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級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與分析

朱 佳，張萌物，王津津

（西安理工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陜西 西安 710048）

一、引言

新時代下，我國經濟發展正從數量增長型向高質量發展轉變，而過去高投入、低效率的發展模式造成的環境惡化、經濟結構失衡、發展動力不足等問題依然制約著經濟發展，經濟高質量發展就是要解決經濟發展動力不足、持續穩定性不夠、開放包容度不強等問題的發展。城市是經濟發展的主戰場，推動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是國家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必然要求。我國最早于2005 年在《全國城鎮體系規劃（2006—2010 年）》中提出國家中心城市的概念，從提出至今，已確定了北京、上海、天津、廣州、重慶、成都、武漢、鄭州、西安9 個國家中心城市。國家中心城市不僅是一國城市經濟發展水平的最高代表，對國家經濟發展起到強大的引領帶動作用，而且是溝通國外資源的重要橋梁和門戶，代表國家參與國際合作與競爭。因此，構建一套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對加快城市轉型、提升全國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具有重要戰略意義。

現有關于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實證研究多以全國或省域層面為研究對象，涉及國家中心城市層面的研究甚少。魏敏和李書昊（2018）[1]構建面向新時代的經濟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測度了新時代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及其空間分布特征。李夢欣和任保平（2019）[2]基于五大發展理念，構建了中國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此外，部分研究涉及到的生態建設、低碳經濟、綠色發展等內容雖未直接測量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但可為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重要借鑒[3-6]。

關于國家中心城市的研究主要從功能定位、經濟輻射力和競爭力出發構建指標體系。周陽（2012）[7]、田美玲等（2014）[8]和黃俊等（2018）[9]都從功能定位出發，分別構建國家中心城市職能評價體系。趙嫻和林楠（2013）[10]選取了九個最能反映經濟實力的指標，并利用主成分分析法對國家中心城市的經濟實力進行測度。郭志強和呂斌（2018）[11]從城市自身及其與城市群協同發展兩方面構建國家中心城市競爭力評價指標體系。

以上研究雖未直接構建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但涉及到的內容均可為構建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提供寶貴的參考價值。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以國家中心城市為研究對象，結合新時代提出的五大發展理念，構建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并運用熵權TOPSIS 法進行測度評價。

二、國家級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測度依據

（一）理論邏輯分析

2018 年，黨中央關于推動高質量發展的意見中指出：“高質量發展是體現新發展理念的發展，是創新成為第一動力、協調成為內生特點、綠色成為普遍形態、開放成為必由之路、共享成為根本目的的發展。”綜合考慮國家中心城市建設，以五大發展理念為指引，從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5 個方面歸納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邏輯主線。

1.創新發展。經濟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過去強調要素投入促進經濟增長的發展方式已越來越不符合實際，迫切需要通過創新轉變經濟發展方式，推動新舊動能轉換，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科技創新是我國城市實現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和轉變經濟發展模式的主要動力，利用科技創新提升國家中心城市創新發展水平，打造成為眾多城市創新發展典范的創新型城市，從而提高我國自主創新能力，引領創新型國家建設。

2.協調發展。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發展取得了巨大成就，但以往粗放型的發展模式所導致的產業結構不合理、區域發展不協調、城鄉二元結構等矛盾，仍是制約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因素。在高質量發展階段必須重視“協調”發展理念，加快推進國家中心城市建設，加快形成以國家中心城市為引領，以城市群為依托，大中小城市協調發展，中心城市與周邊城市相互聯系、功能互補的城市群網絡體系。

3.綠色發展。當前，資源約束日益趨緊、環境承載能力接近上限、生態系統退化等環境問題，已成為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經濟健康發展的阻礙因素，加之城市病問題的加劇，城市綠色發展轉型越來越成為必須，城市是人們生活和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場所，城市綠色發展不僅能滿足人們健康生活的要求，還是實現城市經濟發展轉型的發展空間。

4.開放發展。以往我國開放發展的重心是對外開放，以外向型經濟拉動經濟發展，而對內開放的腳步滯緩，導致國外引進資源不能充分消化吸收。從廣義上來說，城市的對外開放一方面是指對國內其他城市的開放，另一方面是指對國際的開放。進入新時代，不僅要繼續擴大對外開放，提升城市國際競爭力，而且要擴大城市區域開放布局，加快資源在城市間的有效流動，提高資源利用效率，充分利用國內外兩種市場帶動城市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

5.共享發展。共享發展強調全民共享經濟成果，不僅僅是物質財富的積累，還惠及社會保障、生活環境、精神文化等更高層面。城市共享發展是城市經濟發展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城市建設堅持以人為本，提供滿足人民生活和發展的公共空間和政策環境，形成學有所教、病有所醫、老有所養的經濟共享和諧局面，實現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的最終目標，建設成為共建城市、共享發展的共享型城市。

（二）指標體系構建

本文立足于“五大發展理念”的發展要求和國家中心城市的戰略地位，堅持完備性和數據可得性的原則，構建了涵蓋創新發展、協調發展、綠色發展、開放發展、共享發展五個維度的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如表1 所示。

（三）測度方法選擇

本文采用熵權TOPSIS 法對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測度研究。首先，利用極差法對原始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以消除指標之間量綱和數量級不一致的問題；其次，運用熵權法確定各評價指標權重，減少了指標賦權時的主觀性；最后，利用TOPSIS 法操作性強、結果科學合理的優勢，對國家中心城市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排序。其具體實施步驟如下：

表1 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

1.利用極差法對指標進行標準化處理：

當Xij為正向指標時：

Yij=（Xij-min（Xij））/（max（Xij）-min（Xij））

當Xij為負向指標時：

Yij=（max（Xij）-Xij）/（max（Xij）-min（Xij））

其中，i 代表城市，j 代表指標，Xij和Yij分別代表原始指標值和標準化后的指標值，max（Xij）和min（Xij）分別代表Xij的最大值和最小值。

2.計算測度指標Yij的信息熵Ej：

3.計算各評價指標的權重Wj：

4.構建測度指標的規范化矩陣Vij：

Vij=（Wj×Yij）n×m

7.計算各測度方案與理想方案的接近度Ci：

其中，Ci值介于0～1 之間，Ci值越大表示離理想結果越貼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越優，反之則越差。

三、基于高質量發展的實證測度結果分析

（一）各子系統水平分析

根據本文建立的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測度了2017 年國家中心城市的經濟高質量發展5 個子系統水平，如表2 所示。

1.創新發展水平。創新發展水平得分排名前四位的城市依次是北京、上海、廣州、西安，其中除西安外，其余三個城市都位于東部地區，在經濟發展中更注重創新的引領作用。西安是西部地區重要的歷史文化城市，近年來國家對西部城市的重視，促進了西安科技創新的快速發展。排名靠后的城市依次是武漢、天津、鄭州、重慶、成都，除天津市外均屬中西部地區，說明中心城市的創新驅動水平在空間分布上差異顯著，東部城市普遍高于西部城市。

表2 2017 年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子系統水平

2.協調發展水平。多數城市的協調發展水平得分都超過了0.1，廣州和鄭州的協調發展水平得分達到了0.146 2 和0.141 4，而北京、天津僅為0.076 1 和0.076 4，得分較低且非常接近。這是由于北京的首都地位明顯以及天津毗鄰首都和海港的優越地理條件，經濟發展實力雄厚，人均GDP 和城鎮化率在京津冀城市群中占比較大，區域聯動發展和城鄉協調發展能力有待進一步提高。同樣作為直轄市的重慶協調發展水平得分排名靠后，這是由于其產業結構優化水平較低，導致經濟整體協調性較差。協調發展水平沒有呈現明顯的地理分布特征。

3.綠色發展水平。中心城市的綠色持續水平得分總體較高，而只有廣州、武漢和西安的綠色發展水平得分超過平均值0.152 3；北京得分為0.152 2，略低于平均值；成都、重慶和鄭州得分均在0.14 以上；天津、上海得分分別為0.129 1 和0.124 1。以上城市的綠色發展水平得分高低不一的原因各異。其中，廣州和西安的污染排放較少；武漢環境治理效率較高；北京的污染排放較大，同時環境治理和綠化環保水平較高；成都和重慶的污染排放相對較高，環境治理水平偏低；上海的污染排放最高，遠超于其他城市；天津污染排放較大，而綠化環保水平偏低。

4.開放發展水平。北京的開放發展水平最高，得分為0.070 4，這是由于北京的區際分工度呈現出“一家獨大”的現象，大大提高了北京的開放發展水平。得分最低的是天津，僅為0.023 9，主要是由于天津的區際分工度和區際市場活躍度不高。西安得分排名第二，其區際市場活躍度和外資依存度較高；成都的區際勞動力流動度最高，但外貿依存度偏低，排名僅次于西安。其余城市排名依次是上海、鄭州、廣州、重慶、武漢，上海的區際勞動力流動度和區際市場活躍度相對偏低；鄭州、廣州、重慶和武漢分別是區際勞動力流動度、外資依存度、區際分工度、外貿依存度最低，這些城市的開放發展水平差距較小。

5.共享發展水平。共享發展得分排名前三的城市是北京、廣州、鄭州，得分分別達到0.185 1、0.178 8 和0.123 9，得分均超過平均值0.105 9；北京的共享發展水平遙遙領先于其他城市，在經濟發展過程中注重與人民群眾共享；西安的共享發展水平得分為0.104 8，雖落后于北京、廣州和鄭州，但相對其余城市仍具有一定領先優勢；由于上海城鎮登記失業率最高，從而降低了其共享發展水平，排名在西安之后；武漢、成都、重慶得分排名依次遞減，共享發展水平得分最低的是天津，僅為0.047，與北京的差距達到0.138 1。

（二）綜合水平分析

2017 年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綜合水平得分如圖1 所示，可發現2017 年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綜合水平得分在0.375 1～0.596 9之間，其中，得分最高的城市是廣州（0.596 9），得分最低的城市是天津（0.375 1），9 個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綜合水平得分均值為0.491 8，表明2017 年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綜合水平得分總體偏低。根據綜合得分情況，可將中心城市劃分為三種類型，綜合得分位于0.5 以上為經濟高質量發展領先型，綜合得分位于0.4～0.5之間為經濟高質量發展平庸型，綜合得分位于0.4 以下為經濟高質量發展落后型。

從圖1 可知，屬于經濟高質量發展領先型的城市有廣州、北京、西安和上海，綜合水平得分分別是0.596 9、0.570 7、0.537 5 和0.505 5；其中，廣州和上海是東部沿海城市，憑借其優越的地理位置和國家政策優惠，經濟發展一直處于領先地位，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視程度較高；北京充分發揮了首都的政治文化中心作用，在經濟發展過程中不僅注重數量的增加，同時更加注重質量的提升；西安雖地處西部內陸地區，經濟發展速度和數量不及沿海城市，但隨著國家對區域協調發展的逐漸重視以及西安本身是歷史文化名城的緣故，西安經濟得到快速發展，經濟發展質量也同步提升。經濟高質量發展平庸型的城市包括鄭州、武漢、成都和重慶，綜合水平得分依次為0.489 5、0.480 2、0.454 0、0.416 7，這些城市在一定程度上重視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提升，但重視程度不足，仍有較大提升空間。其中，鄭州和武漢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綜合得分相差不大，說明鄭州和武漢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相差不多，重視程度相近。屬于經濟高質量發展落后型的城市只有天津，雖然天津是沿海開放城市且毗鄰首都北京，經濟發展優勢明顯，但由于北京的集聚作用顯著，吸引了大量人才、技術等資源，導致天津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相對較低，迫切需要轉變發展理念，轉換經濟發展方式。

圖1 2017 年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綜合水平得分

為進一步分析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空間分布特征，計算出2017 年東中西地區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綜合得分均值。其中，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綜合得分均值為0.491 8，東部地區綜合得分均值為0.512，高于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總體水平，中部地區綜合得分均值為0.484 8，略低于全國整體水平0.007，西部地區綜合得分均值為0.469 4，落后于全國總體水平0.022 4，總體來看，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呈現“東高、中西低”的空間分布特征。進一步將屬于領先型、平庸型、落后型三種類型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城市按東、中、西地區進行劃分，從表3 可知，除天津外，東部地區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都屬于領先型，占東部地區中心城市75%，表明東部地區多數中心城市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處于領先地位；除西安外，中西部地區中心城市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多屬于平庸型，占中西部地區中心城市的80%，表明中西部地區多數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較為平庸；而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落后型的城市只有東部地區的天津，是東部地區中心城市的25%。總體來看，國際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有明顯的空間分布規律，東部地區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最為優越，中西部地區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比較平庸。

表3 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空間分布

四、結論與建議

研究發現，經濟高質量發展各子系統水平在不同的中心城市有不同的分布特征，具體表現為北京、上海、廣州的創新發展水平較強，廣州和鄭州的協調發展水平較優，廣州、武漢、西安的綠色發展水平較好，北京、西安、成都的開放發展水平較高，北京、廣州、鄭州的共享發展水平較優。我國國家級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總體偏低，綜合水平得分均值僅為0.491 8，根據綜合得分情況，將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劃分為三個等級，分別是領先型、平庸型和落后型，分別占所研究城市總數的45%、45%、10%，并且存在較為明顯的地域分布特征，東部地區中心城市多屬于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領先型，中西部地區中心城市多屬于平庸型，整體呈現“東部高、中西部低”的空間地域分布格局。基于以上研究結論，為促進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各子系統水平和綜合水平的全面提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第一，重視經濟高質量發展思想，積極推進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有效提升。目前我國國家級中心城市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整體偏低，綜合得分均值為0.491 8。在新時代，必需轉變原來唯GDP 論的發展模式，充分重視經濟高質量發展思想，以構建的國家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為參考，制定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戰略，從而加快推進城市經濟轉型發展。

第二，從新發展理念的五個維度出發，制定全方位提升中心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政策體系。不同城市的經濟高質量發展子系統水平各不相同，即使是綜合水平得分較高的城市，也有子系統得分較低的情況。要想實現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需從各個城市發展短板入手，制定因地制宜的政策，從而全面提高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

第三，重視區域協調發展，縮小地區發展差距。當前階段依然存在東部地區城市高質量發展水平高于中西部地區的局面，中西部地區城市在加強自身高質量發展建設的同時，國家應加強對中西部地區的政策支持和制度優惠，充分激活區域發展活力和比較優勢，優化不同區域資源配置，加快實現東中西地區協調發展，共同促進國家經濟高質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