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空巢老人領悟社會支持和心理韌性及自尊狀況調查及其關系分析

張少波，孔艷玲

近年來，隨著醫學模式的改變和老齡人口的增加，老年問題已經引起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尤其是空巢老人的身心健康問題，更為顯著。空巢老人是指未養育子女或子女不在身邊的60歲以上的獨自居住的老年人。既往關于空巢老人的研究結果表明，空巢老人隨著年齡的增長，身體功能逐漸下降，加上老年疾病的困擾，使之成為一個特殊的弱勢群體，該群體由于長期獨處，缺乏親情間交流，生活中很多愿望不能實現，心理情緒長時間受到壓抑，會出現一系列心理問題［1-4］。汪娟［5］和王培培等［6］研究表明，與非空巢老人相比，空巢老人更容易出現敏感、孤獨、自卑、抑郁、焦慮、缺乏安全感等心理問題。姚若松等［7］研究表明，社會支持、心理韌性與老年人心理健康、自尊呈正相關。因此，可以通過增強空巢老人的心理韌性，提高其應對困難和挫折的能力，改善心理健康狀況。

心理韌性是個體應對壓力、挫折或創傷、威脅等消極生活事件的一種能力和良好適應［8-9］，對經歷或身處逆境的個體身心發展具有良好的保護作用，能夠使個體在逆境及挫折等“危險因素”無法避免的情況下，借助“保護性因素”擺脫困境［10］。心理韌性研究的基礎是保護性因素，其主要受內部保護因素和外部保護因素的影響，內部保護因素即個體因素如自尊等，外部保護因素即環境因素如領悟社會支持等［11］，保護性因素是心理韌性積極的正向預測因素。領悟社會支持是個體對社會支持的期望和評價，是個體對感到在社會中被尊重、被支持、被理解的情緒體驗或滿意程度［12］。一般的社會支持主要強調他人實際所提供的支持，領悟社會支持被認為是個體之間存在差異，比較穩定的個體所感知到的支持情況［13］。有研究表明，領悟社會支持可以減輕心理負擔，改善心理健康狀況，提高生活質量［14-15］。而自尊作為個體內部保護性因素屬于積極心理學的范疇，是積極心理健康的重要指標，是幸福的主題之一［16］，是個體對自我進行的積極性或消極性評價，這種評價對個體行為具有重要的影響［17-18］。高自尊有利于人的健康、幸福和自我調節，低自尊者常具有抑郁、焦慮、主觀幸福感低等心理不適表現［19］。有學者報道，自尊是心理健康的核心，高自尊個體能夠從積極的角度來看待自己，更多地表現為自信、樂觀、自我提升并且善于改變情境，能夠較好地應付各種問題［18，20］。因此，了解和掌握自尊的影響因素，并給予積極有效的干預措施，對提升空巢老人積極心理健康水平，做好心理健康教育工作具有重要指導作用。

眾多研究表明，領悟社會支持狀況越好，越能促使個體面對壓力時采取積極的應對方式［21-23］。李玲等［24］探討了自尊通過社會支持的中介作用對主觀幸福感產生間接效應；劉楊等［25］在探討農民工主觀幸福感的研究中，發現社會支持起中介作用。據此，本研究從積極心理學的角度出發，采用問卷調查的方法，對社區空巢老人的領悟社會支持、心理韌性及自尊狀況進行調查，并分析三者之間的關系，檢驗領悟社會支持是否在心理韌性與自尊之間起到中介作用，旨在研究社區空巢老人領悟社會支持、心理韌性和自尊狀況、健康的內在聯系，以便為社區空巢老人心理健康教育提供理論依據與干預對策。

本研究創新點：

既往文獻對空巢老人心理問題的研究只是在于發現問題并對發現的問題進行分析，未對發現的問題進一步提出解決方法；有的文獻對空巢老人的心理問題進行了分析，但是提出的解決方法較為單一，干預效果不理想。為了尋求更好的方法，本課題組針對空巢老人心理問題進行調查分析，發現空巢老人對社會支持的領悟狀況不佳，心理韌性差，自尊程度較低。從心理學角度，這三者也是空巢老人出現心理問題的根源所在，為此，本課題研究了三者之間的關系，發現三者存在一定的內在聯系，相輔相成，均呈正相關。這就為解決老年人心理問題指明了方向，提供了可靠的理論依據。在改善空巢老人的心理問題方面，心理工作者可以從積極心理學角度，在三方面同時采取積極的干預措施，即提高老年人領悟社會支持的能力，改善心理韌性及自尊的狀況，從而提高空巢老人的生活質量。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1.1.1 空巢老人 2016年12月在曲阜市曲阜師范大學教工社區選取空巢老人。入選條件：（1）符合空巢老人的評判標準；（2）近1個月無重大不良生活事件發生，無嚴重軀體及精神疾病病史；（3）知情同意，自愿參加本研究。

1.1.2 非空巢老人 同期選取同社區非空巢老人。入選條件：（1）非空巢老人；（2）近1個月無重大不良生活事件發生，無嚴重軀體及精神疾病病史；（3）知情同意，自愿參加本研究。

1.2 方法

1.2.1 調查方法 首先對參加本研究的調查人員進行量表培訓，使其能夠掌握量表的內容、測評方法及其注意事項。調查時，調查人員對符合入組條件的老年人解釋本研究的目的、意義及方法，并告知本研究不會對個體健康帶來任何損害，以征得其知情同意。然后，以團體施測的形式，組織老年人填寫問卷。問卷均以無記名方式填寫，僅用數字標記替代姓名，要求老年人按要求認真閱讀問卷，獨立作答，不要漏答或規律作答。對不認字或理解不清晰的條目，可咨詢調查人員給予幫助和解釋。問卷當場收回，調查人員將每名老年人的所有調查表裝訂在一起。問卷填完后，以條目漏答或規律作答為無效問卷剔除標準。本次調查共發放問卷434份，回收434份，有效問卷400份，問卷有效回收率為92.2%，其中200名空巢老人，200名非空巢老人。

1.2.2 調查工具 （1）一般情況調查表。自編一般情況調查表，內容包括性別、年齡、空巢時間等。（2）領悟社會支持量表（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Scale，PSSS）［26］。此量表是一種強調個體自我理解和自我感受的社會支持評定量表，共12個自評項目，其中4個項目評估領悟家庭內支持，8個項目評估領悟家庭外支持。每個項目采用1～7級計分法，即從極不同意到極同意7個級別（分別計1～7分），總分12～84分，其中領悟家庭內支持得分范圍為4～28分，領悟家庭外支持得分范圍為8～56分。得分越高表明領悟社會支持狀況越好。（3）心理韌性量表（CD-RISC）。該量表2003年由美國杜克大學醫學中心精神病與行為科學系CONNOR等［27］編制，共25個條目，包括5個因子，即能力、忍受消極情感、接受變化、控制、精神影響。采用5點計分（0=從不、1=很少、2=有時、3=經常、4=總是），總分越高代表心理韌性水平越高，量表Cronbach12 3s α系數為0.89。（4）Rosenberg自尊量表（Rosenberg Self Esteem Scale，RSES）［28］。該量表由 ROSENBERG［29］編制，共10個條目，采用4級評分法（1=很不符合，2=不符合，3=符合，4=非常符合），受試者直接根據條目中的描述是否符合自己的實際情況進行選擇，總分范圍為10～40分，得分越高代表自尊程度越高。本研究中量表Cronbach12 3s α系數為0.89，問卷效度、信度良好。

1.3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1.0軟件進行統計學處理，計數資料比較采用χ2檢驗；計量資料符合正態分布以（x ±s）表示，兩組間比較采用成組t檢驗；PSSS、CD-RISC、RSES評分的相關性采用Pearson直線相關分析；采用AMOS 20.0建立結構方程模型，采用方杰等［30］提出的中介效應分析程序，采用甘怡群［31］建議的Bootstrap檢驗法檢驗中介作用的顯著性，設置Bootstrap自抽樣次數為5 000，置信區間不包含0認為中介效應存在，依據中介效應分析方法，分析領悟社會支持的中介效應。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空巢老人與非空巢老人一般情況 200名空巢老人中男124名，女76名；年齡60～74歲，平均年齡（68.2±3.2）歲；空巢時間1～13年，平均（7.2±1.4）年。200名非空巢老人中男120名，女80名；年齡63～82歲，平均年齡（72.0±1.3）歲。兩組性別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χ2=0.168，P=0.681）；非空巢老人年齡高于空巢老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t=15.559，P＜0.001）。

2.2 空巢老人與非空巢老人PSSS、CD-RISC、RSES評分比較 空巢老人PSSS、CD-RISC、RSES評分低于非空巢老人，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01，見表1）。

2.3 PSSS、CD-RISC、RSES評分相關性分析 Pearson相關分析結果顯示，PSSS與CD-RISC評分呈正相關（r=0.568，P＜0.01）；PSSS與RSES評分呈正相關（r=0.637，P＜0.01），CD-RISC與RSES評分呈正相關（r=0.625，P＜0.01）。

2.4 領悟社會支持在心理韌性與自尊之間的中介效應分析根據相關性分析結果，采用結構方程模型進行驗證分析，以心理韌性作為自變量，領悟社會支持作為中介變量，自尊作為因變量。建立結構方程模型對領悟社會支持的中介效應進行分析（見圖1）。結構方程模型顯示：χ2/df=2.39、修正擬合優度指數（AGFI）=0.913、擬合優度指數（GFI）=0.947、模型擬合指數（IFI）=0.919、本特勒-波內特規范指數（NFI）=0.926、比較擬合指數（CFI）=0.916，表明模型擬合良好。

中介效應分析顯示，領悟社會支持在心理韌性與自尊之間的部分中介效應顯著，其中，中介效應為0.335，直接效應為0.514，總效應（中介效應+直接效應）為0.849，中介效應與總效應之比為0.394，直接效應與總效應之比為0.606。即心理韌性對自尊的效應中，有60.6%是直接效應，另外，39.4%是通過中介變量領悟社會支持的中介效應起作用（見表2）。

2.5 中介效應檢驗 采用Bootstrap檢驗法驗證領悟社會支持在心理韌性與自尊之間的中介作用，結果顯示，總效應為0.849，直接效應為0.514，中介效應為0.335，均達到顯著水平（P＜0.01），心理韌性對自尊水平的直接效應和間接效應的置信區間均未有包含0，驗證了領悟社會支持在心理韌性與自尊之間起中介作用，中介效應有統計學意義（見表3）。

表1 空巢老人與非空巢老人PSSS、CD-RISC、RSES評分比較（x± s，分）Table 1 Comparison of the mean scores of the PSSS，CD-RISC and RSES between empty nesters and non-empty nesters

圖1 領悟社會支持對心理韌性和自尊之間的中介效應模型Figure 1 The mediation model of 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between psychological resilience and self-esteem

表2 領悟社會支持對心理韌性和自尊之間的中介效應分析（n=200）Table 2 Mediating effect of 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between psychological resilience and self-esteem

表3 領悟社會支持在心理韌性與自尊之間的中介效應檢驗Table 3 Mediating effect of 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between psychological resilience and self-esteem analyzed with Bootstrapping technique

3 討論

3.1 社區空巢老人心理健康與領悟社會支持、心理韌性和自尊的相關性 本研究發現，社區空巢老人的心理健康水平明顯劣于非空巢老人，與非空巢老人相比，空巢老人表現出更多的交往困難、自尊較低、人際關系不和諧等特點，這與有關學者研究結果［5，32］一致，提示社區空巢老人確實存在一些因其自身機體特點和生活狀態所引起的心理問題，繼而轉化為生理疾病，形成了惡性循環，因此應該關注社區空巢老人的心理健康問題，提高其生活質量。

本研究表明，社區空巢老人CD-RISC評分低于非空巢老人，與有關學者研究觀點［33-35］相一致，心理韌性是衡量空巢老人面對困境時心理狀態的全面指標。空巢老人具備良好的心理韌性，對于激發內在積極性，提高其應對困難和挫折的能力，防止病態人格等均具有重要的意義，社區工作者應對空巢老人的心理韌性狀況引起高度重視，要從積極心理學視角出發，注重培養空巢老人的心理韌性，促進空巢老人身心健康，更好地適應生活。

本研究結果顯示，空巢老人PSSS評分較低，與張妍等［35］觀點相一致。研究發現領悟社會支持和自尊對心理韌性有正向預測作用，領悟社會支持水平高的人，感受到的社會支持多，可尋求的社會支持也多，面對困境時就可更多地利用社會支持。對于空巢老人，領悟社會支持水平越高，其需求越容易滿足，面對逆境時就越能夠采取積極的應對方式，從而很自然地提高自身心理韌性水平，因此社區工作者應該幫助空巢老人建立相應的社會支持系統，改善其心理建康狀況。而自尊是個體追求對自身價值實現的內在動力，是維護自身尊嚴和被人認可的一種渴求，這種需求如得到滿足，就會產生自信心，覺得自己有存在的價值。高自尊就可以通過有效的自我調節機制采取積極應對方式面對困難和挫折，從而緩解、降低恐懼和焦慮的壓力，最終形成有彈性的心理空間。相對于非空巢老人，空巢老人更渴望被尊重、被認可，社區工作者應該對空巢老人的自身價值給予充分的肯定，主動去維護其社會形象，讓其感受到有被尊重的存在感，尊重其社會行為，逐漸提高空巢老人的自尊水平，進而改變其心理狀況，使其以積極的應對方式處理問題，減少因生活而引起的困擾。

3.2 領悟社會支持、心理韌性及自尊之間的關系 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PSSS、CD-RISC、RSES評分之間均呈正相關，這與有關學者研究觀點［36］相一致。這一結果提示領悟社會支持、心理韌性以及自尊三者之間關系密切。領悟社會支持對心理韌性有積極作用，這一積極作用受到個體自尊狀況的影響，自尊水平的高低決定了個體對社會支持的利用度，心理韌性受領悟社會支持和自尊水平的影響，領悟社會支持和自尊水平越高，機體保護性因素力量越大，心理韌性水平就越高，面對困境機體受到的負性影響就越小，從而能夠采取積極的應對方式。

3.3 領悟社會支持在心理韌性與自尊之間的中介作用PSSS、CD-RISC、RSES評分之間均有相關性，具備中介效應的基本條件，中介效應分析結果顯示，領悟社會支持與心理韌性均能正向預測自尊，對自尊具有正向預測作用，證實了領悟社會支持與心理韌性是自尊的預測因素；同時，領悟社會支持在心理韌性與自尊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這一結果表明，心理韌性不僅可直接作用于自尊，還可間接通過領悟社會支持作用于自尊，領悟社會支持是心理韌性與自尊正向關系的作用機制之一。同時，Bootstrap檢驗法進一步證明了領悟社會支持在心理韌性對自尊的關系中存在部分中介效應。

綜上所述，社區空巢老人領悟社會支持、心理韌性及自尊狀況不佳，心理健康問題需要進一步改善。本研究結果表明領悟社會支持是心理韌性與自尊的預測因素，在心理韌性與自尊之間具有較強的中介作用，社區空巢老人心理健康受領悟社會支持、心理韌性及自尊狀況的影響，提示社區工作者在社區空巢老人的心理健康管理工作中，一方面，可以通過直接提升心理韌性水平達到提高自尊水平的目的，另一方面，還可通過提高領悟社會支持水平來間接達到提升自尊水平的目的。

作者貢獻：張少波進行文章的構思與設計，研究的實施與可行性分析，撰寫論文，論文的修訂，負責文章的質量控制及審校，對文章整體負責，監督管理；孔艷玲進行數據收集、整理，統計學處理，結果的分析與解釋。

本文無利益沖突。