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 沐生
金陵竹刻藝術博物館坐落在南京玄武區富貴山4號大院里,透過富貴山小區的鐵門就能看到“金陵竹刻”的黑底金字牌匾,而博物館外立面都是用竹子包裹的,十分切題。整個博物館的面積雖小,但五臟俱全,四百多平方米的空間被隔成幾塊區域,分門別類地展示著或古樸或雅致的竹刻藏品。
金陵竹刻藝術館2009年經江蘇省文物局批準、江蘇省民政廳登記注冊,是國內第一家以金陵竹刻為主題的民營性質的藝術博物館,現已被列入江蘇省金陵竹刻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與傳承基地;2016年,還被評為南京市科普教育基地。
走進富貴山公交車站東側的一條小巷,穿過紅色大門,沿著古樸的扶梯走上四樓,就是文藝氣息濃郁的金陵竹刻藝術博物館的“會客廳”——金陵竹刻作品展示館。參觀者在這里不但可以欣賞到明清時代的竹刻藝術品,還能看到很多當代金陵派竹刻藝術精品。
該館藏品共有數百件,而光展示館的竹刻藏品就有一百多件,分外耀眼。目前,博物館已有竹扇、竹雕、竹工等藝術產品進入市場,還將開發具有南京獨特文化元素的綠色低碳環保竹刻系列產品,通過藝術創意,將金陵竹刻藝術真正融于生活。
蘇軾曾在《於潛僧綠筠軒》中寫道“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醫。”可見歷代文人雅士對竹的熱愛與推崇,正因如此,用竹子制作日常用品尤其是文房用具也受到了文人的追捧。雕刻著花紋和書法的筆筒、臂擱、扇骨、竹聯等點綴在書房中,顯得格外清雅別致。
金陵竹刻是中國竹刻藝壇兩大流派之一,有關文獻記載最早見于清代嘉慶年間嘉定人金元鈺所著的《竹人錄》:“雕琢有二派,一始于金陵濮仲謙,一始于吾邑朱松鄰。”
金陵派竹刻的創始人李耀和濮仲謙,均為金陵人。其中濮仲謙的作品,寓意深遠,境界高雅,為金陵竹刻藝術奠定了牢固的流派基礎。到了清代中前期,這一流派的領軍人物為潘西鳳等人,他們將金陵竹刻藝術發揚光大,并且融入了自己的藝術元素與認知。
金陵竹刻之所以成為一大流派,絕不是偶然的,而是受其特有的社會人文和地域環境等因素影響才得以形成。金陵與嘉定相距不遠,但兩派竹刻風格卻大相徑庭。嘉定竹刻名家以制作精雕深鏤的筆筒為主,而金陵竹刻名家以“袖中雅物”——折扇的扇骨為主。筆筒竹材近根部粗壯厚實,自然可高、深浮雕甚至透雕;而扇骨厚不過數毫米,只能淺刻,這就是兩派風格迥異的根源。此外,金陵作為歷史古都,深厚的文化淵源使許多藝術品講究神似,追求意境,也滲透到竹刻藝術創作中,以淺刻、簡約、雅潔的藝術風格切準了當時文人的價值觀和藝術審美。
據史料記載,折扇約在宋代由日本經朝鮮傳入我國,明初在江南流行,逐漸成為官僚和文人雅士的時尚之物。明成祖朱棣遷都北京后,南京仍留有六部等一套機構,官宦云集,文人薈萃,折扇業便迅速在當地發展起來,盛況空前,至清代最盛時從業人員有2000多人。早先一直沒有形成氣候的竹刻工藝找到了“沃土”,很快進入到金陵扇骨制作中。及至后來,一柄雕刻精美的竹制扇骨,價值甚至要高于用象牙、紫檀等名貴材料所制的扇骨。
清末,南京竹刻業仍很興旺,城南從事扇骨雕刻與售賣的作坊和店家很多。至上世紀三四十年代,南京竹刻藝人尚有五六十人之多,店家、作坊多集中于門東的半邊營、木匠營和馬道街,以及江寧的三莊等地。
清代中期以前的金陵竹刻大多以簡潔、淺刻為特色,講究因材制宜、就形取勢、隨形施刻,雕琢時不做過多人工修飾,淺淺幾鑿而自然成器,寥寥數刀卻意境深遠,格調古樸而淡雅。清末至現代的金陵竹刻中,多數作品的風格仍是如此。
留青是清末至今金陵竹刻的主要技藝特色之一,留青,顧名思義,就是保留竹子表面的青筠做畫面圖紋,鏟去花紋以外的青皮,露出下面的竹肌做底,形成“陽文”,故也稱“留青陽刻”。這一技法明代以前已有,至明末張希黃時更臻完善。清代末年,留青已成為金陵竹刻主流,同時這也是長三角一些地區竹刻的共同審美趨勢。但雖同為留青,金陵竹刻與他地卻有很大不同。目前有些留青竹刻過多使用較平的刮磨技法,圖紋可漸進修飾改動,既缺少層次變化,又無傳統的刀法筆鋒。而金陵留青竹刻,從清末至當代的趙德楨、趙榮、倪小舟等傳人,均一脈傳承了明清時期的傳統作風,以刀代筆,講究筆鋒。陰刻“勾勒”葉筋、翎毛、衣紋、發髻等,一刀下去,一氣呵成,猶如白描運線,或圓潤流暢,或抑揚頓挫,刀刀精致;淺刻陽文,輪廓清晰,層次分明,用刀干脆利落,絕不拖泥帶水。依畫面需要,也用刮刀法,但刮刀講究層次,分出深淺,形成色澤自然退暈的效果,其功力之深、遺風之濃,他處少見。
現在,金陵竹刻這一珍貴的傳統藝術已被列入江蘇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近年來,南京多次舉辦以金陵竹刻為主題的展覽及學術活動,金陵竹刻的藝術價值,正日益受到社會和收藏界的重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