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新政”下的坦桑尼亞與中坦合作

呂友清

2015年11月，馬古富力宣誓就任坦桑尼亞總統后，以發展和減貧為中心，把支持農業、促進工業化、加快基礎設施建設、振興航空業、遷都多多馬作為五大施政重點，同時在反腐敗、反偷稅漏稅、反盜獵、反毒品、反“三非”（非法入境、非法居留、非法務工）等方面相繼推出鐵腕舉措。總體而言，“馬氏新政”成果顯著，為坦桑尼亞帶來了新的氣象。同時，中坦合作也在持續深化。

執政成果

近期，坦桑尼亞主流媒體紛紛發表文章，盤點馬古富力執政三年取得的主要成就，包括讓低收入群體擺脫貧困，向更多民眾提供電力、清潔水、醫療和免費小學教育等公共服務，解決土地糾紛問題等。此外，坦桑尼亞媒體還重點列舉了馬古富力政府在交通、電力等基礎設施建設方面的成就，包括標軌鐵路、185MW的KI和240MW的KII天然氣發電廠、斯蒂格勒峽水電站等重大項目。

坦桑尼亞主要經濟指標也繼續在非洲國家名列前茅。2017年坦桑尼亞GDP總量為520.9億美元，同比增長9.9%（按本國貨幣計算為6.8%），2018年和2019年設定的GDP增長目標是7.1%，力爭到2020年達到10%。同時，坦桑尼亞的通貨膨脹率一直控制在5%左右;財政收入顯著增長，連續三年平均增速為15%。

不過，由于歷史和自然等原因，坦桑尼亞重債窮國的現狀不會在短期內改變，馬古富力政府仍重任在肩。

嚴格控制政府官員出訪

在非洲，坦桑尼亞是一個非常擅長外交的國家，在地區和國際問題上發揮的影響力超越其國力。坦桑尼亞開國總統尼雷爾是泛非主義的堅定信仰者，也是非洲民族解放運動的元老和非洲統一組織主要領導人之一，在國際上享有崇高威望。之后的歷任總統都有豐富的外交經驗，在促進非洲聯合自強、調停動亂國家內部矛盾、斡旋地區沖突等方面表現突出，也為重債窮國的坦桑尼亞發展創造了良好的外部環境。

不過，馬古富力在擔任總統之前并沒有外交方面的任職經歷。在2015年大選期間，反對黨候選人將前任總統基奎特在十年任期內頻繁出訪作為攻擊目標，挑起選民對執政黨革命黨的不滿。對此，革命黨候選人馬古富力承諾一旦當選，將嚴格控制政府官員出訪，以節約資金和外匯，集中精力和時間處理國內問題。

當選總統后，馬古富力并未系統闡述其對外政策，繼續堅持獨立自主的外交方針，把經濟外交作為優先領域，把吸引外資和開拓國際市場作為重點。但馬古富力認為，外交任務應該主要由坦桑尼亞外交部和駐外大使完成，因此上任伊始就宣布暫停公職人員出訪，由坦桑尼亞駐有關國家大使全權代表政府出席有關國際會議或簽署國際協議。按照馬古富力的說法，他上任以來接到上百份出訪邀請，但目前除了參加過一次非盟峰會外，僅有的三次出訪都是訪問鄰國（盧旺達、烏干達和肯尼亞）。部分已經宣布的出訪安排，也在臨行前突然取消。

馬古富力嚴格限制政府官員出國訪問和交流的做法，在坦桑尼亞和整個非洲大陸引發了不小的爭論。很多民眾對此表示贊賞和支持，馬古富力在坦桑尼亞的支持率一度因此高達90%。但也有批評稱，馬古富力持續缺席國際會議，導致坦桑尼亞正在失去外交和國際貿易方面的影響力，將造成外國投資和援助資金的減少。

高度評價中坦合作

對于中坦關系，馬古富力一直高度重視，將其視為坦桑尼亞對外關系的最優先方向。他親口對我講過尼雷爾總統的名言：坦桑尼亞在世界上有很多朋友，但中國是最好的朋友。中坦友好融于其血，融入其心，保證中坦關系在其任內會像尼雷爾時期一樣友好。馬古富力還多次對訪坦中國團組表示：中坦是朋友、戰友、同志、兄弟和親戚。

2018年9月12日，坦桑尼亞作為第15屆中國—東盟博覽會特邀合作伙伴，在博覽會上設置國家形象館，展示該國產品和人文風情。這是“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延長線上的非洲國家首次走進東博會。

自馬古富力執政以來，坦桑尼亞積極參與共建“一帶一路”，將人民幣納入外匯儲備，在事關中國核心利益的重大問題上，坦桑尼亞不僅自己支持中國，還利用各種機會動員東共體和南共體國家支持中國。如今，中非合作論壇約翰內斯堡峰會和北京峰會的成果已經體現在坦桑尼亞經濟發展的各個領域，惠及當地人民。

中國一直是坦桑尼亞最大的貿易伙伴，雙邊貿易額在2017年達到34.5億美元。根據坦桑尼亞投資中心的數據，2017年中國已超過英國成為坦桑尼亞最大的外資來源國，中方累計投資總額近70億美元，興建了800多家企業，創造了15萬個穩定的就業機會，還有超過40萬當地人在從事與中國貿易有關的工作。

尤其要指出的是，工程部長出身的馬古富力對中國的工程承包企業情有獨鐘，坦桑尼亞超過80%的政府投資項目都由中國企業承建，馬古富力對項目建設的質量、工期進程以及環保和勞工關系都給予了高度評價。馬古富力對不附加政治條件的中國援助高度贊賞，多次說：“他們（中國）的援助讓你感到高興的是，它不受任何條件限制。當他們決定給你（援助）時，就只是給你”，“中國在許多其他發展領域幫助了我們”。

當然，一直秉持自力更生、促進非洲聯合自強精神的坦桑尼亞，在重視與中國合作的同時，也注意營造和諧的多邊國際關系作為其快速發展的保障。非洲是一個充滿希望的大陸，域外國家在此有很大的合作空間和機會。我記得，在2015年大選前夕，坦桑尼亞政府向一家注冊在南非的公司訂購了一套選民身份識別系統（BVR），該公司大股東來自于德國和法國，生產是在中國進行的，運行設計則由另外一國負責，多國的做法各自為政，設備生產進度嚴重滯后，險些導致大選無法按時進行。幸而中國使館出面，及時協調各國企業和相關政府機構，才保證了大選的順利舉行。有趣的是，我在坦桑尼亞工作時，與奧巴馬政府派駐坦桑尼亞的兩任大使都有一個“君子協定”，即不在坦桑尼亞領導人面前說對方壞話、不在當地媒體上攻擊對方、互相出席對方組織的活動、根據坦桑尼亞的需求尋找共同感興趣的項目開展“三方合作”。日本、歐盟、世界銀行等發展伙伴駐坦機構也紛紛響應，為坦桑尼亞的國際合作構筑了溫馨和睦的氛圍。發展伙伴之間的合作、特別是中美兩大國的協同對于東道國發展是很重要的。美國的對非政策應拋棄零和博弈的慣性思維，和中國以及整個國際社會廣泛合作，共同促進非洲的和平與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