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柱：勇撞日艦的空軍英雄

梅興無

日本《每日新聞》報道，2018年4月27日，日本就直升機護衛艦“出云”號改裝成搭載隱形戰機F-35B航母一事，公布了艦載相關的委托調查報告書，標志著“出云”號距離航母化又進了一步，受到中國社會輿論的廣泛譴責。其實，“出云”號對日本有著特殊意義——日本還有一艘1943年被擊沉的“出云”號裝甲巡洋艦。

在侵華戰爭中，“出云”號巡洋艦作為日本海軍封鎖、炮擊上海的罪魁禍首，對中國人民欠下了累累血債。1937年8月，中國空軍多次轟炸游弋在上海黃浦江上的“出云”號。8月18日，一架中國空軍戰機在受傷之后向“出云”號俯沖撞去，在抗戰史上留下了悲壯的一筆。

駕機的飛行員叫秦家柱，1912年出生，湖北咸豐縣人，土家族。其父是有“中國航空第一人”之譽的中國早期空軍創始人秦國鏞中將。

二戰中的國民黨戰機

秦家柱曾在上海交通大學求學。其間，“九一八事變”爆發，他義憤填膺地帶領同學走上街頭，宣傳抗日，抵制日貨。這時，一心致力于航空救國的秦國鏞給秦家柱寫來一封家書，信中有云：“暴日侵華，版圖變色，欲壑難填，國族垂亡，凡我炎黃子孫正應荷戈奮戰，衛國保民，光耀祖先。為父老矣，愿為后盾，爾等青年，當為先鋒，竭其忠悃，獻身祖國，置身疆場，喋血敵鋒。”

看了父親的信，秦家柱熱血沸騰，決心繼承父業，改學航空，抗日報國。適逢南京航空學校第二期招考，他便舍交大考入航校機械科求學，后又入航校第四期飛行班，1935年畢業后，他以學行雙優留校任教官。

1936年秋，秦家柱被調派洛陽空軍第十七大隊服役。西安事變和平解決后，他駕機送蔣介石返回南京，升任空軍少尉隊長，調駐句容機場，拱衛南京。

1937年8月13日，淞滬會戰爆發。日本空軍的木更津航空隊、鹿屋航空隊以及另外5個獨立航空隊，分別停在日海軍“鳳翔”“龍驤”“加賀”三艘航空母航上。8月14日，日軍派出飛機轟炸杭州筧橋機場，企圖摧毀中國空軍基地。

14日下午1時，中國空軍第4飛行大隊大隊長高志航奉命率隊飛往筧橋增援，秦家柱時任第4大隊23中隊分隊長。第4大隊的28架飛機是美制柯蒂斯和霍克3型，機上裝有機槍2挺，機身下載500磅炸彈1枚，兩翼下載18磅炸彈8枚，火力強大，續航時間長達4小時30分鐘，具有多種用途，戰力較強。

時陰云密布，暴雨傾盆，電閃雷鳴。為了躲避雷擊，飛機呈縱隊超低空飛行，馳援筧橋機場。正當21中隊飛機剛剛著陸，22中隊、23中隊即將降落之時，地面拉響了戰斗警報：日本鹿屋航空隊的18架轟炸機來犯。高志航立刻下令飛機一半起飛迎敵，一半加油待令出擊，并用信號指示還未降落的兩個中隊留在空中截擊日機。

高志航隨即升空指揮作戰。秦家柱帶領兩架僚機在空中發現了日軍轟炸機，遂加大油門猛沖過去。日本空軍向來輕視中國空軍，其轟炸機均不要護航，以單獨行動的方式投入戰斗。此時。一架日本轟炸機發現與中國戰機遭遇，慌忙丟下兩枚炸彈后鉆入云層向東逃去。秦家柱緊追不舍，從3000米云層之上往下開始搜索，終于再次發現日機。秦家柱、高志航幾乎同時駕機逼過去。從兩個方向夾擊日機，4挺機槍一齊射出憤怒的子彈，日機中彈，油箱爆炸，冒著濃煙烈火迅速下墜，連同它還未投出的炸彈一起在空中轟然爆炸。秦家柱、高志航成為中國首次在空中擊落日機的飛行員。

第4飛行大隊乘勝追擊，圍殲另外幾架日軍轟炸機，在30分鐘時間里，共擊落6架日軍轟炸機，輝煌戰果打破了“日本空軍不可戰勝”的神話。為此，第九集團軍總司令張治中揮筆題詞“淞滬神鷹”，并制成錦旗送給空軍第4飛行大隊。國民政府還把8月14日定為“空軍節”。

8月15日，日本海軍又派出精銳主力60余架飛機分兩批次轟炸杭州，實施報復。中國空軍第4大隊接到警報時，正在緊張掛彈，準備轟炸泊在舟山洋面上的日軍“龍驤”號航空母艦，高志航果斷下令：“卸下炸彈，升空迎敵！”秦家柱駕機緊隨高志航呼嘯起飛。在800米空中，他們發現從東南方向飛來一個編隊的日機，高志航、秦家柱駕機默契配合，楔入日機群，盯住日軍帶隊長機一陣掃射，日長機應聲墜落，日僚機見勢不妙，掉頭逃竄。

15日下午2時，南京來電，令空軍第4大隊于16時前到達南京。在南京上空，第4大隊又遇上木更津航空隊的20架攻擊機，冤家對頭狹路相逢，又是一場惡戰。秦家柱帶領3架飛機截住了第二批到達的日機，擊落了其中一架。

這一天，中國空軍4個航空大隊，在幾個戰區上空共擊落日機34架。號稱日本“皇軍精銳”的木更津和鹿屋航空隊均折損過半，木更津航空隊的司令官石井義將大佐因此剖腹自殺。

8月18日清晨，第4飛行大隊奉命轟炸停泊在上海黃浦江上的日本海軍第三艦隊。飛機裝上重磅炸彈后，秦家柱等駕機升空。一路上，他們以超低空飛行躲過了日機的攔截。當秦家柱駕機飛臨黃浦江上空時，遭到日機截擊，其座機被敵機關炮擊中數彈欲墜。

緊要關頭，秦家柱舍生取義，駕駛拖著濃煙的1702號戰機俯沖，向日本艦隊旗艦“出云”號撞去，欲與其同歸于盡。“出云”號高射炮密集發射，受傷的戰機未及目標再次中彈，爆炸解體墜入黃浦江中，秦家柱與機同歿，壯烈殉國，年僅25歲。連日軍也喟然長嘆：“大和民族不怕死的精神已被中國空軍勇士奪走了！”

秦家柱以身殉國后，國民政府中央軍事委員會追授他為空軍中尉，入祀忠烈祠，葬今南京中國抗日戰爭航空烈士公墓。

秦家柱的女友陳蓉蓉，金陵女子大學學生，原與秦家柱定于10月10日“雙十節”完婚。未婚夫不幸英勇殉國，陳蓉蓉悲憤欲絕，她白衣素縞，含淚在紫金山麓為秦家柱立了衣冠冢，隨后投入了滾滾抗日洪流之中。

遠在北平的秦國鏞得知愛子犧牲的消息，雖為家柱為國捐軀而自豪，但也難以承受老年喪子之痛，身體每況愈下，終日咯血，于1940年在北平逝世，享年64歲。

（責任編輯：葉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