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繁殖種子的質量糾紛如何舉證

楊曉峰

海南三亞市的樊先生問，本公司與一家北方種子生產企業簽有一代雜交商品種子繁殖協議，北方公司提供親本，本公司按照北方公司的技術要求生產雜交一代商品種子，北方公司包收購。由于北方公司回購種子后認為種子質量有問題，要求折價少付本公司部分種子款。問本公司怎樣組織證據，打贏這場官司？

“在線律師”：

以案說法、用案鑒戒。下面我給您介紹類似案例，相信對您有所幫助，特別是對公司在日常經營管理過程中如何悉心簽訂合同、細心保存好證據、留心收集對自己有用的備用證據材料亦有益處。

基于隱私，本案當事人均為化名，有關指標數據亦有人為改變。

1 當事人的基本情況與矛盾焦點和訴求

瓊巖公司，種子受委托繁殖單位。一審原告。

克諾種子公司，親本種子提供并包回購雜交一代種子商，有合法的種子生產經營許可證。一審被告。

矛盾焦點：克諾種子公司認為瓊巖公司受委托繁殖的雜交一代種子質量部分指標不符合約定，應減少約定的收購價款，瓊巖公司不接受克諾種子公司減價方案。

瓊巖公司一審訴訟請求：由克諾種子公司支付代繁蘿卜種子剩余欠款555 555元及逾期付款利息（逾期付款利息的計算標準為：以555 555元為本金，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基準利率的標準，自2015年4月14日起計算至全部貨款付清之日止），克諾種子公司賠償瓊巖公司住宿費、交通費4 550元，案件訴訟費用由克諾種子公司承擔。

2 本案基本事實及一審人民法院的認定

2013年起，瓊巖公司與克諾種子公司開始種子代繁業務往來。雙方簽訂代繁合作協議后由克諾種子公司向瓊巖公司無償提供親本種子，并預付購種款，然后由瓊巖公司組織農戶生產。種子生產好后，由克諾種子公司按照合同約定的價格進行回收。

2014年2月4日，瓊巖公司與克諾種子公司簽訂代繁合作合同一份。約定由克諾種子公司向瓊巖公司提供親本種子，瓊巖公司提供制種場地并負責種子生產全過程的管理等，種子生產面積34.67 hm2，保證生產種子52 000 kg，收購價為X元/kg。合同約定，克諾種子公司收貨后付種子款的80%，被收購的種子經室內檢測合格后于10日內付10%，余下的10%在次年種植后被鑒定為合格后付清。合同還約定，種子交接貨時，雙方共同取樣（品）封存，每個樣本5 kg分為5份封存，瓊巖公司保存2份，克諾種子公司保存3份。該合同對種子質量合格標準約定不明，但有對應質量指標的獎懲辦法：如純度≥96%，獎勵 3元/kg；93%≤種子純度〈96%，處罰1元/kg；90%≤種子純度〈93%，處罰 2元/kg；種子純度經種植后被證明〈90%的，克諾種子公司將不再支付余下的種子款。

合同簽訂后，克諾種子公司按約向瓊巖公司提供親本種子，瓊巖公司也按約提供制種場地，組織相關農戶進行種子的生產培育，并負責種子生產全過程的管理。

2015年3月瓊巖公司向克諾種子公司交付生產的種子后，雙方在約定的交貨地對瓊巖公司提供的種子進行了抽樣并封存，雙方委托的代表均在種子樣品袋的封口處簽了名。

2015年4月4日，克諾種子公司向瓊巖公司郵寄送達《種子檢驗結果通知單》，該《種子檢驗結果通知單》載明，樣品種子發芽率為76%、種子純度為88%。但未指出種子是否被室內檢測為合格，瓊巖公司收到《種子檢驗結果通知單》后，未向克諾種子公司提出書面異議。

2015年5月5日，瓊巖公司以要求克諾種子公司支付下欠的種子款為由，訴于法院。

一審法院經審理后認為，本案爭議的焦點主要是克諾種子公司是否應向瓊巖公司支付下欠的種子款問題。

首先應判斷瓊巖公司交付的種子是否存在質量問題。

①根據審理查明的事實認定，瓊巖公司交付的種子不存在不符合合同約定的質量標準問題。理由在于：如前所述，種子款的結算應以采購合同的約定為準。從采購合同的獎懲標準看，雙方確實約定了不同純度種子采購的獎懲標準，但沒有約定種子是否屬合格的具體質量指標。該合同關于種子純度的獎懲標準只約定了種子純度是否應受獎懲的對應指標。不過對于種子純度經種植后被證明〈90%的，克諾種子公司將不再支付余下的種子款。克諾種子公司以其室內檢測結論及瓊巖公司未及時對該結論提出書面異議等為由，主張瓊巖公司交付的種子存在質量問題，并主張有權拒付下欠的種子款，沒有充分的合同依據。

②在克諾種子公司主張瓊巖公司交付的種子存在質量問題沒有充分的合同依據情況下，依克諾種子公司申請，依法委托鑒定機構對瓊巖公司交付的種子是否存在質量問題進行鑒定，但因父、母本未封存、檢材缺失等，受委托的鑒定機構未能完成鑒定，未能形成鑒定結論，克諾種子公司有關瓊巖公司交付的種子存在質量問題的主張，也沒有科學的鑒定結論作為依據。因此，克諾種子公司有關瓊巖公司交付的種子存在質量問題的主張，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即沒有充分的事實依據。

其次，關于本案種子款欠款數額問題。

從查明的事實看，克諾種子公司除支付了收貨后80%種子款外，沒有支付“被收購的種子經室內檢測合格后于10日內付10%”的種子款，即555 555元。也就是瓊巖公司主張的經室內檢測并向瓊巖公司郵寄送達《種子檢驗結果通知單》后應于10日內再付10%的種子款。

一審法院認為，瓊巖公司與克諾種子公司簽訂的《代繁合作合同》是雙方當事人真實意思表示，且不違反相關法律法規禁止性規定，其效力應予認可。在瓊巖公司已按約組織生產并交付種子的情況下，克諾種子公司未按約及時、足額支付種子款的行為構成違約，應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瓊巖公司有關要求克諾種子公司支付下欠的種子款及自2015年4月14日起的逾期付款利息的訴訟請求，予以支持；瓊巖公司有關要求克諾種子公司賠償住宿費、交通費損失的訴訟請求，因其提交的住宿費、交通費票據不足以證明系因訴訟產生的損失，故不予支持。

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零七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四十二條的規定，判決：①克諾種子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10日內向瓊巖公司支付下欠的種子款555 555元；②克諾種子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10日內向瓊巖公司支付逾期付款利息；③駁回瓊巖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如果克諾種子公司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或其他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或支付遲延履行金。

3 二審審理及終審判決

克諾種子公司不服一審法院判決，向二審法院提起上訴。

克諾種子公司上訴主張的事實和理由：

①一審關于種子質量部分的認定事實不清，適用法律錯誤：克諾種子公司系具有省級及部級種子生產經營資質的合法種子企業，根據法律規定克諾種子公司需設立專門種子檢驗機構和持證檢驗人員，對瓊巖公司供應的蘿卜種子質量作出檢驗，結果具有法律效力；克諾種子公司提交的《種子檢驗結果通知單》，告知瓊巖公司交付的種子檢驗結果不符合合同約定的質量標準，同時該通知上還附有書面提示，告知瓊巖公司在收到以上種子質量的檢驗結果在異議期間內未提出異議的，視為認可該結果。因此，克諾種子公司已經提交了種子質量不合格的充分證據。

②一審法院認定因克諾種子公司對種子的父、母本未封存、檢材缺失等，受委托的鑒定機構未能完成鑒定，未能形成鑒定結論，克諾種子公司關于種子質量問題的主張，沒有鑒定結論作為依據，屬于認定事實錯誤，適用法律錯誤。

被上訴人瓊巖公司辯稱：克諾種子公司如認為種子質量不合格應提交證據，但克諾種子公司提交的證據無法證明種子存在質量問題，檢驗單是其單方出具的，瓊巖公司并不認可。故其上訴理由不能成立，其上訴請求不應得到支持。

二審法院經審查認為，根據最高人民法院 《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一百零五條“人民法院應當按照法定程序，全面、客觀地審核證據，依照法律規定，運用邏輯推理和日常生活經驗法則，對證據有無證明力和證明力大小進行判斷，并公開判斷的理由和結果”之規定，克諾種子公司對瓊巖公司提交的種子質量再次申請進行鑒定符合法律規定，但因雙方協商不成，本院經與鑒定機構聯系，無法確保鑒定結果的準確性，故本院不再對外委托種子質量鑒定。

關于克諾種子公司是否應向瓊巖公司支付下欠的種子款問題。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條之規定，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或者反駁對方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應當提供證據加以證明。一審中，克諾種子公司認為瓊巖公司交付的種子存在質量問題，因克諾種子公司未提供充分證據證明，原審判令克諾種子公司向瓊巖公司支付下欠種子款，并無不當，本院依法予以維持。

二審法院審理后判決：駁回克諾種子公司上訴，維持原判。本判決為終審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