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加
習近平主席訪問阿根廷時,向該國總統贈送了我國的刺繡作品《唐女馬球圖》,作品展示了唐代美女的獨特風采。
唐朝作為我國古代最為繁榮發達的時代,為許多思想奔放、多才多藝的女性登上舞臺,提供了優越的條件。她們不僅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賢妻良母,還是敢于展示自我、追求夢想、實現價值的新女性,她們以其卓越的才華在歷史上留下了美名。
許和子是今江西永新人。她出生在一個樂工家庭,受家庭熏陶,從小聰明伶俐、能歌善舞。唐玄宗開元元年(公元713年),許和子被選入宮廷,編在教坊中的“宜春院”,并以“永新”作為藝名。她將江南的山歌野唱帶入京城,真是“喉囀一聲,響傳九陌”。
據唐段安節《樂府雜錄》記載:許和子的歌清新自然,尤其是她善于把生動活潑的江南民歌融匯到典雅莊重的宮廷音樂中,變古調為新聲,把歌唱藝術提升到一個新的階段,不但音色美,而且飽含著情感,產生了巨大的藝術感染力量。
一天,唐玄宗在勤政樓舉行歌舞晚會。當時來看演出的,除皇親國戚和文武百官外,還有無數的平民百姓,整個廣場“觀者數千萬眾”。人多自然就喧嘩吵鬧,讓坐在樓上的皇帝、妃嬪和大臣都聽不清舞樂,而主辦者又沒有辦法讓這么多人停止喧嘩。還是宦官高力士有辦法,他建議把許和子請出來演唱,肯定能起作用。早已不耐煩的唐玄宗立即采納建議,詔許和子出場。
音樂響起,許和子歌聲傳來,頓時“廣場寂寂,若無一人”。她歌聲激昂時,聽者熱血沸騰;她歌聲沉郁時,人人悲痛欲絕。歌聲停止了,觀眾老半天才清醒過來,頓時歡聲雷動,真是“一曲能止萬人喧”。唐玄宗自然龍顏大悅,重重有賞。從此,“永新善歌”之名,愈益著稱于朝野,傳遍于九州四海。
天寶二年(公元743年),唐玄宗與百官一起在御花園賞花,并命大詩人李白賦新詞,許和子也被召來給該詞譜新調。出口成章的李白當即作出《清平側調三章》,善于處理詞調變調的許和子吟誦再三,建議道:“側調低沉喑啞,與清平、平調不協和,不如將側調刪去,變三調為二調。”極通音律的唐玄宗也覺著很有道理,認為如此一改則更佳。就這樣,“清平側調”改成了“清平調”,這當中許和子的功勞,或許鮮為人知吧。
許和子的音樂成就隨著她的辛勤努力不斷提升,她不僅歌唱藝術水平高,譜曲編曲也是一把好手,她編排的《永新婦》成為了國樂曲,也成為大唐盛世的絕唱。
大唐盛世不僅有音樂,更有書法。文墨相通,唐代涌現出了一批工于翰墨的書法女性,南宋《宣和書譜》中列舉了武則天、吳彩鸞、詹鸞、薛濤等的書法成就。
其中,最具傳奇色彩的吳彩鸞是河南濮陽縣人,她父親名吳猛,才學淵博,曾任西安令,后師從南海太守鮑靚學習秘法,得道學之真傳。吳彩鸞天資聰慧,自幼喜歡詩詞、書畫、樂律,在父親的指導下勤奮學習,學識才藝不斷長進,尤其工書法,成為德才俱佳的才女。
太和年間吳彩鸞與進士文蕭相遇,文蕭英俊瀟灑,學識出眾,品行端正。吳彩鸞很欣賞他的才學和人品,兩人一見鐘情,喜結良緣。婚后夫婦兩人興趣相投,夫唱婦和,幸福美滿,但因文蕭還沒有官職,幸福的兩人生活上卻異常艱辛。賢惠的吳彩鸞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以小楷書寫《唐韻》出售以此來養家糊口。一部《唐韻》有十幾萬字,她常常一天寫一部,其辛勞可想而知。
由于吳彩鸞的書法藝術精湛,她所抄《唐韻》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和實用價值,而且當時她的書法名氣已經很大了,每部書都能賣到五千文錢的高價,按那時的米價計算,約折合500斤米。那時此類官員如校書郎月俸一萬五千錢,也只能買三部《唐韻》。顯然,吳彩鸞的才情勝過朝廷的一般官員,這是愛情的力量促使她的藝術開花結果,柔弱的肩膀撐了一個家。

吳彩鸞的藝術影響深遠,當時民間都把她的斷紙馀墨視為寶物。不僅如此,后來還有一位叫詹鸞的女子很仰慕她的才華,也以蠅頭小楷書寫《唐韻》,很有功力,類似吳彩鸞筆跡,拿到市場上后很受歡迎。現在的北京故宮博物院還藏有吳彩鸞的抄本《唐韻》。
唐代女性往往會以她們的才藝撐起半邊天,而晚唐敬宗時期幽州女子石火胡則用她的技藝和力量撐起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石火胡出生在幽州一個貧民家庭,為了生存,她苦學當時最為流行的戴竿,又稱頂竿的雜耍技藝。這是一種空中技藝,在盛唐已達到頂峰,并且在技巧和表演方法上都有新發展。神童宰相劉晏曾在觀看后,寫詩贊道:“樓前百戲競爭新,唯有長竿妙入神。”唐代頂竿技藝表演者均為女藝人,因此,石火胡選擇這項技藝一點都不奇怪。更難得的是,石火胡能夠創新發展這項高難度的技藝。
《破陣樂》又稱《七德舞》,是歌頌李世民統一國家武功的初唐軍中樂舞,在唐代非常出名,相當于主旋律樂曲。它本來是120人的男子舞,到了唐玄宗時被改成十幾人或四人表演的小型舞蹈,就成了《小破陣樂》。本來那種“發揚蹈厲,聲韻慷慨”的樂舞,改編成表演性、娛樂性的舞蹈后,成了當時的流行音樂。聰明的石火胡看到這支曲子受到上下的歡迎,就大膽創新,把《小破陣樂》改編成雜技節目,放到她的百尺竿頭上表演。
據《獨異記》載:石火胡將“歌舞”“走索”與“頂竿”等技藝融于一爐,把《破陣樂》引入雜技藝術。在頂著的百尺高竿上,支有五根弓弦,五個女童身穿五色衣服,手持刀戟,在高竿弓弦上表演《破陣樂》。這難度絕非一般人能達到的,可見石火胡在訓練中所付出的艱辛勞動。
唐蘇鄂《杜陽雜編》記載了石火胡一次到京城給皇帝表演的經過:唐敬宗(公元824~826年)時,“上降日,大張音樂,集天下百戲于殿前。有伎女石火胡,養女五人,才八九歲,于百尺高竿上,張弓弦五條,命五女各居一條上。衣五色衣,執戟持戈,舞破陣曲俯仰來去,越節如飛,觀者目眩心怯。火胡立于十重朱畫床子上,令諸女迭踏以至半空,手中皆持五彩小幟,床子大者始一尺余,俄而手足齊舉,為之踏渾脫。歌乎抑揚,若履平地。上賜甚厚。”這段記載讓人看了驚心動魄,即使今天來看,也是十分了得的技術。
石火胡一個弱女子,能站在十層疊放的彩繪坐床上,頂著幾十米高的頂竿,帶著五個徒弟在上面作演奏和舞蹈表演,如履平地,如此高超的技藝,博得皇帝的獎賞是毫不意外的。當時“集天下百戲于殿前”,可見高手云集,競爭激烈。石火胡一女子,帶著五個小女孩,來京都演出,一路漂泊,靠絕技演出謀生養家,贏得皇帝的贊賞,實在不容易,也給當時的女性樹立了榜樣,令人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