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圖關鍵詞:少年拿著殘缺的小鯊魚玩偶遞給女生、女生周圍是各種各樣可愛卻殘缺的玩偶、玩偶修補師、
作者有話說:我跟周周添加好友已久,久到我腦海中周周在群內的催稿信息由去年的11A到現在的11A……我每次都奮起而坐,誓要為周周寫稿,然后打開電腦,癱坐沙發,然后就沒有然后了。這次頭懸梁、錐刺股地寫了一整夜,終于沒有對不起周周!
周周:“沈衣衫!過稿了!開心嗎?!”
我:“沈???”
拔刀吧!或許愛,就是相愛相殺。
你喜歡我一下,我就想將整個世界都捧給你。
微博:@枕衣衫
1.沒人打得過我
【你好,本店最新世界圍棋棋王戰直播全錄屏,僅需十元。】
【你好,本店最新世界圍棋公開賽直播全錄,僅需八元。】
【你好,本店最新世界職業圍棋錦標賽直播全錄,僅需五元。】
這人的微信名叫Y,是個微商,這天晚上蘇昧每隔一段時間就能收到這個Y的群發賣資源的消息,不過大概是沒人買他的資源,價格一降再降,她一直沒刪他的原因一是:這個微信號也是她現在的工作室工作號,多加點顧客資源總是沒錯的;二是:她就是想看他的生意差到到底能不能成功降到0元。
她正百無聊賴地盯著微信界面看時,工作室的門卻被人一把推開了。
來人個高腿長,衣袖挽至手肘,再往上望去,便是淡粉色的薄唇,唇形姣好。
蘇昧盯著那人的嘴唇看了半晌,心里第一次對網上的美男排名有了認同。
只是她不開口,他便也不說話。
不過秀色可餐,也要吃飯。
她攏了攏頭發:“您好,請問您需要修補什么玩偶?”
聞言,男人抬腿走在她的面前:“月色正好,金燦燦的陽光灑在了我的床上。我洗了個澡,用的是檸檬味的沐浴露,然后爬上床翻身抱過它想要睡覺覺,結果發現,唰——它的胳膊沒了;咔嚓——牙齒也掉光了。”
“……”
蘇昧眼里是罕見的迷茫:“什么?你再重復一遍。”
于是男人又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重復了一遍。
蘇昧的腦袋上寫滿了問號。
先不提為什么月色下會有金燦燦的陽光,那兩個擬聲詞也很讓人窒息,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是句子中間的三個字。
睡覺覺?
睡什么睡!
她的余光落在男人手中的抱枕上,霧藍色的小鯊魚齜牙咧嘴,魚翅部分的確無精打采地垂了下來,白色的牙齒也落了幾顆。
似乎是為了驗證自己的說法沒有問題,男人攤開掌心,里面躺著幾顆白色的毛絨牙齒。
蘇昧的眼神重新落回到男人身上,眉角一陣無法控制的抽動。
眼前的男人叫俞弋朝,擁有名人頭銜的天才職業圍棋手,奪得世界冠軍一舉升到九段,每一手棋都帶著絕對的沉穩和掌控力。
都說棋品如人品,一個人下棋的風格就代表著一個人的性格,可俞弋朝偏偏不按常理出牌。
與其溫和穩當的下棋方式不同,他的性格……略顯暴躁。
傳聞曾有人在賽后委婉地向他表示,他需要收斂一下性子,免得出門被人打,可這位卻抬了抬眼睫:“被打?”
那聲音很低,帶著無形的壓迫,提問者愣是沒敢再吱聲。
俞弋朝耐心地等了五秒鐘,五秒鐘后耐心告罄:“無論是哪種打,都沒人打得過我。”
打架是,圍棋亦是。
這番囂張的言論傳遍全網,從此他就是圍棋界的名人。
甚至因為那過分好看的五官,獲得了一票小迷妹。
蘇昧雖然不算迷妹,但也曾被那一手棋藝所驚艷,可這位圍棋界的大佬,卻在十分鐘前,一臉小白兔模樣地敲響了她工作室的門,舉著一只看起來就年代久遠的玩偶,滿口瘋話。
深吸了一口氣,她理了理思緒,伸手接過小鯊魚玩偶,與此同時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酒氣。
原來是喝醉了。
她長舒一口氣,還好不是傻在她的工作室里。
只要不是傻子,她就可以放心大膽地收費了。
2.微信號給我
蘇昧是一名玩具修補師,由于其職業的獨特性,所以她見過各式各樣的人,自認為早已總結出了一系列待人接物的套路。
但這套路顯然不適合俞弋朝。
這位爺在將玩偶遞交完畢之后,心滿意足且不給她絲毫反應時間,就大步走向了她辦公室的沙發,闔眼睡去。
她愣神片刻,走過去伸手想要去拽男人,沒拽動。
男人萬般憋屈地縮在沙發里,似乎被拽得煩了,微微翻轉手腕,精準無誤地扣在了蘇昧的頭上揉了揉。
姿態親昵,還有點寵愛。
被自己的心里話嚇了一跳,蘇昧任由他又揉了一把自己的腦袋。
就在這愣神間,俞弋朝終于沉沉睡去。
次日,他是被陽光刺醒的,他微微睜眼,看見自己一雙腿分外委屈地垂在沙發扶手外邊,脖子也仿佛被人用板磚敲了一記般疼痛。
他本來就有起床氣,此刻更是一陣氣悶,有一種想毀滅一切的沖動。
“手下留情!”
沒等他付諸行動,一道驚恐的女音便傳入了他的耳朵。
緊接著一陣手忙腳亂下樓的聲音響了起來。
蘇昧睡眠質量不太好,聽到些微動靜就會醒。她睡眼惺忪地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就看見俞弋朝面色陰郁地坐在沙發上,大有一副想把那沙發給拆了的架勢。
于是她當即就從二樓屁滾尿流地沖了下來。
這幢市內小別墅,二樓是她的起居室,一樓便是她的工作室。
俞弋朝左右打量了一下:“我怎么會在這?”
“……”
見對方一副警惕還不認賬的模樣,她趕忙將那只小鯊魚舉了出來:“您昨晚找我,希望我能幫您修補一下這個玩偶。”
看見小鯊魚,俞弋朝的眼神狠狠瑟縮了一下。
似乎想起來自己昨晚的模樣,他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站起身,居然還挺好說話:“哦,那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她連連擺手,“記得付錢就好。”
“多少?”
“一千五。”蘇昧笑容親和,指著二維碼,“掃碼付款即可。”
“……”
這鯊魚是別人送的,俞弋朝不知道價格,但估計也就幾十上百塊錢,結果修補一下整整翻了十倍有余。
知道對方究竟在想些什么,她笑容不減:“修補一個玩偶比制作一個玩偶所需要的心力更多。而且玩偶跟隨主人的時間越久,意義也就更深,所以價格也會貴一些。”
除了后一句,其他倒是沒有說錯。
而且玩偶的材質一般都是絨布或棉布,這些材料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變得脆弱,想要修補成原來的模樣更是難上加難,一不小心就是一個洞。
看俞弋朝仍然沒有說話,蘇昧補充道:“但技術方面您放心,基本沒有我修補不好的玩偶,保證還您一個……”
“我知道。”
她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俞弋朝打斷。
他單手掏出手機,在界面上點了點:“微信給我,我給你轉賬。”
“付款二維碼在你面前的墻上掛著。”
“那個我有。”俞弋朝不感興趣地掃過那個二維碼掛牌,視線又重新回到她的手中,她手里正攥著手機。
蘇昧還來不及問“那個我有”是什么意思,就看到他嘖了一聲,彎下身子,扣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按著她的手指指紋解鎖,而后將自己的手機攝像頭對準她的微信,點擊添加。
一套動作行云流水。
蘇昧看直了眼。
直起腰,他語氣淡淡:“記得通過。”
撂下這句話,他毫不留情地轉身離去,離開時還不忘將自己的小鯊魚帶走。
望著背影愣了半晌,她臉色變了變,快速通過剛剛那位“土匪”的微信。
【蘇昧】:!!!
【蘇昧】:你不把玩偶給我,我怎么修補啊?!
語氣太急,連敬稱都忘了用。
三秒后,一條轉賬消息傳了過來。
您的好友已給您轉賬,請查收。
一千五百塊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再定睛一看,土匪大佬的微信名稱是Y,那個賣資源的微商。
3.高級寄宿學校
俞弋朝的副業為什么是賣資源,這個問題在蘇昧心頭縈繞了許久,等她好不容易措辭完畢詢問時,卻被對方只言片語頂了回來。
他說:“日后再說。”
雖然做微商這件事可以日后再說,玩偶修補卻是不能再拖。
蘇昧催了幾遍,良心上實在過意不去,給他又發了條微信。
【蘇昧】:小鯊魚說它渴望完整。
對方沒有理她。
眼皮跳了跳,她蹦起來拍了兩張照片。
【蘇昧】:它的牙齒還在這里,它真的需要完整!
【蘇昧】:玩偶有破損就會漏棉花,到時候你再送過來時,很可能就只剩下了一張皮!
或許是“一張皮”這三個字唬住了俞弋朝。
片刻后,對方終于回了消息。
【俞弋朝】:沒它睡不著。
潛臺詞是:我也想修補,但是我沒有辦法離開它,哪怕一天。
而玩偶修補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事情,更何況蘇昧自詡頂級玩偶修補師,每次都要做到精益求精。
她沉默了片刻,抬手按下手機鍵盤。
【蘇昧】:要不然您每天早上送過來,然后晚上再來接走它?
【蘇昧】:白天給它修補的殿堂,晚上予它溫暖的港灣。
【蘇昧】:高級寄宿學校,它值得擁有。
也是迫于無奈,她噼里啪啦地說了一大堆,對方卻再次沒了消息。
盯著手機看了半晌,蘇昧也不知道他到底看沒看,更不知道他究竟意下如何。
十分鐘后,對話框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下一秒,新消息便傳了過來。
【俞弋朝】:呵。
呵是什么鬼?
蘇昧閉了閉眼睛,有一種想暴打對方一頓的沖動。
這一刻,她無比懷念幾天前那個喝醉酒的俞弋朝,雖然溝通能力有點問題,但一副乖巧好說話的模樣。
在她惡從膽邊生的時候,她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俞弋朝】:身份證號。
蘇昧:“???”
所以繼微信號之后,他又要身份證號?
【俞弋朝】:給你買機票。
明明都是中國字,蘇昧盯著對話框看了半天,卻始終琢磨不透對方的意思。
而俞弋朝似乎也覺得打字麻煩,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她接通電話,男人的聲音有些喑啞:“我過兩天要去外地比賽,你跟我一起過去,我幫你訂酒店機票。”
“這……”
這不太好,要不然還是等你回來再修補吧。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他打了個噴嚏:“最近它掉絮嚴重,我不能允許它只剩一張皮。”
“……”
“白天你給它修補的殿堂,晚上我予它溫暖的港灣,嗯?”
那一聲“嗯”微微上挑,讓蘇昧一陣口干舌燥。
明明是她自己說的話,可不知道為什么從俞弋朝口中講出來后,卻似乎變了個味道。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身體已先于意識一步,答應了下來。
電話那頭似乎傳來了一個單字,而后果斷掛了電話。她瞪了屏幕半晌,也沒搞清楚,那聲“乖”到底是不是她幻聽。
4.小乖乖
俞弋朝的速度很快,在蘇昧將身份證號發給她之后,便迅速地幫她訂好了機票和酒店。
財迷蘇昧瞅了一眼,商務艙和海景房,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去度假的。
突然享受到公費旅行,她有些不好意思,連夜買好了所需要的配線和毛絨填充物。
她對色彩的感知度很好,基本上看過一眼便能知道最為相近甚至是一致的色調。
買到配線之后,她得意揚揚地向俞弋朝炫耀了一番。
那邊顯示“正在輸入”顯示了很久,半晌回復道——哦。
哦?
現在蘇昧可以確定,那天真的是自己幻聽。
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冷淡,他很快又發來了一條微信,是一張圖片。
她點開原圖,他的手搔著小鯊魚的下巴,從拍照者的角度看過去,小鯊魚抱著他的手在笑,陽光給窗戶鍍上一層暖色的光暈,顯得他的手指修長又好看。
【俞弋朝】:小乖乖說它很滿意。
消息傳過來的時候,蘇昧的視線還粘在那只手上,下意識地點了保存。
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之后,她臉頰上染了抹粉色,心虛地返回到對話界面,然后就看到這令人窒息的對話。
【蘇昧】:小乖乖?
那邊俞弋朝渾然不覺得這段對話有什么問題。
【俞弋朝】:它的名字。
【俞弋朝】:你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
她一點也不想知道。
傳聞俞大佬性格暴躁又易怒,沒有他不敢懟的人,只有他不想懟的人,江湖人送綽號“活閻王”。
現在,蘇昧只覺得傳聞與事實嚴重不符。
哪個活閻王喜歡用疊音詞的?
活閻王不知道自己的形象一落千丈,又打量了一下深受寵愛的小乖乖。
【俞弋朝】:它的狀態不太好。
蘇昧回憶了一下剛剛的照片,私以為小鯊魚的狀態還行,跟那天看到時差不了多少,可能只是因為俞弋朝身為它的主人,太過在意。
不過第二天,她就為自己的無知而感到抱歉。
在她趕到機場的時候,俞弋朝已經等在那里了。
他個子高,即便一件簡簡單單的襯衫穿在他身上也很好看,那么多人中,蘇昧一眼便發現了他。
俞弋朝也望見了她。
他快走兩步,自然地將她的行李接過,并將自己手中的一個紙袋遞了過去。
蘇昧不明所以,打開袋子一看,差點將紙袋給扔出去。
里面裝的是小乖乖,卻不是她所見過的那個小乖乖。
原先只脫落兩顆牙齒,現在卻是全嘴只剩兩顆,如果不是它很干凈,她幾乎以為這是從垃圾桶里撿來的。
“怎么搞成這樣?”
俞弋朝也伸過腦袋,語氣淡然,眼神無辜:“我也不知道。”
在飛機起飛后,蘇昧終于搞清楚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沒有小乖乖便無法入睡,但小乖乖已經破成這樣,再破也破不到哪里去,于是她便將小乖乖從袋里拿出來,塞進他的懷里。
抱著玩偶的俞弋朝很快入睡,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往日凌厲冷淡的神色溫和了不少。
她一時看癡了,只覺得歲月靜好不過如此。
但這個念頭只限于前十分鐘。
第十一分鐘,熟睡的俞弋朝愛憐地收緊了胳膊,用自己的臉頰蹭了蹭鯊魚的腦袋,而后動作迅猛地將自己的手插進鯊魚嘴巴里,帶出一些棉絮。再扯著它到處滾來滾去,壓在自己的身下。
蘇昧:“……”
小乖乖能堅挺到現在,也許是個奇跡。
5.因為你在身邊
自從見識到睡著后的俞弋朝怎樣“愛護”玩偶之后,蘇昧就堅決不同意他晚上抱著小乖乖睡覺。
俞弋朝不明所以,但蘇昧萬般堅持:“不行,不可以,你休想。”
他皺了皺眉。
他的眼神本來就比較冷,皺眉的時候更有一股隨時要干架的氣勢。
抱著小乖乖瑟瑟發抖了一陣,蘇昧突然覺得也許小乖乖也沒有那么嬌氣,就在她猶豫要不要交出去的時候,俞弋朝抿了抿唇:“聽你的。”
“每天縫一點好像……咦?”
他又重復了一遍:“聽你的。”
蘇昧拎著裝了玩偶的紙袋,望著幫她放行李的俞弋朝,不知為何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過分。
這次比賽的地點在一個海濱城市。
他們所住的酒店也在海邊,蘇昧拉開窗簾,便能望見一片蔚藍色的大海。
他們到的時間不算早,吃了晚飯便各自窩在房間里休息。
她爭分奪秒地開始修補小乖乖,從行李箱里掏出了工具包。
經過這些天的摧殘,小乖乖瘦了不少。看著它嘴巴的洞,她抽了抽嘴角,先挑出合適的填充物塞了進去。
這個玩偶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但用料和做工都是一頂一的好,也幸虧結實,不然在俞弋朝的手底下,存活不了這么多年。
想起俞弋朝,蘇昧下意識地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十一點三十六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成功入睡。
想什么來什么,“俞弋朝”三個字剛剛從她腦海中掠過,她的房門便被人叩響。
一連三下,極有規律。
她擰開門把手,看見門外站著的是一臉疲憊的俞弋朝:“我睡不著。”
蘇昧沉默了片刻,扭過頭去看自己的桌子——一片狼藉,毛絨填充物和配線都散落在桌上,小乖乖便置身其中。
順著她的目光,他也看見了桌上的場景,知道今晚想抱著它睡覺不太實際。
他嘆了一口氣:“那我在里面坐一會兒。”
“好,”她點點頭,“沾染一些氣息也不錯。”
“……”
俞弋朝神色復雜,抬腿走了進去。
他話不多,蘇昧在量毛絨孔距的時候,他就捧著一本圍棋書在看。
他看書速度極快,基本上掃幾行便跳過去,遇到真正感興趣的便多停留一會兒,但也不超過一分鐘。
旁邊翻書的頻率實在太快,她記錄好孔距的數據之后忍不住偏過頭:“你這是在看書還是翻書?”
“看書。”說著,他又翻了一頁,“不過這是棋譜,基本上看一眼便能猜到后面的走勢,所以會翻得比較快。”
他心算速度非常快,尤擅快棋,普通情況下能算出三十步棋,相當恐怖。
蘇昧往旁邊掃了一眼,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她只看得懂起手,還是有固定棋譜的那種。
看了不到五秒鐘,她便覺得一陣困意襲來。
甩了甩頭,她忍不住又將那個問題問了出來:“你為什么想到要做微商?”
難道相當賺錢?
不然一個圍棋界大佬,一場比賽就能贏十幾萬的天才棋手,為什么好好地發展副業,總不能是因為感興趣吧。
她不著邊際地想著,卻聽到他低聲開口,聲音略有些含糊不清:“因為你啊。”
因為她?
蘇昧“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正想問俞弋朝到底是什么意思時,肩膀驟然一沉。
一本書他十五分鐘就翻完了,此刻閉著眼睛沉沉睡去。
她呼吸微微一頓,察覺到他的鼻息噴灑在她的耳際,她垂下頭,看見他的手還緊緊攥著她的衣角。
酒店暖黃色的燈光映在她的瞳孔,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蒙上了一層紗,只剩下心跳,一聲接一聲。
6.把我未來女朋友嚇到了,我就揍你
第二天便有俞弋朝的比賽,他一夜無夢,神清氣爽地參賽,旗開得勝,而后連連晉級。
每一場賽事,不管他執黑子還是白子,兩小時四十五分鐘的時間總還剩一個多小時,殺得敵方潰不成軍。
旁人都說,今年的天元頭銜怕是要易主。
這個聲音越傳越大,連帶著對他的采訪都多了起來。
關注度一上去,就有記者不知從哪里打聽到今年的奪冠熱門,帶了個女伴一起過來。
【俞弋朝】:最近可能會有記者蹲酒店,你注意點。
看著手機上他發來的消息,蘇昧瞇眼走在沙灘上,有些晃神。
從那晚之后,她就有些躲著俞弋朝。
一個人無意識的狀態才最真,他的依賴不是作假,還有那句——因為你啊。
而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連著夢了幾晚的俞弋朝,今天還把小乖乖的牙齒縫到了尾巴上。
活了二十幾年的蘇昧覺得——有什么事要變糟。
下一秒,她預感成真。
夜幕降臨,海邊的人漸漸散去,可就在整片海灘只剩幾個人的時候,有一個記者沖了過來:“您好,請問您是蘇小姐嗎?”
蘇昧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蘇小姐,請問您是什么時候跟俞弋朝認識的?您這次跟著他來一起參加比賽,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聽說您是他的女朋友,而在此之前俞弋朝從未有過緋聞……”
見她點頭之后,記者便噼里啪啦地問了一堆,甚至舉起手機就想要拍照。
有生之年她第一次遇見這種場景,腦袋一陣陣發蒙。
可還沒等她想好要說些什么的時候,一個人影就躥了過來。
俞弋朝顯示是跑過來的,胸口還在起伏著。
他從口袋中翻出一個口罩,小心翼翼地戴在蘇昧的臉上,再轉過身來的時候,眼神寒得像冰。
蘇昧對俞弋朝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天晚上,他在她身側睡得安然,充滿依賴,跟眼前的這位活閻王判若兩人。
那記者不懼他冷臉,追問道:“二位是什么關系……”
“我單方面追求的關系。”他磨了磨后槽牙,手掌抵住記者的攝像頭,威脅道,“如果把我未來女朋友嚇走了,我要揍你。”
記者:“……”
蘇昧:“……”
她表示她現在就被嚇到了。
記者被俞弋朝兇走了。
而蘇昧走不掉,她被他拽著坐在沙灘上,排排坐,吃果果。
他們中間放著兩罐啤酒,是俞弋朝剛剛去小賣部買的。
晚間的海風席卷著些微涼意,她曲起膝蓋,下一秒寬大的男士外套就落在了她的身上,暖意流至四肢百骸。
這股暖意給了蘇昧勇氣:“你剛剛說的話,是真的嗎?”
他單手撐在身后,另一只手摳開易拉罐,往嘴巴里灌了一口,語氣帶著迫人的壓力:“嗯。”
“……”
蘇昧覺得,他對喜歡之人的態度有點不夠熱情。
兩人之間的氣氛再度尷尬。
之前她雖然覺得俞弋朝這個人有些奇奇怪怪的,但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聽了他的告白后,那些細枝末節卻在她腦海中格外清晰。
他醉酒后親昵地揉她的頭,他對她莫名其妙的信任,還有不設防地睡倒在她的肩膀上……想到這里,蘇昧略有些迷茫,思索自己是不是和俞弋朝兩個人拿錯了劇本。
兩個人無言地往嘴里灌著啤酒。
略帶苦澀的味道滑入喉間,蘇昧卻越來越清醒。
一罐喝完,她捏了捏易拉罐:“解釋解釋?”
“嗯,喜歡你,喜歡了六年。”
聽到他的回答,蘇昧偏過頭,卻被兩個人的距離給嚇了一跳。
他不知何時湊了過來,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她,嘴邊還掛著溫順的笑意,聲音輕柔:“怎么這么喜歡你?所以喜歡了你六年。”
兩句話毫無邏輯聯系,讓蘇昧眨了眨眼。
俞弋朝這個狀態,她并不陌生。
是醉酒后的俞弋朝。
搞什么?
一罐啤酒也醉?
不過蘇昧已經掌握了跟醉鬼俞弋朝聊天的竅門,那就是過濾掉狗屁不通的,只聽自己想聽的就可以。
她這次很快就抓住了重點:“你喜歡了我六年?”
“嗯。”他撇撇嘴,和她距離不過三厘米,彼此呼吸近在咫尺,“很喜歡。”
蘇昧心跳如擂鼓,一個沒撐住,仰倒在了沙灘上。
俞弋朝單手撐在她的身側,慢慢俯下身:“你的眼里有星辰,我是故意喝酒去找你的,我喜歡你喜歡到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她聽著他亂七八糟的話,緩緩閉上了眼睛。
男人的氣息逐漸將她包圍,然后……一嘴巴親到了沙子上。
“……”
她重新睜開眼,發現俞弋朝和沙子難舍難分。
她氣著氣著,氣笑了。
頭頂的天空,星光細碎而閃爍。
7.哪種喜歡都可以
俞弋朝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
腦內神經一根一根在叫囂,同時意識回籠,他終于想起自己昨晚到底干了些什么丟人事。
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臉,他透過指縫看了看手機,五秒后將其煩躁地摔在一邊。
蘇昧敲門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個畫面。
她彎腰撿起手機,望了一眼瀏覽器,上面寫著幾個大字——怎樣追女生?
簡簡單單五個字吸引住了蘇昧,她看著俞弋朝,眼里寫滿了“想看”。
反正昨天該出的丑已經出完了,俞弋朝自暴自棄地點了點頭。
于是蘇昧快快樂樂地用手指往下滑。
【追女生準則】
第一步:要微信號;
第二步:想辦法靠近她,尋找共同話題,能找到一件事情把你們捆綁在一起更好;
第三步:帶她去浪漫的地方,怎么浪漫怎么來,友情提示,海邊最佳;
第四步:借酒抒真情,偶爾的示弱可以讓對方卸下心防;
第五步:已經追到手了!
“……”
半晌后,她不給面子地哈哈大笑。
俞弋朝將枕頭蓋在自己的臉上,想死。
蘇昧將修補好的玩偶遞了過去:“所以做微商是為了靠近我?”
他點了點頭。
六年前,他還不過剛剛擠進職業棋手這個行業,擠進職業棋手的圈子后他有些不太適應,因為這更加考驗耐心、專注度和敏銳度。
職業棋手,聽起來很高端的職業,背后卻有著不為人知的苦楚和艱辛。
所謂的天才,不過是靈感加上努力,最后碰著運氣。
剛開始,俞弋朝輸得懷疑人生,坐在路邊思考自己是不是需要換條路。
蘇昧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她將小鯊魚塞進他的手中,笑容明媚:“小哥哥很帥啊,我剛剛在看你們的棋局,怎么可以這么厲害!”
“我輸了。”
“我知道,但不妨礙你以后做一個更厲害的人。”
鬼使神差地,俞弋朝收下了這個玩偶,而后一抱就是六年,每當他被壓力壓得喘不過氣時,便會將玩偶塞進自己懷里,告訴自己路還長。
喜歡是一粒種子,當意識到時才會迅速發芽生長。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腦海中全是蘇昧當時明媚的身影。
他加了她工作的微信號后,激動了好幾天,卻始終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直接告白怕嚇到她,什么都不說又怕她刪了他,最后腦子一抽,模仿著賣資源的微商發了條消息過去。
發出第一條后,一切就變得順理成章。
反正他是微商,總發消息也不顯得奇怪,可以肆無忌憚地吸引著她的注意。
“……”
他是不是對吸引注意這件事有什么誤解?!
“你真的很喜歡我。”聽完整個故事,蘇昧突然一臉認真。
“嗯。”俞弋朝也不覺得哪里有問題,附和道。
“所以你可以不可以也喜歡我一下?無論是哪種喜歡都可以,”他語氣很淡,偏眼神炙熱,“你喜歡我一下,我就想將整個世界都捧給你。”
欣賞、崇拜……什么喜歡都可以。
而后他聽見蘇昧開口——
“好啊。”她彎起眉眼,一如初識般燦爛,“就你最想要的那種,然后將你的世界捧給我。”
8.尾聲
天元賽的終局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如果這次俞弋朝可以奪冠,那么便意味著他將擁有全國僅有的兩個頭銜,成為天元名人。
賽制是五局三勝,現在二比一,俞弋朝是那個“二”。
今天若是贏了這局……
按下計時器的時候,俞弋朝的腦海中無法自控地閃過這個念頭。
他想要將自己的世界捧給她,那么就必須是獨一無二、最好的那個。
想到這里,經過這六年歲月無情敲打的俞弋朝,居然有那么點緊張。
他舔了舔唇,看了一眼棋盤,黑子落在了天元上。
他的棋風一貫溫和,此刻卻耀武揚威地出現在了中央,旁邊觀棋人倒吸了一口氣。
這邊俞弋朝緊張,那邊戴著口罩的蘇昧也同樣緊張到不行。
萬一他今天拿不到冠軍,她是不是就不能做他女朋友了……
一想到這里,她就恨不得收回昨天的話,改成:“我喜歡你,不用你把世界給我的那種喜歡。”
那邊俞弋朝的棋風堪稱囂張,沖勁十足,偏偏跟他的性格毫無違和。
這才是他真正的姿態,他想將真正的自己,毫無保留地呈現給蘇昧。
金角銀邊草肚皮,輔占后續邊角。
好幾手棋看起來格外兇險,眾人都為他捏了把汗,偏偏他毫無所覺,甚至看起來有點溫柔。
溫柔?
所有人都覺得是自己看花了眼。
這是俞弋朝經歷過最漫長的一局棋,心態卻格外平和。
在裁判數目結束的那一刻,眾人歡呼,什么喜歡不喜歡玩偶,只要是厲害的圍棋高手,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俞弋朝站起來步步走向蘇昧,像走向光。
“我贏了。”俞弋朝低聲開口。
“嗯,我看到了。”
“那從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早就是了,”她將口罩往上推了推,踮起腳尖,“男朋友。”
蘇昧的聲音很輕:“男朋友多多指教啊。”
“你也是。”
其實他的世界,早在最開始——他查到她現在的工作地址、將自己灌醉、鼓起勇氣出現在她家門口時,便捧給了她。
因為這個耀眼而璀璨的世界,本就因她而生。
而現在,他即將吻在她的唇角,卻在距離還剩一毫米時,被興沖沖的記者打斷了:“可以采訪一下您的獲獎感言嗎?”
他眉角青筋一跳,直起身,將她的口罩重新戴好,推開想要采訪的記者,還不忘將她仔細護好——
“獲獎感受?感受就是我現在要談戀愛,誰攔誰死。”
編輯/周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