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湯”理論樣本透析

吳錦祥

四川南充市原副市長鄒平有一個著名的“喝湯”理論。其實他這個理論的創建并非是在副市長位置上，而需要往前延伸，至于延伸到什么時間就不好說了，但公開發布這個理論則是在擔任蓬安縣縣長任上。那年，蓬安縣縣委書記在一次會議上指出：“我們某些縣領導逢年過節就背著包四處轉悠，不就是希望大家給他送錢嗎？”這話是針對縣長鄒平說的。沒想到鄒平不急不躁，當場回敬道：“書記，你吃肉我們還是要喝口湯撒！”縣委書記沒想到縣長會當場叫板并毫不掩飾地拋出他的“喝湯”理論，一時語塞。此后這“喝湯”理論也就悄悄傳開了。

鄒平所謂的“湯”是怎樣的成分和成色呢？2015年鄒平在南充市副市長任上事發，起訴書稱其受賄2420萬元。至于其中在蓬安縣任上受賄多少沒有提供，但已可想而知了，鄒平之“湯”的含金量非同一般。后來他自己也當了縣委書記，再到南充市，一步步上至副市長，自然就不屑于喝湯，而是直接吃肉了，只是什么時候認可吃肉就不得而知了。也有可能他就一直沒覺得自己吃過肉，而始終是在喝湯。

肉與湯在各人的眼里是不同的。鄒平眼里的湯在別人眼里就是肉，甚至是大肉，而鄒平眼里的肉在別人眼里也未必是肉，也可能認為僅是湯而已。

“喝湯”理論能夠在某一個別地方登臺亮相，其前提是有人在“吃肉”。有人“吃肉”就有人“喝湯”，彼此心照不宣，利益均沾；你吃你的肉，我喝我的湯，井水不犯河水。于是下面各色人等上行下效，乃至以“喝湯”之名行“吃肉”之實。如若沒有“吃肉”者在先或“吃肉”者的“垂范效應”，“喝湯”理論是斷不能夠成立并形成一定市場的。

“喝湯”論者其實本質上是要吃肉的，只是一時吃不到心目中的肉，才委曲求全喝碗湯，或暫且先喝一碗湯，滿足生理和心理需求，待以后有了一定的機會再從從容容地吃肉。他們不會滿足于喝湯，即便是山珍海鮮湯也心有不甘，隨時等待，或創造條件爭取，讓自己盡早具備吃肉的資本和資格。

從“喝湯”到“吃肉”是一個漸進的過程，也是一個看不見的過程，因而大不可以為僅是“喝湯”就心安理得，無需警戒。從“喝湯”到“吃肉”沒有一條清晰的分界線，更沒有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從另一個角度看，喝湯與吃肉是一回事，只要有了貪欲，就會欲壑難填，“喝湯”理所當然，“吃肉”也順理成章，乃至后來“喝湯”與“吃肉”已分不清了，湯中有肉，肉中有湯；明明胃囊鼓脹，但欲罷不能，仍然無休止地饕餮，最后胃穿肚破，踉蹌倒地，讓人恥笑。鄒平的經歷或許是最好的例證。

王成喜/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