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容的日子

吳新宇

有一只鳥，從空中飛過。須臾，又返回來。但已不是之前的那只鳥了。

這，就是日子。

日子是那只一去不復返的鳥，日子也是那一只只相似的小鳥。惟其一去不返，才讓人珍惜。惟其相似，才讓人覺得悠閑。朱自清在《匆勿》里，把日子描繪成一個小頑童，我總想，日子哪里會那么匆匆呢？

日子是結在園圃中的花苞，似開未開。日子是凝在果實上的露珠，將滑不滑。日子是在云層間穿梭的太陽，欲休未休。日子不急，它不會受到驚嚇，也不怕被打擾。它有天地的外表，圣賢的內心。它不會因為你跑它也跑，你停它也停，你飛它也飛。它處在永恒的流動中。不管是爬攀峻嶺，抑或飛越險澗，它都呈現出同一種姿態，瀟灑而寧靜。倏忽之間，即讓世上的盛衰榮辱，俱成過眼云煙。

日子最小，又最大;最淺，又最深;最輕，又最重;最浩浩蕩蕩，又最不動聲色。日子是一支隊伍，是一支螞蟻運食的隊伍，也是一隊送葬的人群，又是一排晝夜巡邏的騎兵。某日，某超級富豪為趕著一筆大生意，鉆進他的超豪華轎車，風弛電掣般開向目的地。可在交叉路口，疾馳的轎車被一輛笨重、緩慢的卡車掀翻了。富豪躺在血泊中，咧出一口金牙。日子就借著這張金燦燦的嘴發布諭示：人生沒有目的地。

人生只是一個過程。大家都要從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