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市歐村村林家宅的空間形態及更新保護

張洛兵，張亞楠

(三亞學院，海南 三亞 572000)

1 引言

海南省文昌市被稱為華僑之鄉，在此地居住的華僑由于經年在南洋區域活動，深受南洋文化的影響，這一點尤其體現在文昌近代華僑民居上。文昌近代華僑民居即體現了南洋建筑風格的特色，又與中國傳統建筑文化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是海南傳統民居中一抹獨特的風景，也代表了海南文昌獨樹一幟的華僑文化。而位于文昌市南部歐村村的林家宅，就是華僑文化代表民居之一。

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不少的文昌人為了謀生及家人的生活，遠渡重洋奔赴海外。他們中的許多人經過一番艱苦奮斗后成就事業。發跡后，這些海外游子們紛紛回鄉建宅，如頭苑的符家宅、東閣的韓家宅、會文的林家宅等等，皆是那個時代留下的產物。而林家宅是旅澳華僑林尤蕃出資，并派遣次子林明淵回鄉興建；該宅融合了南洋特色建筑和文昌本地民居的建筑風格，由在港英國設計師設計的。該宅1929年開始動工建設，歷時3年建成。林家宅占地997 m2，坐北朝南。整體上看院落呈矩形，與周邊的住宅相獨立(圖1)。

圖1林家宅正側面

2 林家宅空間形態特征

2.1 平面布局

文昌民居的選址一般需要交通便捷、坐擁良田、地勢平坦的條件，且坐北朝南，主要由路門、正屋、橫屋和院落這四個要素組成。民居的建筑風格大多能體現出內開發、出外封閉的合院布局，且在開放空間內又保持獨立的院落(圖2)。

圖2 林家宅平面

林家宅的平面布局中軸對稱，雙護厝兩進式院落布局在縱向繼承了閩南和嶺南的“一明兩暗”的排布，即正屋、短橫屋、路門的“一字形” 模式；林家宅正屋的兩側運用了閩南地區的護厝式，即在有一排長橫屋。考慮到海南獨特的氣候條件，正屋的設計通常只有一層，以便于預防臺風等自然災害，林家宅的屋頂上修建了一條稱為“走馬道”的環通的走道(圖3、圖4)。

圖3 二層走道

圖4 正屋兩側兩屋

長橫屋與正屋組合的院落平面布局形式在文昌較為常見，長橫屋大部分是當作輔助空間來使用的，例如廚房雜物間等，小部分將寬大的房間作為起居室。因為南洋地區西方建筑思想的影響，林家宅長橫屋布局在功能上的劃分更加明確，作為廚房的長橫屋的雙層屋檐設計，使通風得到了改善(圖5)。

圖5 左側一排長橫屋

在靠近門樓的左右兩側短橫屋前頭設造了衛生間。左右兩側長橫屋在功能安排上分工明確合理，在整體的建造上沒有多大變動。對于多進式院落，通常情況下都會把最后一進的正屋作為家庭重大活動的中心，比如家庭重大會議，祭祀拜神等等。正屋的布局中是由軸堆成的，在該宅中最后一進正明間后部設置的有屏風，這樣廳堂就被屏風分割為兩部分，前堂適用于會客及祭拜，正屋整體還有烘托家族地位的作用(圖6、7)。

圖6 最后一進正屋

圖7 衛生間

2.2 立體構造

從地理位置上來看，海南文昌處于海南的邊緣地帶，在其最東北部，屬于熱帶海洋性季風氣候，在該氣候的影響下，海南文昌常年雨日頻繁，空氣潮濕，天氣炎熱，光照強度高，所以在住宅大門、窗戶、隔扇門的選區上采用較為空透的樣式，便于室內的通風散熱。林家宅院落的大門正對著正屋，這是非常講究的，因為它象征著一個家族在社會上的地位以及經濟實力。瓊橋在外闖蕩，獲得一定的成就時，就會回到家鄉修建房屋，他們對于自家住宅的面門十分重視，通常修得較為高大，同時也不違背傳統民居院落大門的布局，表達了文昌華僑對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視，對自己經濟實力、社會地位的展示。其中一些民居路門以門樓的形式出現(圖8)。

圖8 林家宅大門

林家宅的門樓體現了較為濃重的南洋風格，門樓一層寬約3個開間，中間為門，二層只有中間一間為房，房間四周環繞柱梁，且門樓中軸對稱，居中開門。左右間設欄桿扶手，二層中間兩房間前后裝有可拆卸的木板門。

門樓后的三進正屋被分3個開間，一般來說這3個開間中間為明間，兩邊為暗間，由于林家宅的建筑高度大體上為一層，所以正屋的廳堂口寬大，采光面大。建筑材料配合當地氣候條件，采用磚石來搭建墻基和筑基。窗戶的設計上遵循傳統窗戶的推拉窗，窗面鏤空，通風散熱。窗戶靠起居室的一側用網狀木柱形成半封閉的空間，起到一定的防盜作用。鋼筋水泥在那個時代已經作為了新建筑材料，具有優良的承重性，在房屋構造上的梁、柱等稱重部位應用廣泛，新材料的應用往往比傳統材料更加昂貴，華僑建屋的使用足以顯示其家境殷實。在林家宅中，門樓旁的建有的登上二樓的樓梯，采用了木頭和鋼筋混凝土搭配的承重方式。華僑面向不同于本土的地界，自然地接觸到了更高的認知面，林家宅中女兒墻與屋頂的搭配，二樓跑馬廊排水高差引流的設計，更好地改進了傳統建筑設計上的不足(圖9)。

圖9 屋頂排水設計

文昌民居中常見的院落空間搭配上，采用多進式正屋院落搭配兩側長短橫屋，通常長橫屋處在正屋的一側，短橫屋相對靠外，正屋和橫屋相連通，連通部分的檐廊起到了一定的遮蔭擋雨的作用，長短橫屋一般服務于每進小單元家庭。長短橫屋的空間搭配在南洋建筑風格的沖擊下并無多大改變，華僑民居的設計與傳統民居區分于建筑材料的使用，鋼筋混凝土牢固性替代了一部分木質結構，也在一些無支撐的構造上做出了相對延伸，例如林家宅中的挑檐和廊衍，更加優化了對空間的利用，散熱遮陽等功能等到了一定的提升。

2.3 細部裝飾

歐村村林家宅的細部裝飾將傳統風格與南洋風格相結合，宅院里存在了上乘的磚雕、泥雕、灰雕，其中位于門樓兩側的兩處圓形灰雕，是林家宅中的面積最大的灰雕作品。門樓左右兩邊各有一圓形透雕窗，這兩個圓形透雕窗左右對稱，這圓形透雕窗雕中心有個喜字，左右兩邊各有一條龍圍繞著這個喜字，圖案為二龍逢喜的圖案，這圖案寓意吉祥，我們來看這個喜字，在這個喜字中軸線下面雕刻著一朵蓮花，蓮花的上面有一條鯰魚，鯰魚加上蓮花有“蓮鯰有魚”寓意“連年有余”又“年年有余”之意，中國自古有魚躍龍門之說，象征著步步高升之意，在喜字中心軸線的兩邊各有一株桃子，這桃子寓意吉祥長壽，喜字中心軸上面還有只較為小巧的蝙蝠，這蝙蝠與喜字上邊的石榴相搭配，在中國傳統裝飾上也經常用到，寓意著多子多孫，福祿無邊；兩邊喜字中間各雕有左右對稱的海螺，海螺不僅寓意著“錢只進不出的”財源滾滾，而且也作為對跨海的游子的一種思念之情。從整體上看這圓形透雕窗不僅雕刻精美，而且還賦予很多美好的寓意(圖10)。

圖10 門口兩側圓形灰雕

位于第一進的門楣之上的跑馬廊欄桿，處在正中間的方窗里雕刻著一直張開翅膀的蝙蝠，蝙蝠著生在一盆花上，方窗的四角刻有相互堆成的花朵，欄桿左右兩側雕刻的蓮花座象征著祈佛入座。在佛廟里一般的佛像均以蓮花為座，表達了林家宅向佛的信仰。兩側的欄桿都為南洋形式的葫蘆柱欄桿，葫蘆中間裝飾著通過灰雕而成的葡萄串，通過中西結合的葡萄顆粒及枝葉栩栩如生，局部點綴著各種水果、花朵做裝飾(圖11)。

圖11 第一進的門楣之上的跑馬廊欄桿

從大門進入二進屋映入眼簾的便是精美的木門，這門采用泰國進口的坤甸木為材料，在氣窗上采用鏤雕的形式進行創作，鏤雕是一種雕塑形式。鏤雕亦稱鏤空、透雕。海南四處環海比較潮濕，而且夏天高溫多雨，比較潮濕，在氣窗上采用鏤雕能起到很好的通風透氣作用，而且鏤雕形式多樣可以創作出很多精美的圖案，在這氣窗上以石榴為主進行雕刻，在這九牧世家四個大字的外緣均以以石榴為主進行雕刻，上面的石榴有枝葉，有的石榴脫皮了 還可以看見里面的結構，刻得栩栩如生，由于石榴的里面有很多子，在中國傳統文化中經常用石榴來比喻子孫很多，氣窗上面還雕刻著九牧世家，"九牧世家"是“林”姓家族的自稱。據說當年受天子賜姓的林氏家族有9個兒子，后來分成9個獨立的家族，這9個兒子在各地的不同時期都當過‘牧郡’，后來族人逐漸分散至全國各地，所以后來凡是姓林的人就都自稱‘九牧世家’。這個木門不僅做工精美而且還把中國傳統文化的雕工圖案和家性文化完美結合，從中能反映出了屋主人的文化底蘊(圖12)。

圖12 二進屋上的鏤雕

林家宅門樓柱子設計簡潔，跟院落內的形式復雜的柱子不同；一二層欄桿雕花也不同，一層為葫蘆柱欄桿，二層為傳統回紋雕花，都是用的灰雕的工藝。第二層門樓依舊欄桿圍繞，門樓的二層房頂則為灰塑形式的葫蘆柱。屋頂的中心處采取了中西結合的方式設置了歇山式小頂，小頂，整體上看顯得小巧精致(圖13)。

圖13 林家宅門樓

林家宅兩側橫屋內的屋頂皆有專門用于采光的“瓦境”，瓦境的一般采用玻璃材質專門燒制而成，其成色一般為藍色或青色，瓦境的采用體現了傳統民居中獨特的智慧，同時也使整座民居存在了更多的傳統氣息(圖14)。

圖14 瓦鏡

3 林家宅的保護

3.1 保存現狀

熱帶海洋性氣候的特征就是潮濕多雨，而民居房屋大多又是由木質材料架構而成，文昌所處的環境特點，使其民居房屋比較容易遭到損壞。林家宅在整體上表現的破壞主要體現在因長期無人居住，導致建筑受到自然環境的破壞。林家宅雖然已經成為了省市級的保護單位，但是考慮到這所住宅的私人性，可以看出當地政府并沒有好的措施去保護及維護，無法修繕與開發。林家宅本身被使用了多年，加上原住戶的移居海外已經有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房屋得不到相對的維護，導致了院落內一些建筑結構被風化，鋼筋結構裸露，需要一定的修繕。基于林家宅現狀的反應，對林家宅保護存在的現實問題，大致分為以下幾點。

(1)相關保護人員缺乏，也沒有相對的保護機構，下達的經費不足以修繕。

(2)林家宅所處的村落基礎設施落后，居民生活生活水平較低，保護意識較低，對遺產價值認識不足，保護不得力。

(3)林家宅這座珍貴的近代民居沒有得到相關部門相應的關注，沒有得到更好的保護。

(4)現代居民對傳統民居建筑的關注度越來越低，導致一些世代相傳的民風、民俗已逐漸被人們遺忘、拋棄(圖15)。

圖15 林家宅內面柱體的損壞

3.2 保護建議

林家宅作為海南文昌傳統民居的代表之一，結合所處環境的條件，提出了以下幾點保護建議。

(1)設立鄉土建筑保護專項基金。

(2)政府相關部門要向當地村民宣傳鄉土建筑保護的重要性，讓他們自覺地區維護林家宅，充分發揮村民在保護中的主體作用。

(3)在修繕林家宅的同時，要秉承“整舊如舊”的原則，不能破壞林家宅院落的原始外貌。制定保護與利用的相關法規，明確權限，協調多部門管理。

3.3 保護觀念及原則

樹立活態保護、傳承弘揚、有機更新、漸進發展的保護觀念。明確以下保護原則。

(1)原真性。保護林家宅原歷史、文化組成結構、原建筑風貌。

(2)整體性。保護林家宅院落內環境、空間結構、建筑尺度及風貌、景觀藝術。

(3)文化性。發掘林家宅中體現的傳統文化內涵，突出多彩的鄉土文化品位。

(4)永續性。科學合理利用、有效高效保護、保持可持續發展。

3.4 保護的重要性

《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在論及非物質文化遺產重要性時強調“它是文化多樣式的熔爐，又是可持續發展的保證”；“是密切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以及他們之間進行交流和了解的要素，它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

(1)喚醒人們，尤其是黎族人民的文化自覺和自豪感。海南在古代被稱之為蠻夷之地，黎人被中央王朝稱之為化外之民。今日之保護黎族傳統文化，目的在于一改昔日人們對黎族人愚昧、落后的偏見。

(2)打破海南現金的旅游發展模式，提升海南文化旅游的內涵。目前來看海南島旅游意識還停留在自然資源的利用上，文化開始緩慢成為制約海南旅游發展的一個因素。

(3)隨著經濟的發展，許多古老的東西不適應現在發展的需要而被淘汰，這就導致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生存機制是非常艱難的，因此，我們要想方設法增強它的生存能力。

(4)要給非物質文化一個生存的環境，留住民族的記憶，讓后人有根可尋，更好地流傳下去。

(5)豐富中國精神，實現偉大的中國夢。非物質文化是我國文化血脈中深深的一道烙印，是我國燦爛的民族文化中的一朵瑰寶，是興國之魂、強國之魂。因此保護傳統文化，讓非物質文化流傳下去，讓這種文化豐富中國精神。以中國精神為脊梁，更好的實現偉大的中國夢。

4 結語

從村落選址、平面布局、立體構造、建筑細部裝飾等方面介紹了海南文昌林家宅當地傳統文化與南洋文化結合的建造風格，有較高的科研、歷史和藝術價值，體現了明國時期海南文昌地區的生活特色和文化活動。同時也通過對林家宅的存在現狀，可以了解到海南傳統民居由于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正在逐漸減少，因此，為了使這些寶貴的遺產致最終消失，需要我們盡快對其進行保護起來，傳承它們的文化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