱鬧,愈孤獨(dú)。
孤獨(dú)掩藏在現(xiàn)實深處,被十分真實、具體、喧囂的世俗生活層層包圍。當(dāng)然,這種孤獨(dú)并不明顯,而是在局部,細(xì)小而微,我不知道作者這樣寫,是無意為之還是寫作的自覺,事實是作者完成了這樣的寫作。
世俗生活之下的愛與孤獨(dú),雖然著墨不多,也正是今日世俗生活的實相。好作家錦心繡口,無須篡改生活,巧妙,不露聲色地寫出愛與孤獨(dú),這樣的作家應(yīng)該收獲敬重的目光與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