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醬面包留給誰

董行

在一家面包店里，她和他第一次約會。

一只裹著香草果醬的牛角面包，色澤金黃，香味誘人，是他買給她的。男孩掰了一塊放到她嘴里，說：“吃果醬面包是一種幸福，我猜你會喜歡。”事實上，她不太喜歡吃甜食，但不忍心拒絕，裝作很開心的樣子。

他告訴她，他很喜歡吃果醬面包，小時候家境不好，頓頓都是老咸菜和玉米面餅子，但每次只要考出好成績，媽媽就會買一只果醬面包犒勞他，說甜蜜的東西可以讓人心生溫暖。長大后，他才知道，媽媽買果醬面包給他吃的真正目的是想告訴他：只要努力，面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其實果醬面包也不是特別好吃，男孩子笑著說：“只是小時候吃慣了，覺得幸福就是有果醬面包吃，以后，我會經常買果醬面包給你吃的，讓你好好享受享受幸福的滋味。”說完，男孩子深情地看了她一眼。只是，當年還青澀的她想不明白，為什么面包就意味著幸福。

分手，是在一個細雨紛飛的傍晚。那時候男孩子還是一個小職員，住潮濕陰暗的集體宿舍，前途一片渺茫。她吃掉了他給她買的最后一個果醬面包，哭著說，她更想嘗嘗海鮮的滋味。

貧窮的愛情是沒有歸宿的，她以為是這樣的。只要兩個人相愛，面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是他堅持的愛情理想。

她極力逃避，一個人跑到澳洲留學，回國后創辦了一家“海歸”獵頭公司，比想象中發展得穩定。外人眼里她是一個成功的女人，可是她卻感覺越來越寂寞，關于愛情她只字不提，因為她發現除了曾經的那個喜歡吃果醬面包的男孩，再也沒有誰能走進她的心靈深處。

有一次，實在忍不住了，她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說一起吃個飯吧。他答應了，來赴約的時候，把妻子也帶來了。她在五星級酒店里請他吃飯，正餐之后是甜點，除了巧克力松餅，她特意點了果醬面包，心底隱隱地企盼著什么。結果，甜點端上來的時候，他招呼她吃巧克力松餅，果醬面包卻徑直放到了自己妻子的面前。

這么多年，異國留學獨自創業無論多苦多累都沒哭過的她，突然間淚水滂沱。

? ? ? ? ? ? ? ? ? ? ? ? ? ? ? ? ? ? ? ? ? ?（摘自《燕趙都市報》2018年10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